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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以间之

    福庆公主所居虽为坤宁殿的侧殿但亦是一座单独的殿院, 殿中所设与皇子无异。
    “前朝的事彦川都和女儿说了,他们说现在国朝打了大胜仗但是国库却因此空虚,那些个大臣们逼着爹爹要停战, 女儿就想爹爹为了此事每日天不亮就出了坤宁殿一直到深夜才回来,有时候女儿一整日都见不到爹爹, 如此他们还要逼着爹爹放弃, 真是太可恶了。”福庆公主脸上做着憎恶的表情。
    皇帝听后旋即大笑, 将女儿拉近摸了摸她的脑袋,旋即又侧头瞧了一眼福庆公主身侧跟随的贴身内侍,内侍只比福庆公主大三岁,与少时的六子一样也是位唇红齿白的偏偏少年, 被皇帝冷了一眼后吓得后退一步低头躬身。
    “爹爹你等等我。”福庆公主松开皇帝的手转身入了房间, 内侍便也朝皇帝叉手随着公主走了,入内时还招呼了其他两个宫人与内侍一同。
    一会儿的功夫几个内臣便将两个大箱子抬出, 福庆公主拿着钥匙将箱子打看,“爹爹你看。”一个箱子里装满了古籍与名家字画,另外一个箱子里装的则是珍宝以及金银,“这都是爹爹平日里赐给女儿的, 可女儿在这里什么都不缺, 听到爹爹正在愁钱后便让彦川数了一下, 彦川说若是倒卖了可有万金,女儿还知道爹爹与娘娘给女儿备了下降的嫁妆,可是女儿不想嫁人, ”福庆公主抬头瞪着渴望的眸子,“爹爹就把那嫁妆也用了吧, 至少可以解燃眉之急, ”随后又走到皇帝怀里坐下, 拉着皇帝的袖子摇了摇,”爹爹能不能不要将如华送走,如华不想离开爹爹与娘娘。“
    皇帝眨着湿润的眸子,抬手撩拨着女儿额前有些凌乱了的碎发,“如华真的想在这个地方呆一辈子吗?”
    福庆公主犹豫的低下头,旋即又摇头,“女儿不想呆在这个哪里都不能去的地方,但是女儿也不想离开爹爹和娘娘。”
    皇帝将福庆公主搂进怀中,“好,如华是爹爹最最疼爱的小公主,爹爹不会把如华送给任何人。”
    福庆公主搓着皇帝的脸,“那爹爹要和女儿约法三章,还要答应女儿一个要求。”
    皇帝伸出手捏着女儿的脸,“好,你且说说吧,是什么要求。”
    “现在还不能告诉爹爹。”
    “哦?”皇帝凑拢故作疑惑道:“我的小公主也学会跟爹爹卖关子了?”
    福庆公主转过身,“女儿暂时还没想到,等想到了女儿就会找爹爹要的。”
    “好好好,都依你。”
    “官家,福庆公主。”内侍跨入侧殿,“圣人说太子殿下来问安晚膳了。”
    皇帝便拉着女儿起身,“走,陪爹爹用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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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乾元十六年九月与南吐蕃停战,十月,卫宋拒绝北辽的议和与称臣,同月遣派礼部大臣至西南与南吐蕃商定议和,十一月南吐蕃从西南撤兵,十一月中旬朝廷派遣官员与工匠至西南治理修复与重建战后的城池,十二月底阴平侯凯旋回朝,同月,北伐分兵的三位元帅于上京会师。
    乾元十七年上元,阴平侯霍青班师回朝,改制之后定爵九等,王、郡王、国公、郡公、县公、侯、伯、子、男,平西兵马大元帅霍青因功获封卢山郡公、上护军、迁怀安军节度观察留后,任马军都指挥使,副帅曹华获封长宁县公、护军、迁永康军节度观察留后。
    乾元十七年三月北伐大军连破上京以北的乌古烈部与回厄部及查刺部,至六月,新任北辽皇帝自刎于黑龙江畔,余下宗室诸帐率残余部队北逃数千里,七月,自望建河至东海一带各部皆不战而降纷纷献城。
    乾元十七年八月,派军队招抚与剿灭北辽疆域内各地的残余势力,至九月收兵,派遣将领至边境驻扎,驻守与重建城池。
    九月中旬朝廷颁布诏令,命翰林图画院重新绘制疆域图,又命都进奏司刊行邸报将新的疆域图绘制成朝报。
    乾元十七年九月底,于北境设立安北都护府与安东都护府,沿袭前朝旧制设羁縻府州,各部落或部族族人出任都督,由朝廷授封,受朝廷派遣的诸州长官及都护管辖,除却治安卫队,不可自行组织军队。
    余下来的半年便是北方至京畿不断来往诏令文书,官员调遣、军队布防,三省六部与西府及九寺五监全部陷入前所未有的忙碌,除了将大部分琐事交给东西二府宰执之外,于北方的军事部署皇帝皆要亲自过目,边境将领派的遣不再由开国之初所定的文官充任,而是从北伐与平西两次战争中选功勋卓著者。
    皇帝每日早出晚归,索性最后与皇后般至福宁殿处理军务,凡有犹豫的军国事皆要先过问皇后。
    乾元十七年十二月,侍御史姜洛川前妻,中书侍郎章厚同胞妹妹章氏病逝于兄长家中,章厚便带着家仆不顾宰相名声闯入姜宅。
    “将大郎交出来。”
    “大郎是我姜家的嫡子,凭什么交给你们?”
