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玉和曹佳退亲,王摇光和陆讯退亲,两件事在京城上层引起不小震动。世家贵女们一天没啥事,不是在家学掌家理事,就是出门交际扩展人脉,短短几日,池糖就收到不下十个帖子。
有赏花的,赏画的,赏珊瑚的,还有作诗,做寿,郊游拜佛……各种名目,多不胜数。池糖只瞧了一眼,就随手将帖子扔给春雨,打了个哈欠,歪头睡了。
春雨捏着一张帖子,低头又抬头,偷瞧了池糖好几眼。春雪看不过去,抢过帖子瞪她一眼,示意她别多事。
春雨委屈地低下脑袋,她也是为娘子着想好不好,别人家的帖子不理也罢,只是这可是谢家的帖子,还是谢夫人身边有头有脸的嬷嬷亲自送来。谢夫人送请帖给娘子,铁定是为谢郎君相看,这么好的机会,怎能放弃,若是给谢夫人留下张扬跋扈的印象就不美了。
池糖歪在榻上熟睡,春雪扯着不情不愿的春雨出门,到门口才道:“娘子刚刚退亲,外头不知道多少人在窥探,私下里不知道怎么编排娘子呢,出去做客定会惹一肚子气。且娘子行事果决,自有主张,用不着你多事。”
也是想吓唬春雨,春雪最后一句提到春晴:“别忘了春晴,前车之鉴,娘子再是宠你,也不可擅作主张。”
提起春晴,春雨瞬间消停,低下头不敢多言。
其实那些帖子,池糖都看过,谢家的帖子她也瞧见了,不过却是真不想去。
可惜,她不想去,有人却偏要她去,谢玉居然亲自登门邀请。
51丑女无敌8
谢玉不想这样贸贸然来叨扰佳人,只是母亲的帖子已经着人送过去好几日,螃蟹宴在即,王家依然没有回帖,谢玉忧急之下才登门拜访。
他实在太想见王摇光了,眼中梦中心中全是她的身影,她穿着月白色宽大衣裙,坐在食案旁吃肉,吃得正香甜的时候,突然抬眸对他一笑。
立时,谢玉整个人都醉了,沐浴春风,沉浸梦中,不愿醒来。
他多想做她箸下的肉啊,能近距离接近她,感受她的鼻息,感触她唇角的温度,还有柔软的舌头。
谢玉被相思折磨着,白日里和平时没有区别,风度高华,气质内敛。然一到夜晚,他就变成了行尸走肉,他的心已经不属于他自己,而是被一个叫王摇光的娘子拿走了。
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谢玉性格内敛谨慎,喜怒不形于色,少有这样情绪外放的时刻,如今对月吟诗,醉酒无眠,着实让谢家父母忧急焚心。
这个儿子从小就优秀懂事,从不让父母长辈操心。小小年纪就初露风华,文采斐然,见过的人无有不赞。成年之后行事进退有据,以振兴谢家为己任,有责任有担当。
人皆言:谢家有玉郎,兴盛三百年。
谢玉就是谢家的希望,可就是这样一个出色的,从不让父母操心的郎君,居然在成年之后给父母制造这样一个难题。
先是和曹家退亲,也是曹家有涵养,没有和谢家撕破脸,不过为了补偿曹家,谢家还是出了不少血,赔了不少好处。
再之后就是看上王家娘子,年少而慕少艾,少年儿郎多多少少都会为情所困。不过教养和自律让人将这份爱恋压在心底,随着时间缓缓流逝。
父母都会体谅儿女,只是谢玉这个情感来得也太突然太汹涌,而且还十分诡异。
那个王娘子,谢母见过,夸赞一声知书达礼已经是绞尽脑汁。貌若无盐,壮似钟馗,哪里还有点小姑娘的样子,又丑又胖。
无论儿子看上谁,谢母都能理解,只有这个王摇光不能理解,非常不理解!!!
