玄凌耀自然也不知道的,萧初楼也没打算告诉他。
倒不是不信任,只是说了也没用,不过徒增担忧罢了。
不过反正耀帝陛下同样在此,那么亲王殿下陪同帝王一块乘坐马车,难道不是理所应当?
一望无底的大军,浩浩荡荡地行了近十日,终于来到泉盘关附近。
北堂昂得到耀陛下的亲手谕令之后,只得马不停蹄地率先赴东玄边关虎口关调兵,开拔西楚。
所谓三军未动粮草先行,不过有堂堂天府之国蜀川就近,哪里会有粮草不足的事情发生呢?
更何况还有一座庞大的兵工厂埋在地下,一概辎重自是不缺的。
由此可见,蜀川王为了等到这一日的到来,可谓煞费苦心了。
城门大敞,高高的蜀字旗在城头迎风招展。
数排整齐列队的士兵黑压压一片立在高大的城门口下,为首的男子骑在一匹白马之上,他穿着整个队伍中唯一一件雪白的绸衫,没有穿戴铠甲,一双桃花眼直勾勾地盯着黄沙飞舞的来路,简直不似个名声赫赫的蜀川统领,反而犹如一位风度翩翩的俊秀公子哥儿。
花林皓是特意提早了一天从前线退回泉盘关来的,为的当然就是第一时间迎接那个男人的到来。
一清早便爬起来,又是梳妆又是操练的,总之,就是硬拉着自个儿的亲卫团还有泉盘关守备队士兵们在大门口守了一早上。
快到正午的时候,萧王爷的大军终于到达了。
感觉到大地的震动,一条巍峨的黑色长龙在肃杀的锐气中奔腾而来。
花林皓深吸了一口气,直瞅着那辆黑底赤棱的华贵马车,在自己眼前平稳地缓缓停下。
“蜀王殿下驾到——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整个队伍猛的齐刷刷一靠脚——发出一声整齐划一的宛如跺脚的闷雷声响,千百人的声音合在一起,仿佛在城门口投了一枚炸弹似的震天响。
花林皓利落的下马,听到这句呼喊,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杆,往日的玩世不恭神色统统不在,姿容肃然而严谨,微扬起下巴,黑色的披肩长发在风中乱舞。
这一刻,他依旧是那个“恶名昭彰”行事嚣张的蜀川统领,萧王府中仅次于朗风的第二大将。
他看见坐在马车里的那个许久未见的高大男人稳步踏下车来,突然想起很多年前,自己还刚刚在军队中混出点名堂,那天小世子即位,那人立在高高的城垛上温和地望着自己。
那时的花林皓也如今日这般站得笔直,将他人生最耀眼的时刻展现在萧初楼的眼前,无论忠诚、亦或爱慕。
然后,他看见萧王爷停在马车前,伸手扶着东玄的帝王下车,面带微笑,风华一如当年。
花林皓的神情有一瞬间的僵硬,直到耳旁雷轰般的高喊:“耀帝陛下万岁——蜀王殿下千岁——”
他才略略回过神来。
蓦然一手扶了额头,笔挺的身躯细微不可察觉地晃动一下。
身后一个眼尖的亲兵奇怪地压低嗓音问道:“大人,您怎么了?”
花林皓没有回头,只是放下手来,勉强一笑:“无碍,昨夜没睡好罢了。”
泉盘关乃是蜀川与东玄的边境要地,顺着嘉陵江往西北方向朔流而上,则是著名的蜀道关口,再往西去数里路,山路渐崎岖,名不见经传的吉城就在一个凹地山谷里。
十万大军便在泉盘关外就地扎营,关内的太守府早已换了一任主人,前任太守罗继良早在几年前图谋行刺萧初楼和玄凌耀的时候,就被王爷设计诛杀了。
随后萧王府从别处调了一名清正廉洁的知府陆奇,破格提拔为太守。
这位陆太守倒真是实在的清廉了,光看那寒碜得连丫鬟都没有要一个的太守府,就足够说明问题了。
所幸不论是萧王爷还是耀陛下身边,都绝不会差伺候的人,否则倘若怠慢了这两位,便足以让上任没几年的陆大人吃不了兜着走。
与上次两人来此时候风雨欲来的沉闷天气不同,暖阳高照,春光明媚,真是一个出游的好天气。
于是蜀川王殿下的一句话,就说风便是雨地换了便服、连哄带拉地怂恿耀帝陛下出门溜达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