    “你允我妹妹探望又害得我妹妹抑郁而终,你有什么资格抚养大郎。”
    “资格,我是他的生父,他是我姜家的儿郎,你一个外姓人也...”
    “你当真是无情,昔日你求我父时怎不见这般嘴脸。”
    姜洛川便负手转过身,只见一个扎总角的男童挣脱乳母从拱门内跑了出来,“舅舅。”男童跑到章厚怀里,旋即看着眼前的父亲便忙得躲到了舅舅身后。
    “大郎别怕,有舅舅在呢。”章厚护住小外甥,几个家仆也上前。
    姜洛川转过身恼羞成怒道:“大郎,我才是你的父亲,你姓姜...”
    “你够了!”章厚的妻子方氏也下了马车从门外急匆匆赶来,蹲下摸了摸男童的脑袋后起身,“你也配为人父?你可曾顾过家,妹妹什么都与我和官人说了,你心中一直记挂着别人,你心里有恨,你恨所有人,君舅在时是宰相,所以你百般讨好,扮演着父慈子孝,夫妻和睦,章家失势,你恨不得把家都搬到朝廷,即便是大郎出生你也不管不顾,是你当初要娶她的,她可有欠你什么?”
    “我以金陵姜氏嫡子的身份娶一个庶女,除此之外没有侧室,她还有什么不满意?”
    方氏皱起厌恶的眉头,“你现在在我眼里一文不值,你们姜家有你这样的子弟,不败才真的是老天无眼。”
    “你!”
    “今日大郎我们要定了,想要硬来的话你尽管试试。”方氏牵着男童的手将其护到身后。
    姜家围在院子外面的家僮拿着棍棒左右环顾,“这可是知枢密事的令爱,外祖又是前些年立了战功赫赫有名的李元帅...砸了饭碗也不能得罪呀。”
    十二月中旬,章厚将外甥强行从姜家带出遭到御史台弹劾,但始终未得皇帝批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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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乾元十八年正旦停大朝会,恢复因战所停的科举,皇帝召见礼部与翰林院官员商议,新定科举制将,《老子》、《庄子》、《文子》、《列子》等道教经典著作作为科举开科取士之选,遭到一些儒臣反对。
    正月底赵陆廷率禁军回朝移交兵符至枢密院,庆功宴结束后,赵陆廷向皇帝请命领兵镇守安北,皇帝下诏嘉奖,因功获封唐国公,迁宁国节度使,任职安东大都护领常备军镇守东北,南阳侯萧云泽以功勋封淮阳郡公,迁彰信军节度使,授殿前司都指挥使领京畿禁军戍卫京城。
    殿前司都指挥使一职二十年来都未换人,而今在赵陆廷挂帅凯旋归朝之后却易了主。
    福宁殿内,处理一天事务的人拖着疲倦的身子瘫在木榻上,萧幼清端着一碗汤药走近轻轻放置桌上,“你将赵陆廷派到安东去了?”
    “他的威信在殿前司太高了,他又是太子的丈人,太子压制不住那群文官更震慑不住这群武将,日后的外戚我不得不妨,安北与安东留下的都是厢军,神机营我已经给了一支给你哥哥,其余一支在霍青手中,京畿的禁军我手里拿了一支最为精锐的亲卫,其余的禁军分别在你哥哥与霍青手里。”皇帝起身拉着萧幼清坐到自己身侧,“我没有不信任姊夫,只是眼下不能都扎堆在京畿,况且太子的婚事一过,很都事就不一样了,姊夫自己也明白。”
    ——驸马都尉宅——
    “我以驸马之身官至节度使,得天子信任二十余载,能至此身已不算是坏事,我带兵镇守安东也是为了太子殿下,厢军战力远不如禁军,这样一来便可以宽天子的心。”赵陆廷看着妻子试图宽慰。
    秦国长公主侧过头,眼睛里充满了落寞,“这个家还真是所有人都没有心,也一点情分都不会念。”
    驸马拉起长公主的手,“对比先帝,官家已是仁至义尽,他是顾及了公主与熙儿才促成了太子殿下此门婚事,否则以官家的手段是不会再选一个武将作为未来国丈的。”
    “那你不领兵只任个闲散官待在京中呢?”
