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扬古皱着眉,本以为这个阿哥是个省心的,没有想到来了这不到几天就不像样了。不管心里有多不满,他的也不好发作,只能命令小兵坚守岗位,转身就要离开。
与费扬古一道的马思喀见他这个表情,便笑着道,“那拉将军可否听闻七阿哥身边有个擅骑射的小兵?”
费扬古愣了愣,“小兵,七阿哥身边的?”他怎么没有印象?
马思喀笑而不答,带着费扬古来到一个教场,这里是士兵平日里自由操练的地方,他们还没有走近,就听到连绵不断的叫好声。
“七小子,给他一下。”
“阿尔汉,你行不行啊,该不会就这么被跛脚小子揍趴下了吧!”
听到“七小子”时,费扬古本来嘴角抽了抽,听到“跛脚小子”时,他原本严肃的脸已经变了色,倒是他身边的马思喀笑着指着士兵围成的小圈道,“将军,不若我们走近瞧瞧?”
胤祐并不知道两位清朝的名将正往自己走来,此时的他脸正挨了对手一拳,疼得面容扭曲。他擦了擦挨揍的地方,脚下一个用力,人高马大的对手被自己绊倒在地,他翻身压下,得意的看着被自己压得动弹不得的阿尔汉,“怎么样,小爷赢了,愿赌服输,你去围着教场跑十圈!”
四周的士兵纷纷起哄,“快跑,快跑!”
“跑就跑,”阿尔汉气喘吁吁的趴在地上,“那你也要先放开老子才行。”
胤祐翻了一个身,躺在地上,看着蓝蓝的天空,笑得得意,身后有几个士兵把他从地上拖了起来,不是扶,是拖,这就是军队里爷们的豪气与粗鲁。
“呸,”阿尔汉吐出口里的沙子,伸手拍拍胤祐的肩,笑得一脸憨厚:“看不出你小子跛着脚还这么厉害,难怪能近身保护七阿哥,别的不说,我阿尔汉服了!”说着,当真转身开始跑圈起来。
费扬古听着这些士兵左一个跛脚,右一个小子,面色扭曲得厉害,不过当他看到这位跛脚七阿哥一脸沙土还笑得一脸灿烂时,默默的扭开脸,干咳一声:“马思喀大人,我们还是回营帐吧。”
“将军!”有士兵看到二人,立马规规矩矩的站好,勾肩搭背的,骂娘的,对打的全部快速站好队形,速度快得还没有让胤祐反应过来。
胤祐看着旁边那整齐的队形,再看看空荡荡的四周,拍拍身上的尘土,朝费扬古与马思喀打了个千,“那拉将军,马思喀将军。”
按理说,胤祐本不用对两位将军行礼,但是这是军营,他又是跟着两位将军出来增长见识的,所以这个礼二人倒也受得。
费扬古与马思喀也不是二愣子,见此回了一个礼,马思喀道:“七阿哥身手了得。”心里却高看了胤祐两分,会尊敬别人的人,往往也会得到别人的尊敬。
“啪嗒!”几个叫过胤祐跛脚小子的士兵手中的刀掉到了地上,心头凉了大半截,骂一个阿哥是跛子,这可是对皇室不敬的大罪。
“马思喀将军谬赞了,”胤祐看着身后整齐的军队,“在场的每一个士兵兄弟都比胤祐辛苦,胤祐不过占着身手灵活而已,若是上了战场,怕是比不上在场任何一个人。”在他心目中,这些人都是用命来拼,吃得是最简单的食物,上战场时却冲在最前面,自己这个阿哥,躲在他们保护着的后方,无论哪一个地方都比不上他们。
就像前世的那些人民子弟兵般,用身体去堵洪水,用自己的命去抢险救灾,风里来,火里去,他们或许不是最有文化最优素质的人,但是确实值得他尊敬的人。
胤祐朝诸位将士抱拳道:“这几日胤祐不曾告诉各位兄弟自己的身份,还请各位兄弟抱歉。在场各位都是咱们大清的好儿郎,在这里没有谁是阿哥,谁是小兵,我们都是守护大清边关的好兄弟。只是胤祐年幼,还请各位兄弟操/练时手下不要留情,也请各位兄弟原谅胤祐隐瞒之罪。”
这席话让原本担心自己有不敬之罪的士兵放了大半的心,心里也对这位阿哥有了不少好感。
站在一旁的费扬古心里隐隐有些明白圣上为什么派这位阿哥来边关,也明白四阿哥为何与这位阿哥交好了。这位默默无闻的七阿哥是在内心深处喜欢这些士兵,也把自己放到了一个后辈的位置上。
接下来的几天,士兵们与胤祐相处有些拘谨,久而久之后,这些人虽然仍旧叫胤祐一声七阿哥,但是教场上对练时却毫不留情,就算各自打得鼻青脸肿结束后也是豪爽一笑。
胤祐渐渐适应了军营里的生活,虽然比起皇宫里的日子苦了很多,他却有种豪气冲天的感觉,这大概就是军队带来的感觉吧。
而最大的将领费扬古将军也没有对七阿哥这种“不务正业”的行为表示什么不满,于是胤祐的在军队里的日子就这么美好和谐下去了。
乾清宫里,康熙打开一道来自边关的折子,脸上渐渐的露出一丝笑意,“好,很好。”费扬古在折子里写了七阿哥近日来的言行,这让康熙十分的满意。
坐在下首的胤禛看了眼康熙脸上的喜色,却不敢开口问。
“老四啊,看来胤祐倒是争气的,”康熙把折子递给李德全,示意他交给胤禛,“朕知道你与小七兄弟情深,瞧瞧他最近干了些什么混事。”嘴上虽说着混事,脸上的笑意与眼中的赞赏之意却是半点不掩饰。
胤禛双手接过折子,心里虽然着急,但是也不敢细看,大致扫了一眼,只见上面说了七阿哥与士兵一个锅里抢饭,七阿哥与士兵在教场练手,输了抱着石头跑了几十圈,还有其他一些让人好笑又心疼的行为,粗粗的看完后,胤禛把折子还给李德全,面向康熙道:“七弟与士兵同甘共苦,儿臣不及幼弟,有愧。”
“你又没去军营,愧什么愧,”康熙心情颇好,喝了一口茶道,“行了,行了,你退下,朕可是听闻小七叫人捎了信给你,滚回去看去罢。”
“儿臣告退,”胤禛听了这话,出了乾清宫就加快了回府的脚步。
康熙从折子下面抽出一封普通的信件,放下手里的茶杯,抽出信纸,笑着开口:“去了军队两个月,老七的字也多了分刚劲,很是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