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哭、又哭,你除了这么哭还会什么?”
“嘤嘤嘤嘤嘤,你就是欺负我了……”
……
陈光宇头疼的扶了一下额角,一时有点无语。他发现了,和这烈阳的沟通极为困难,这家伙的思路明显异于常人,好吧,对于一个不是人的精怪他不应该要求这么多,但是,能不能不要动不动就那么哭啊!
陈光宇的脾气不好,虽然这些年修身养性,再加上宋正阳的叮嘱收敛了很多,但他的手下都知道,有什么麻烦事先去找宋正阳汇报。让陈光宇大刀金马的去威吓别人没问题,让他搞沟通,那实在有些业务不对口。但现在再不对口他也只有耐着性子和烈阳慢慢来了。于是,用了一个晚上的时间,他大概的知道了是怎么一回事。
烈阳是一面战国的镜子,对于自己出生的日期他并没有什么明确的记忆,它曾经让他看的那个场景是它记忆中最深刻的一幕——可惜陈光宇并没有看清那是什么。而它好像也是在那个时候才有了自己的魂魄,不过关于这一点,它也不是太清楚。对于人来说,几千年很长,但是对于一面镜子,好像也无所谓了。
它算是无意中有了魂魄,也不知道怎么增强自己的修为,事实上在这之前它根本就没有这方面的意识。它过去浑浑噩噩的,虽然有点想法,但也不能和人沟通。后来不知怎么的,就和陈光宇一起重生了——按照陈光宇的分析,应该是他死前一直拿着这面镜子,所以从楼上掉下来的时候,两人一起魂魄离体,也许是因为这镜子的力量也许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他们就一起到了这个身体里。
最开始,烈阳并不知道自己能和陈光宇沟通,当它发现陈光宇好像能听到它说话的时候还吓了一跳,这也是为什么陈光宇最先问他,他不敢回答的原因。但是后来想找到烈阳的念头还是压倒了一切。
“你怎么知道一定能找到那个人呢?那可是个人,不可能从战国活到现在的。”虽然知道不该,陈光宇还是指了出来。
“我当然知道!”
烈阳说的斩钉截铁,陈光宇想了想,也不再和他争论:“那么好吧,怎么找?”
“……我想想……”
陈光宇一声大喝:“站住!这个不急,你先把这个玉牌的事想好,我告诉你,这个玉牌最多在我手上留两三天,想不好,就不能给你用了,对了,这玉牌大概是什么时候的?”
烈阳嘀咕了一句好凶,然后才有点不甘心的说:“应该有一千年左右吧。”
“是一千年左右,不是两千年左右?”
“当然是一千年!”
陈光宇知道这东西为什么不开门了,鸡骨白形成有很多要素,其一是要干燥的环境,其二就是时间,根据专家的估计,要差不多一千八百年才能形成,而且这还是初期的鸡骨白,要形成全白,那么对温度、时间、地形都有更苛刻的要求。所以这个玉牌虽然是老东西,上面的噱头却是做出来的。
一万多买一块宋朝的玉牌,这到底是赚了,还是亏了?其实按照行里的话,好歹东西是老的,哪怕现在买亏了,只要不是太亏,将来总是赚。但这个玉牌被做过,不可避免的也就有伤了。在玉器里,A货和B货那可是天差地别的价格,不过这一万多也不是陈光宇出,因此他也就是这么一想就罢了。
第二天的早市并没有给韩烈惊喜,这次倒是有个大开门的鱼骨白,但人家张口就要一百万,韩烈的脸都绿了,听了那话转身就走,任宋正阳再留也留不住,而且执意不和他一个车了。
“上车啊。”
陈光宇本在旁边看热闹,一时没能反应过来,韩烈皱起了眉:“你要不上,就自己回去。”
这话说的毫不客气,但陈光宇此时心中充满了幸灾乐祸也不和他计较,一矮身就上了车,心中还想你这次再靠在爷爷身上,爷爷还让你来个大出血!
他想的挺好,却没想到这次先睡着的是他,当他意识到自己靠在韩烈身上的时候,那脸色就和韩烈听到了鱼骨白时的价格一样了!
第十六章
如果现在让陈光宇以歌来代表自己的感情的话,那他一定会选《月亮惹得祸》,当然,歌词要改改。人家是月亮惹得祸,他这是太阳惹的祸。都是这阳光太明媚,都是这座位太舒适,都是这这车太摇晃,都是烈阳太笨蛋……
否则他怎么会睡着呢?否则他怎么可能睡着呢?
就算昨天和烈阳讨论了大半夜今天又一早起来赶早市,就算这身体不能和他原装的相比,就算他在上车的时候心情愉悦思想放松,但在韩烈身边他怎么也不该睡着的啊!
陈光宇不仅睡着了,还一路睡到了开城,当他迷迷糊糊醒的时候,还有点今夕不知何年,以为自己靠的是宋正阳,以为自己还是那个陈光宇,因此他还在韩烈的身上蹭了一下,也就是这一蹭把韩烈蹭出了声,那一声入耳他才感觉不对,再瞪大眼的时候,几乎要发出一声哀嚎。
此时,他们的姿势是这样的。他的头枕在韩烈的腿上,韩烈一手搭在他的腰上,一手搭在他的胸口,猛的看上去,就像韩烈在护着他似的。
陈光宇瞪大了眼,全身僵硬,脑子急速的旋转,就在他正想着怎么从眼前的境况里脱身的时候,马扬转过了身,对他一笑。陈光宇的肠子都青了,立马就要起来,那边马扬连忙对他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陈光宇瞪着他,马扬又冲他安抚的笑笑,随即又拿了个本子举了过来:“少爷休息不好,别惊动了他。”
那本子,显然是早就准备好的,当马扬确定他已经看到的时候,就收了起来,然后又冲他比了个眼色,陈光宇几乎想一口唾沫唾过去,操!你他妈的少爷睡不好,干老子毛事?我凭什么不能动?我为什么不能动?我怎么就不能动了?