    赵陆廷摇头,“太子殿下还年轻,不像官家一样历经多场战争有足够的威信,面对那群大臣也能够游刃有余,若我不帮衬就达不到平衡,但是我若握权太重便有危及少主之疑。”
    “官家对皇太子日后的外戚不放心,可如今又这般扶持皇后殿下的萧姓外戚是为何?”
    赵陆廷皱起眉头,“这一点我也猜不透,天子掌权到了最顶端之后都会多疑,放任外戚…这不像是官家的做法...”
    “我明明知道的,”秦国长公主似看透了什么,“你跟了官家多年,但我才是他的同胞姐姐啊,因为皇子的身份母亲让我远离他,在深宫里,也许被忽略才是最安全的,他幼时渴望着什么却从来没有得到过,一直到成亲之后,所有可望不可即之事都变成了唾手可得,相濡以沫数十年如一日,或许对于他来说皇太子殿下远不及皇后殿下在他心里的地位。”
    乾元十八年二月,宁国节度使、安东大都护赵陆廷离京赴任,退辽之战尘埃落定,卫宋疆域北至望建河,东至东海,西至西州,南至琼州,比开国之初足足扩了两倍有余,十八年四月,周边小国相继遣使朝贡上表愿奉朝廷为宗主国成为附属。
    五月端午,福庆公主即将及笄,各附属邦国再次遣使进献贺礼,皇帝诏命将作监于内京城破例修建公主宅,规制如皇子宫。
    五月中旬,皇帝于紫宸殿望参之上昭告群臣要在公主及笄之日行册封礼,旋即遭到一干大臣反对。
    “公主受封,降制有册命之文,多不行礼,自高皇帝建国以来未有一位公主行过册封礼,皆以纶告进内,陛下耗费周章命将作监替公主建造府邸已是破例,如今又要替公主行册封礼,国朝停战尚不满一年,陛下不顾百姓如此宠爱公主...”
    “她是天子最疼爱且唯一的女儿,诸卿之女尚也有及笄礼,朕之女是国朝的公主,难道只配一个及笄之礼?”
    皇帝起身,“礼部与太常寺已经在筹备,册文朕也已经拟定好了,朕就只是通知一下诸卿而已,”皇帝转过身从东阶下,“并不是要来与你们商议的。”
    回到垂拱殿之后皇帝宣召制备册礼的有司官员,太常寺与礼部呈仪制。
    “自建国之初至今公主册礼皆请免,未有参考之制,臣等与有司参前朝制作修改,公主乃是官家之女,国公主等同亲王,便定亲王册礼,然公主为外命妇,便又定皇后仪制。”
    “礼部封册案备章服以册太子妃同等,宝印案刻印所定,皇后之印乃中宫有僭越之举遂不符合规矩,若亲王之印,然公主又是外命妇,臣等...”礼部官员微微抬起头,“臣等便想以贵妃之印规格刻公主印,公主册礼还请陛下示意。”
    “亲王仪与皇后仪...”皇帝左右手拿着不同规格的仪制,思索了一番后将左手放下,“就按这个办吧。”
    诸绯袍翘首,旋即抱起袖子低头躬身,“陛下圣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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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雅州(卢山郡)
    节度观察留后:武官阶门之一里的正任官(武官寄禄官阶有,正任官、遥郡、横行官)正四品,授武臣与宗室,唯国戚与宗室,若授武臣,唯马、步军都指挥使,徽宗朝之后还给过内侍。
    正任阶官等级:节度使、节度观察留后、观察使、防御使、团练使、刺史(不列入磨勘,一般给边境立功者,驸马初尚公主时会挂一个刺史之名)有“品贵之称”
    这种寄禄官都不是本职,是用以区分章服的,元丰改制服紫服绯绿青较开国之初的品阶都有所下调,四品之上就可以服绯了(但文中没有哦~)
    望建河为唐代称呼,辽史称为黑龙江。
    战争描写的比较简单,胜利因素在于军备,以及火.器的大量使用,冷兵器时代火.的威力可想而知。(当是个金手指也行吧,变法里主要搞的就是军事,包括裁冗官省下的钱都投了军备。)
    北宋中前期军事并不弱,统治者弱(有志气的命都不长…)将领也有,曹、折、李、扬这几个将门都挺有名的,文官拖后腿有什么办法呢,打个仗还得请示中央…
    封建制度里皇帝永远是最自私的那个人,无论哪个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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