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计快了,老五说话干事挺靠谱。”被叫做四当家的那个说。
果然,过一会儿,西远就听到了马蹄声。
“哎呦嘿,可算接着你们了。”西远听到一个声音说,估计是刚来的老五,“弄了多少粮食?”接着车帘子被拉开,里面一下子有了光亮,西远紧闭眼睛装昏迷。
“四哥,怎么弄回来个活物?粮食那?让你们买粮,买哪儿去了?”老五掀开帘子看了看,又放下,西远松了口气。
“奶奶个熊的,粮食现在一点都不好买,问来问去的,粮铺那儿还有差役把守,跟进衙门似的。”老四抱怨,“我寻思咱们寨子里银钱不多了,就帮了个秧子回来。”声音里透着得意洋洋。
“行啊,四哥,能自己拿大主意了啊!”老五嗤笑了一声,话里满含意味。
老四激灵灵打个冷战,山寨中的大事,向来几个当家共同商量,他这属于擅自做主,“不是,老五,我这不是赶巧了嘛,大哥他们不会多想吧?”老四忐忑的问。
“不能,你这么能干,大哥他们高兴还来不及。不过,四哥,你哪想到的这么好个主意?”老五问。
“嘿嘿,我哪想得到,都是胡老二提醒我,我才下的手。”老四道。
“哦,胡老二。”老五拉长了语调,再没有吭声,老四因为心里忐忑,也没了邀功的兴致。
胡老二,西远模模糊糊觉得,好像在哪里听说过这么个人,可是,到底在哪里呢?自己认识的人里没有这么个人啊!
还有,西远觉得刚才说话的老五,声音仿佛在哪儿听过,但是一时又想不起来。
一路行来,西远也没有找到机会脱身,只好继续装晕。后来,车停了,他被从车上拽下来,扔到了木屋里,一个人照着他身上“哐哐哐”踹好几脚,西远强忍着没出声。
“娘的,害得老子家破人亡!今天不弄死个你们家人,老子就不姓胡!”听声音是胡老二,踹够了,转身出了屋子,由另外两个人看着西远。
“小六,这家人咋把胡老二得罪了?还啥家破人亡的?”外面传来两个胡子唠嗑的声音,西远现在已经百分之百确定绑架自己的是胡子了。
“你不知道,好像胡老二媳妇带着他闺女,让这家的谁给拐跑,他老爹也气死了,胡老二这不咽不下这口气嘛。”
“就他那瘸了吧唧的样儿,还能说上媳妇?你可别扯淡了。”
“说了你还不信,胡老二以前真有个媳妇,不过他好赌,才把媳妇气跑了,他那腿,不就是输钱还不起,叫人给打瘸的。”叫小六的道。
原来是他!这下西远想起来了,赌钱、瘸腿、爹死、媳妇带着闺女嫁人,这个胡老二不就是玉珍姑姑的前夫吗?
这个该死的赌徒,当年真应该想法弄死他!西远恨得牙痒痒,可是,最先应该解决的,就是怎么跑出去,自己不能坐以待毙。
西远用力挣了挣绑着手脚的绳索,可是,他越挣,绳子绑得越紧,到最后,西远的胳膊腿都被绳子勒出了愣子。
猪蹄扣,西远听爷爷和老爹说过,杀猪的时候,杀猪匠会在猪的两个前蹄和后蹄,分别拴上猪蹄扣,猪越挣,绳扣就越劲,凭猪的力气再大也挣不开。
如今,这个法儿被用到了自己身上。
因为刚才的挣动,手脚被绑得过紧,西远无法,只好装作刚刚醒过来,大声喊人,外面两个人进来,问啥事,西远说要去茅房,两个人倒是没有难为他,给他解开了绳扣,押着他去,回来后,又原样给绑上。
这次西远不敢轻易动了。
晚上,换了两个人看守,给西远吃了一个高粱饼子。这么粗的粮食,即使刚穿越过来,家里条件很差的时候,他也没吃过,不过,为了保存实力,西远还是努力咽了下去。
夜深人静,外面的看守打起了呼噜,西远却睡意全无,想着家里知道自己失踪了,不知道会怎么慌乱。
小韦还有一天就考完试了,成子还有几天也要考武科,爷爷奶奶,父亲母亲……西远把家里人挨个想了一遍,平时还没觉得,现在方发觉,这些人已经成了生命的一部分,即使身处险境,仍然让他牵肠挂肚。
家里人会想法儿救出自己吧?可是,从土匪窝里往出救人谈何容易!