按陈光宇的脾气,这时候是一定要动的,之所以没有动是他突然想到了白老的话,再之后,则是韩烈突然睁开了眼。
韩烈的眼中没有半分迷茫,就仿佛他先前并没有睡着似的,他眨了一下睫毛,然后就低下了头,那时候陈光宇正在想怎么不引人注意的摆脱目前的情况,结果这还没想到,就和韩烈的眼眸对上了。
韩烈的眼眸漆黑,如同流光,睫毛浓密而纤长,就这么直直的看过来,恍惚间就给人一种诉说钟情之感,陈光宇的心不由得一跳,迷迷瞪瞪的,竟有一种这家伙长得也不错的感觉。
当然这种感觉一闪即逝,摇了下头,随即就坐起了身,他起的太猛,也忘了自己的身体大不如前,因此这刚起来就又躺了下去,还是先前的位置。
韩烈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陈光宇怒从心起:“你笑什么!”
韩烈面色一沉,阴沉的看着他,陈光宇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但他性格向来倔强,此时这种情况他面对别人也许还会低头,但面对韩烈那是说什么也不会让的,当下也愤愤的瞪了过去。
他以为他这一眼充满霸气,却不知道他现在那小身板脆弱的可以。一张小脸那是尖下巴大圆眼,这一眼虽然有气势,但配合着此时的场景那就仿佛一只发怒的小奶猫——虽然那奶猫自认已经非常威武了,可看在别人眼中只觉得好笑。韩烈本想给陈光宇一点教训的,此时也觉得没必要给这么个小孩一般见识,当下只是哼了一声:“还不起来?”
陈光宇后背一麻,待要开口,那边马扬已连忙道:“少爷要喝水吗?”
韩烈点了一下头,前面立刻递来一瓶依云:“小陈也来一瓶?”
陈光宇知道他这算是为自己解围,一边起身一边点头:“谢谢。”
马扬也给他递来一瓶:“听说开城几个月没下雨了,天干,多喝点水,喝水好啊,喝水又美白又滋补,人身体里百分之七十都水,要离了水啊……”
眼看马扬就要就水来一篇大论,韩烈道:“你烦不烦?”
“烦烦烦。”马扬收住了话茬,“少爷,前面就是北门了,咱们直接回酒店?”
韩烈冷哼了一声,待要说话,他的电话就响了,看到是宋正阳的号他本不想接,但想了想,还是按了接听键,那边宋正阳问的也是和马扬差不多的问题。
“我上哪儿是我的事,你上哪儿是你的事,问我干什么?”
“是是是,但我不是想和你在一起吗?你午饭就没吃,要不咱们先找个地方垫垫?”
“这时候能吃什么?不去。”
他说着就挂了电话,看了眼旁边的陈光宇:“你在哪儿下?”
“哦,在前面放我下来就行。”
“你家在这儿?”
“离这儿也不远了。”
“那送你回家吧。”
陈光宇看了他一眼,心中又是莫名其妙又是不愿意,但是他知道韩烈要想查他的住址那是非常容易的,倒也没必要藏着掖着,而且他还拿着人家一块玉,因此他点了下头:“那个玉牌……”
韩烈冷笑了一下,很有点不屑的样子。陈光宇心中火大,但为了烈阳,也只有耐着性子:“那好像不是鸡骨白,但也有点来历,我想回去再研究研究……”
韩烈看着他,目光里带了几分探究,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悠悠的开口:“把你的手机号给我。”
陈光宇心中窝火,但还是打了他电话。
韩烈虽然对宋正阳不冷不热,宋正阳对他却依依不舍。韩烈来送陈光宇,宋正阳的车也跟了过来。这几年开城发展,私家车日益增多,开城的路上也能见到一些名车了,但对普通百姓来说,私家车那还是有钱人的代表,所以当张志豪看到陈光宇从一辆奥迪车上下来的时候,下巴都几乎掉了。
一夜光头,对于别人来说也许是件非常惊悚的事情,但对于张志豪……当然也很蹊跷,可绝对说不上惧怕。他可不信什么鬼剃头,这事绝对是人为的,而且和陈家分不开关系。
虽然被郝阳惊了一下,但张志豪可没想过放过陈家,他娘当初是街道工厂的,既没什么职称又没什么级别,所以虽然工龄不短,现在也才一千三百多,在开城生活倒不是不够,却未免有点紧巴。而且张志豪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跑出租供着自己喝酒吸烟也许还能凑合,要想攒住钱,那真是千难万难,再想以此娶媳妇,那更是痴人说梦。所以陈家每个月的月供很有用,不说靠此娶媳妇吧,总是多点积蓄。
但郝阳的威胁是真的,他的光脑门更是实实在在的,所以就算他一向蛮横,也不得不三思而后行。这一天他跑晚班,白天他也没心思去玩了,就搬了个马扎戴了个帽子坐在院门口看陈家的铺子,他表情凶横,目光又带了点阴森,那些没注意的也就罢了,那些坐在那里等饭的就不免有些胆战心惊,有那没交钱的,干脆就不等了,直把陈四海给气的跳脚。
“他是故意的!这人一定是故意的!”
“你少惹点事吧。”李凤娇一边抹桌子一边道,“他又没说什么没做什么你还想干什么?我说你真不知道你哥上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