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7章 滴水不漏

    采薇闻言,不觉双眉微挑,不快问道:“中宫主儿身体不适,咋请个御医还要鬼鬼祟祟的?”
    月姬含笑转脸,不露机锋:“中宫主儿的身体要紧,咱哪敢轻率?仅是娘子不晓得,咱不敢声张,仅是为着适才贾阿姐的话说坏了。”
    采薇非常不解,更是疑心:“说坏了?”
    月姬不欲和她多言,便走前两步看着舍人们端了温水进来——受一个婢女的盘问,开心了回你一句是给脸面,不回你是提示你记着身分。倒是阿归侧身在采薇身旁,温缓而不失方寸:“适才贾侧妃说,中宫主儿是累着了才昏倒的……”
    采薇还想再问,萧氏已然幽幽醒转,轻嗽着道:“混账!”
    采兰见主儿醒了满脸欣快,替萧氏扶着心口道:“中宫主儿要不要再吃些许水?哭了一夜也该润润喉咙了。”
    萧氏缓缓吃了一口水,她一向以端谨柔善自诩,便是不适亦不肯乱了发髻,顺手一扶,才缓缓坐直身体,展眼见月姬站立在床沿,不由叱道:“混账!还不请侧妃坐下。”
    月姬闻的萧氏醒转,早已恭恭顺顺垂首侍立在边上,温声道:“中宫主儿醒了。”
    萧氏狭眼一笑:“中宫主儿?这个称谓唯有皇后才受的起,圣上还未行御封礼,这个称谓是不是太早了?”
    这一日侧妃庶妃婢女们不晓得都称谓了多少句,莫非唯有她叫这一句萧氏才回过味来么?月姬腹内讽笑,不卑不亢:“中宫主儿明鉴。圣上已在先皇灵前登极,虽然未正式御封皇后,可中宫主儿是圣上结发,自然而然是名正言顺的皇后。现在再称太子妃不妥,直呼皇后却亦没有旨意,只得折中先唤了中宫主儿。”月姬见萧氏仅是不作声,便行了大礼,“中宫主儿万安。”
    萧氏亦不叫起来,视线挪到她凸显的小腹,幽幽叹息了一声:“这般说起来,我还叫你侧妃,却是委曲你了。”
    月姬听出了她话中的讥讽跟忌惮,仍是垂着头:“侧妃和庶妃受封妃妾,都由中宫主儿统领掖庭裁决封赏。贱妾此刻着实还是侧妃,中宫主儿并未委曲贱妾。”
    萧氏笑了一笑,细细端详着月姬:“月姬,你便这般滴水不漏,一缕错缝儿亦没有么?”
    月姬愈发垂头,柔婉仿若一个卑微软弱的婢女:“贱妾没有过错的以保全,全托赖中宫主儿教诲顾全。贱妾感念中宫主儿恩德。”
    萧氏凝神一会儿,慢慢挪开视线,主母风范十足:“起来罢。”又问,“采薇,是贾侧妃在外边看着罢?”
    采薇忙道:“是。”
    萧氏扫了宫中一眼,叹了口气儿:“是慕容侧妃张罗的罢?果真事事妥帖。”她见采薇有一些许不服,看向月姬道:“你作的甚好,贾侧妃讲我累了……诶,我当为掖庭命妇表率,怎可在诸人跟前累昏了?恐怕那些许爱兴风作浪的宵小,要在后边嚼舌根讲我托懒不敬先皇呢。来日皇太后跟圣上跟前,我咋担待的起?”
    月姬颔首:“贱妾明白,中宫主儿是为先皇爷驾崩忧心过度才昏倒的。贾阿姐也仅是关怀情切,才会失言。”
    萧氏这才轻轻松了口气儿:“可算你还明白事理。”她视线在月姬身上幽幽一荡,“仅是,你处事必定要这般滴水不漏么?”
    月姬轻声:“贱妾侍候主儿,不敢不尽心。”
    萧氏似赞非赞:“究竟是慕容氏的后人,细密周详。”
    空气如胶凝一样,采兰适时端上一碗阿胶羹:“主儿吃点阿胶羹提提神,御医便快来了。”
    萧氏接过阿胶羹,拿金勺缓缓搅着,表情慢慢沉稳下来,闲闲道:“既然这般,本驾亦不勉强。左右全在这宫中,有缘,自然而然会相见的。”
    月姬唯唯诺诺却不接话。二人正缄默着,外边击掌声绵延传来,恰是皇上进来前侍从通禀的暗号,提示着宫婢们尽早预备着。
    转头一瞧,果真皇上先进来了。月姬致礼:“圣上万安。”讲话间本能护住小腹。
    皇上果真多瞧了她几眼,才想问问孩儿咋样,便听萧氏气息一弱,低微唤道:“圣上……”
    皇上这才想起来是来看看皇后的,遂抬了下手,随口道:“起来罢。回去好生歇着,孩儿要紧,不用在萧宝钗这儿贴身伺候了。”
    “中宫主儿这儿有圣上照拂,贱妾自然安心。贱妾告退。”月姬起身退到门边,扬一扬脸,宫中的宫婢舍人也跟随出。
    皇上疾步走至罗床沿,摁住萧氏的手:“萧宝钗,叫你受苦了。”
    萧氏眼睛中泪花一闪,柔情愈浓:“是贱妾无能,叫圣上担心了。”
    皇上温声道:“你生了青峻和楚国公主之后身体一直弱,现在既要主持丧礼,又要看视掖庭诸事儿,独独月姬还有着身孕不便操持,是令你疲累了。”
    萧氏有一些许虚弱,低微道:“若云阿妹历来聪敏,非常能帮着贱妾。月姬阿妹虽有身孕在身,不可以作太多,可凡说出几句来却必是合用的。”
    皇上想起来过去近一年来月姬在东宫中的言谈举止,未免顺嘴赞道:“月姬出身世家巨族,她的作事寡人是安心的……”讲到这儿皇上突然觉的当着萧氏的面去夸旁的女子有一些许不适宜,赶紧住了话头,指一指背后,“寡人听闻你不适,便忍耐不下来了,恰好也催促御医过来,给你用心瞧瞧。”
    萧氏仿佛并未在乎,道:“多谢圣上关爱。”
    月姬在外边侍立,一时亦不敢走远,只想着皇上的样子,适才惊鸿一瞥,此时倒是清清楚楚印在了脑子中。
    因为居丧,皇上并未剃发去须,几眼也带着血丝,想是没有睡好。联想到此节,月姬悄声向阿归道:“圣上累着了,只怕虚火旺,你去告诉安茜炖些许银耳荷子羹,每日送去圣上宫中,她自然便明白了。”
    月姬令阿归悄然地去办,自然而然是不肯引人瞩目。然既是关怀体贴,那至少亦要令皇上晓得才有用,这个尺度,安茜能掌握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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