☆、第110章 勇闯
时过正午,西远缩在木屋里,手脚被绑着,不能行动,身体长期一个姿势,有些发僵,他小心翼翼动了动,脑里不断思考,怎样才能找到机会逃出去。
还没想出来个所以然来,突然,木屋的门“哐当”被踹开,从外面一瘸一拐进来个胡子,西远看这个人,第一感觉就是胡老二。
当年,胡老二被胡子打个半死,限期三天,不交人就交钱,躺在炕上一边哼唧一边寻思:没钱还胡子,小命要交待,这下子完了!心中恨玉珍,该死的娘们,怎么听着信儿跑了!
结果,三天后,胡子愣是没来!
胡老二心里窃喜,同时也狐疑,问老爹,老爹开始没吭声,后来告诉他,跟别人家借钱给的胡子,债已经帮他还了。
胡老二乐得,不行不行的。
好了以后,就要寻玉珍,哪里寻得着。
问玉珍哥哥嫂子,那时候玉珍和大舅已经成了亲,因为玉珍娘家离得远,又是第二次嫁人,所以,直接从西家出的嫁,相当于老太太嫁干闺女。因此,玉珍娘家那边乡里乡亲的,还真没有人知道玉珍嫁到哪里。
玉珍哥嫂见她如今的婆家比胡老二强很多,合计以后能帮衬他们;另外他们也知道胡老二和胡子不清不楚,那是能够搭理的人吗?真是恨不得不认识胡老二这个人,哪里会告诉他!所以胡老二一直没得到玉珍的确切信息。
后来,胡老二好了伤疤忘了疼,赌性不改,他爹因为好好一个家,儿媳妇孙女走了,剩下个儿子还是这般德行,输了钱回家又闹又作,家里但凡有些银钱,都被不孝子拿去赌了输了,老爷子生活无望,不到一载,愣是让胡老二生生气死,临死前,告诉胡老二,当初趁着他被打得伤重,由老爹做主,给玉珍和他做的和离,叫胡老二不要找玉珍了。
胡老二一看老爹要没,真是痛哭流涕,他倒不是多伤心,这个人在外人面前是个面团,咋揉巴咋是,但是窝里横,跟家里人吹胡子瞪眼的。如今老爹要没了,他担心以后自家窝里就剩下他老哥一个,没有人惯着他了,因此有些害怕。
见胡老二哭得很伤心,一个劲儿的喊叫,说只要老爹没事,他以后一定好好过日子,不赌了。老爷子以为他幡然醒悟,临咽气前嘱咐胡老二,当初欠胡子的钱,是人家莲花村西家帮还上的,以后一定想办法给人家。
老人是好心,他老老实实过了一辈子,未曾受过这么大的恩情,心里一直惦记,可是自己年纪大了,无能为力,只盼着胡老二以后能够好好的,把钱还了,他在地下也能闭眼,却没想到,为西家留了隐患。
老爹没了以后,胡老二生活不下去,搭原来卖老婆的线儿,到红松岭上当了胡子。
事儿也凑巧,春天开始,几个当家派手下人轮流踅摸粮食,胡老二比以前下山次数多了。
三月份,莲花村解了禁,姥爷见外面安稳下来,而且快要种田了,就从闺女家回了福和庄。
玉珍去年冬天生了个胖小子,虽然生在灾年,却是借了姑姑的光,母子都没有遭任何罪,孩子白白胖胖非常招人喜欢。
小胖子出生在腊月二十三,跟小表哥西韦一个生日,西远给他取名叫小年,大名张华年。
四月初三,小年正好过百天,虽然家里日子由于灾年变得紧巴起来,但是玉珍不想委屈儿子,打算买块布,给小年做两件新衣裳,百日那天好穿。
她在万德镇布庄挑布料,隔壁就是粮铺,正好被胡老二看见。胡老二一见玉珍,不找理由买粮食了,暗中跟着玉珍,一直跟到了福和庄,看见玉珍进了一个院落,青砖灰瓦,整整齐齐,出来个男人,高高的个子,帮玉珍把东西提到屋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