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嗓音沙哑,却带着安抚人的力量。
方沫忙给他倒水,喂给他喝。
于秦朗就着他的手,抿了几口,微笑道:“谢谢。”
方沫放了杯子,又回到床边给他捻好被子。
做完这一切,他才稍微缓过神来,低声道:“秦朗哥,我真被吓坏了……”
于秦朗伸手,拍拍他手背,笑道:“现在没事了。”
方沫见他语气还很虚弱,忙道:“秦朗哥,你先休息,别说话。”
于秦朗摆摆手,示意他别紧张,笑着道:“感觉自己睡了很久,现在有点睡不着。”
方沫想了想,道:“要不我陪你说说话,你听着,好不好?”
于秦朗笑着点头。
方沫便跟他说起这几天里发生的事。
这边当地政府只联系了方沫,方沫和李页晖赶过来之后,忙着办理手续,也顾及不到其他。
于秦朗昏迷了三天,刚开始吓坏了方沫,生怕手术出意外。
后来才知道,于秦朗伤到额头,本来只是外伤,但由于救助不及时,才导致晕厥。
之前方沫没有通知于父于母,怕他们担心。
现在于秦朗醒了,也没有大碍,自然是要告诉对方的。
方沫讲到这里,停下来,看着于秦朗,道:“我待会给伯父伯母电话。”
于秦朗轻轻嗯一声,道:“麻烦你了。”
方沫摇头:“秦朗哥,你别这样客气……我心里难受。”
于秦朗一怔,随即想到,他昏迷这几天,方沫定然是十分担心的。
而他这样疏离,方沫又怎么可能不难受?
他不由一阵歉然,却也知道不必太多礼,便笑着转开话题,道:“快过年了,江市现在一定很热闹。”
说起这个,方沫不免露出小孩心性,眯起眼睛笑:“嗯,到处都挂了红灯笼,很喜庆。”
于秦朗也笑起来。
不管怎样,总算让方沫看上去不那么难过。
方沫却没注意他神色,顿了顿,道:“晖哥他出去接电话了,一会就回来。”
于秦朗笑道:“年底活动应该很多,他还抽空跑过来,实在对不住。”
方沫看他一眼,无奈道:“秦朗哥,你又这样……”
于秦朗赶紧道:“我只是觉得感动。”
说着还抓抓他手背,仿佛在乞求他原谅。
方沫难得见于秦朗这样调皮的样子,心情不由也好起来,继续和他说着话。
当时听到于秦朗重伤的消息,方沫整个人都震住了,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后来总算缓过劲,火急火燎地要赶往埃及。
李页晖不放心他一个人,又担忧于秦朗,索性陪他一起过来。
说到这里,方沫像想到什么,抬头看了看于秦朗,眼睛闪了闪。
于秦朗看在眼里,笑问道:“怎么?”
方沫低下头,不敢和他对视,轻声道:“言澜哥……言澜哥最近比较忙,所以……”
他没再往下说,意思却不言而喻。
于秦朗不妨他突然提起姜言澜,静了片刻,才笑着唔了一声。
方沫猜不透他话里情绪,有些忐忑,干脆伏在他床头,眼巴巴地看他。
于秦朗被他这个样子逗笑,摸了摸他脑袋,柔声道:“没关系,我的伤也不是很重。”
即使很重,对方也不一定非要来探望他。
方沫没来由觉得一阵难受,趴着没说话。
两人都沉默下来,房间里只剩下空调运转的声音。
过了会,于秦朗轻声道:“小沫,困不困,要不要去旁边睡一下。”
想来方沫这几天都忙着照顾和担忧他,肯定没休息好。
方沫闻言,却挺直了身体,摇晃着脑袋道:“不……我不困。”
于秦朗眉眼里都是笑意,方沫这几年跟在姜言澜身边,商场上的东西虽然他都已经学会,却仍然保持着这股单纯的脾性。
他唇角微微上掀,放柔声音,道:“我有点累了。”
方沫忙道:“那秦朗哥,你好好休息。
于秦朗笑着应了,停了几秒,道:“我没事的,你不要担心。”
方沫把他手臂放进被子里,点头说好。
直到于秦朗呼吸平稳,他才悄声退出病房。
于秦朗原本是想哄着方沫去休息,不过当他闭上眼睛,疲倦却席卷而来。
他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只是他睡得并不安稳,梦里总有事情缠绕着他,让他连呼吸都困难起来。
他总觉得自己丢了很重要的东西。
可是他努力回想,却只有一个模糊的影子。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在梦里挣扎碾转,猛然就记起来,是他的书——
他启程离开苏黎世时,什么东西都没带,只带了那本旧书籍。
车祸时,课本就在他手中……
刚刚他忘了问方沫,那本书是否被带回来。
于秦朗在梦里想到这些事,不由焦急,只想快点醒过来。
病房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瞧见他被梦魇缠住,面上眼里都透着心疼神色。
男人低下头去,听到于秦朗在低低喊着什么。
那样惶急,那样心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