“许是糊涂了。”谢父比谢母乐观,同为男子,深知男子薄幸风流本性,注定不会为哪个女子长时间驻留。谢父觉得谢玉只是一时痴迷,等到得手,稀罕两年,也就寻常了。
谢母哼了一声,对谢父的云淡风轻十分不满,根本一点都不关心儿子。那个王摇光她只见过几面,性情无趣羞怯,若不是有王泽这个好爹,给她儿子做丫鬟,她都不愿意要。
——
谢玉等门拜访时,池糖正在花园跳绳,吼吼吼,她要减肥,她要练武。用了真爱蛊得谢玉追随,肯定会惹得一大群女子羡慕嫉妒恨,为了人身安全,为了以防万一,池糖要把武功练起来。
第一个任务中的玄女心经,池糖不能练,这部武功要求极高,自小要泡药澡,淬炼筋骨。而其他武功,要么是从小练,要么是威力小。
想了想,池糖根据从前所学,自创了一部小擒拿手,一年半载就可小有成就。虽然威力跟玄女心经没法比,但是防身,对付三两个大汉却是没问题的。
跳绳跳了一万个,池糖满身都是汗臭味,没法子,胖人就是容易出汗,尤其是大强度运动之后。好吧,跳绳对于池糖来说已经算是大强度了,毕竟原主每天连路都不愿走。
闻了闻身上的臭汗,池糖打算洗个澡,刚把跳绳扔个侍女,知客的姑姑就过来禀报,说是前头有客到。
“谁?”池糖头也不抬,正低头闻自己的袖口,“让她先等着,我换件衣服马上过来。”这件衣服都快馊了。
知客姑姑福了福身,“回娘子,是谢郎君。”
“谢玉?”池糖抬头,目光询问。得到知客姑姑肯定的答复,她直接迈步向前头会客厅走去,原来是谢玉,见他不用洗澡,直接两句话将他打发走,她再回去舒舒服服地泡澡。
发现娘子一路向会客厅走去,春雨春雪两个丫头面面相觑,清秀的脸蛋都快皱成老奶奶了:呜呜,娘子怎么能这般豪放,就这样臭着去见玉郎,实在太不雅了。
两个丫头好想把狂放不羁的娘子揪回来,按在浴桶中,搓掉一层皮,全身擦得香喷喷。
可惜,无论二人心里如何想象,面上却半点不敢违逆池糖,在王家,娘子就是天,说一不二,尤其是大少君回琅琊之后。
池糖一路到会客厅,刚从偏门折进来,就看见矮榻上端坐着的谢玉,他穿了一件襟口绣梅枝的灰白袍,梅枝蜿蜒曲折,筋骨铮铮。袍服的质地是麻衣,这样灰白颜色的麻衣,通常是平民服饰。
然穿在谢玉身上,不见低贱,反而平添了几分清雅自然。他生得乌发俊眉,五官英挺,一双眼尤其墨黑,沉沉如冬夜,微微偏头沉思的模样专注沉寂。
俊美而气质出众,难怪能引得众女子争风吃醋。
池糖迈步过去。
谢玉耳聪目明,早在池糖没有进门时,就察觉到她的脚步声。他向来沉静自若,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可就在此时此刻却紧张得汗出如浆,背后的衣服都湿了,黏黏的贴在身上。偶尔从窗户带来外头的一丝秋风,凉意从背后一直沁入心脾。
他握了握拳给自己打气,让自己保持风度,可是根本不管用。他在可以在圣人面前侃侃而谈,却不敢面对心上之人。
几次三番想要转过头,给她一个笑容,却不想脖颈梗如磐石,完全转不开,只能愣愣地呆在那。
虽说他懊恼自己的表现,但是发现池糖看了他半天之后,心里又甜甜的,宛如涂了蜜。
她在看他呢,她也心慕于他么?
是呢,早就有传言,王家娘子心悦谢郎。
池糖已经走到谢玉面前,谢玉慌乱起身施礼。
“谢郎君登门,小女慢待,还请郎君不要怪罪,请坐。”池糖微笑着看着谢玉。
谢玉连声道不慢待,然后轻轻地落座,待他坐下,池糖才坐在他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