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等他们来了以后,却发现西家气氛有些不对,最明显的是,他们女婿没有回来。
媳妇生了孩儿,丈夫不回来,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玲子娘心里忐忑,等没人的时候,悄悄问玲子。
玲子早就承受不住了,哭着跟她娘把事情经过讲了,自己娘,没什么好隐瞒的,原原本本,一丝不漏。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傻啊?!”玲子娘一听,恨得啪啪啪捶了玲子好几下,多好的亲事啊,自己闺女自小心气高,要找个一等一的人,一等一的人家,他们都觉得这是白日做梦,结果碰到了西家。
老人们都为玲子高兴,西家娶他们玲子,还不是看在吴老爷子两次相救的恩情,还有两家常来常往,彼此了解的份上?要不他们一个普通农户,哪里攀得上这么好的门户!玲子出嫁,不知道多少人眼红,多少人嫉妒。
如今自己闺女却做出了这样的事情来。和人家弟弟抢哥哥,多傻啊!不知道兄弟如手足,老婆如衣服吗?刚刚成亲半年,就跟人家比十几年的兄弟情,哪里比得过吆。
卫成虽然不是西家亲生的,可是,当初卫成豁出命来救西远,那能是没有情分吗?感情的事情都是相互的,一定西远也那么对他了。
闺女哎,你可真够糊涂的了!
“娘,我知道错了,可是,我也没想到卫成会一气之下走了,现在,我想认错,都找不到长关。”玲子真是后悔了,想想刚成亲那会,西家人待她和气,弟弟们尊重长嫂,西远对她更是体贴温柔、关怀备至。虽然不是心里眼里只有她一个,也比那些粗剌剌的庄稼汉好了不知多少倍。
她真是猪油蒙了心,听了别人怂恿,去跟卫成较劲,如今只落得家中长辈不喜欢,丈夫冷淡,小叔讨厌,西韦那天的话都是说给她听的,她哪里听不出来。
“你啊,闺女啊,西家可不是普通人家,人家有房有地有钱,城里有铺子,兄弟有功名,这是人西家不张扬。你想想,咱们十里八乡的财主家,是不是也就这样?这样的人家,儿子有个三妻四妾都正常,何况女婿对你还不错,你怎么这么糊涂?”
玲子娘真是恨铁不成钢,自家住在山脚下,山里有胡子,虽然有不成文的约定,不骚扰附近村庄的农户,但是他们怕闺女被胡子瞧上,虏到山上去,所以很少叫闺女出门走动,还是少了见识。
“娘,那我该怎么办啊?”玲子听他娘这么一说,心更慌了。西远要是弄几个小老婆回来,可真是要了她的命。
“女婿好几个月没回来?”玲子娘问,心里担忧,西远是不是在外面有别的女人了。
“娘?”
“别哭了,看把眼睛哭坏了。我明儿叫你爹去瞧瞧,看是真病了,还是有别的事情。你啊,夫妻哪有隔夜仇,小远就是一时赌气,等他回来,你好好低个头,认个错,可不能再犟了,听着没有?”玲子娘嘱咐闺女。
“我知道了,我以后都听他的。”娘俩在那里合计,怎么把西远的心再笼络回来,却没想想,她们想要认错的那个人,肯不肯原谅他们。
正好家里人忙不开,玲子娘来了,西远娘就把伺候月子事情交给亲家母,自己娘伺候,好了坏了别埋怨他们西家人。
奶奶不管这些,玲子爹娘来了,老人家第二天就起身去瞧他大孙子,玲子爹要跟着,说瞧瞧女婿的病,奶奶笑了笑,同意了,他们的心思,奶奶哪里猜不透。
西韦回去把事情学了,西远猜测家里人一定会来,让西韦把他弄回彦绥家里,给卫成的房子,除了西韦,还不想告诉别人。
玲子爹来了,见西远病的形销骨立,还有什么可怀疑,住了一宿,第二天又回莲花村了。
他走了,剩下西远祖孙三个,奶奶抱着西远老泪纵横,“奶的大孙子哎,怎么成了这样了!”
西远见了奶奶,忍不住了,嚎啕大哭,“奶啊,我把成子给弄丢了!”
西韦抱着奶奶和哥哥,娘三个哭成一团。奶奶见西远哭了,心下松了口气,能发泄出来就是好事。
“奶啊,我把成子心给伤了,成子不要我们了。”西远纠结的,无非卫成心伤而走的事情罢了。
“净胡说,我们成子可不是那么心窄的孩子,成子走啊,一定是觉得没脸见你了,以为自己闯祸了,这个傻孩子。”奶奶摸着大孙子的背,这孩子从小就跟个大人似的,很少有这么脆弱的时候,让人看着心酸。
“可是,成子走了这么长时间,连个信儿都没给家里。”
“你啊,净钻牛角尖,成子不给家里信儿,一定有他的苦衷,就像你,这么长时间没回家一样,你说你心里没有爷爷奶奶吗?”
“不是。”
“那不就结了,成子也不会,成子啊,命不好,小的时候没少遭罪,后来到了咱家才享福,老天爷一定是看他该遭的罪没遭完,要给他找补回来。远啊,你得好好的,别等成子遭完罪了,想回来找我们,我们这边再出了差头,啊!”
可以说,奶奶毕竟是有过人生经历的老人,又了解家里的几个孙子,每句话都能说到点子上,西远从卫成走了以后的心结,慢慢被奶奶打开了。
西远得的是心病,解开了就好了。
奶奶也不回莲花村,就在这照顾大孙子,狗蛋这个小大夫也不出去偷艺了,在家里专门看护大哥,诊脉、熬药、煎汤,别说,人家的医术还真没白学,西远的病在狗蛋精心调理下,慢慢有了起色。
这天,西远已经能够下炕活动,正在地上溜达,外面天气寒冷,狗蛋严禁大哥出去。
叶先生跟着西韦来了。
卫成从军,西远发疯般的寻找,叶先生怎么会不知道,看着西远的样子,先生心里跟着着急,因此,把自己能动用的人脉都动用了。
“先生,您怎么来了,天这么冷。”叶先生一到冬天不良于行,很少出屋。
“我啊,托在京城的熟人打听了一下,”
“先生,您打听到成子下落了?”没等先生说完,西远就惊喜焦急的问。
“长关啊,你别急,听我说,算不上是打听到了,只是一个猜测而已。”
“哥,你别急,快坐这儿听先生慢慢说。”西韦扶完先生坐下,过来扶哥哥。
“你知道,咱们北地实际上属于皇上三子,平王的封地,皇上共七子,现在几个皇子争斗的很厉害,三皇子是几个皇子里面实力最强的,也是最有实力跟太子争位的。”叶先生望着西远急切的目光,心下暗叹了口气。
“那,跟成子有啥关系?”是啊,一个高高在上的皇子,跟卫成一个小老百姓有什么关系呢?
“据说,平王有一支骁勇善战的精锐军,名叫虎豹骑(1),共有八千人,个个儿郎都是勇猛刚健擅骑射,因为对平王很重要,因此相关事情严格保密,没有对外公开过,知之者甚少,而且,听说他们的驻扎地点不确定,时常更换,没有人能够知道到底在哪里。”叶先生说完同情地看着西远。
“先生,你是说,成子他,他就在虎豹骑?”西远再次确认,不敢相信这个事实,如果是这样的话,想要找到卫成,真是千难万难。
叶先生没有说话,只是长叹了口气,如果卫成去了普通军队,何至于一点音讯查不到,十有八九就是这样了。
西远手里无措的转着茶杯,望着桌面发愣。
“不过,平王的封地就在我们北方,虎豹骑不管在哪里驻扎,都跑不出封地范围,而且,按常理推测,应该是比较重要的地方。”叶先生禁不住把自己分析的情况说给西远听,给一分希望总比彻底失望好。
“先生……?”西远的眼里又燃起了火苗。
“长关啊,好自为之吧。唉!”叶先生拍了拍西远的手,起身离开,实在不愿意看见,以前那么风轻云淡的学生,如今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