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男人闲然自得地点了一支烟,在火光泯灭间,他向魏迟迟问道。
“那麽魏小姐,你觉得张玉文值多少钱呢?一千万?还是一亿?或者,这个人值得你不惜一切、倾家荡产?”
“什麽?”根本没想过会被这个美得不像话的男人问这种问题,魏迟迟一愣。
但在同时,她脑子立刻已经百转千回。陆城在她一瞬间的错愕後,听她几乎是义正言辞地答道:“张玉文在我心中当然是无价的。”
“既是无价,又何必出价?”男人指间的细细烟灰掉落,“但是魏小姐没有搞明白最重要的一件事情。不管他在你心中究竟是怎样的存在,都改变不了一个事实。”
魏迟迟瞪了眼睛看著陆城,她在短暂的等待中,听到男人几乎是温柔地笑出了声。
“张玉文根本就不在乎他在你心中的地位。你给我再多钱,又有什麽用?”
魏大小姐咄咄逼人的架势,在一瞬间变成被揭穿的恼怒。
是啊,她当然知道,让这个男人离开张玉文,和让张玉文与她结婚,根本就是两码事。张玉文这个人,绝对不会因为受到打击而冒然做出冲动决定。
她只是呕不过那口气。之前输给一个女人,她尚能安慰自己,张玉文喜欢的是幼稚愚蠢的类型。
而今,那人放弃了陆小小,却仍旧没有多看她一眼,却转眼就为了一个男人和两大家族作对。
而她更没有想到,这个被张玉文记挂的男人,竟然对她不卑不亢不恼不恨,根本和张玉文一样,视她为无物。
“像女人一样被一个男人压在床上,真的就一点羞耻心都没有?你有没有想过因为你张家会出现多大的乱子?!有没有考虑过张玉文以後怎麽在世人面前立足?!”
魏大小姐丢了一贯的高贵从容,她的指责却似乎仍旧没有让男人的情绪出现那麽一点波动。
“如果相爱需要羞耻心的话,一心一意只想拆散别人的行为需要的羞耻心能够再掀起一轮日本海啸。而且,”男人将烟灭掉:“张家会怎样,关我什麽事?张玉文会怎样,也轮不到你操心。”
“魏小姐,我要赶著出门,如果没别的事的话,请回吧。”
“张玉文是我未婚夫!”
“呵呵,”男人似是听到了笑话,“这些话,魏小姐留给自己听吧,再见,恕不远送。”
魏迟迟咬著牙恼恨地走到门口,突然回身盯著陆城笑了,“你以为,你还见得到张玉文?”
她的口气里满满的是幸灾乐祸,望了一眼陆城的行李箱:“不管张玉文对你是不是真心的,但他的婚姻,你以为由得他来做主?甚至由得你去搅合?!”
闻言,陆城顿了顿,最後瞄了魏迟迟一眼。
男人的眼色里已经带了毫不掩饰的同情:“对不信真情的大小姐来说,所有的故事,或许都是以阴谋取胜而终结的吧。”
他“砰”了关了门,与魏迟迟擦身而过。
他又回到他熟悉的城市。
在陆城十八岁之前,他的生命里仅有的城市。
他和张玉文从这里认识,却来不及相知。
房子里乾乾净净,隔壁的姨婆经常会来打扫,陆城放下行李,站在飞扬著白色窗帘的窗前。
他就是在这里,时常看到还是少年的张玉文。
人生真是太过奇妙,有太多的不可预测。少年时期的他怎麽会相信,自己在多年以後与那人再次重逢,会逐渐演变成今日的情态。
那时的陆城可是将张玉文拉进过交往的黑名单。
陆城拿出电话,拨了一个号码,对方很快接通。
“我已经到了,你那边怎麽样?”男人的声音柔润低沈,仿佛他永远都是这样,从容淡定,不惊不乱。
只有他自己能感觉到此刻动得紊乱的心跳。
“我让小七盯了几天,没有什麽异常,张大少应该还被关在家里。”
说是张家,但那里对现在要勇斗恶龙拯救王子的陆城来说,更像是一座牢不可摧的碉堡,“你先过来我这边再说。”
陆城很快到了一家侦探事务所。
他一进门就被来了一个熊抱。
“靠,臭小子!几年不见了,你丫只有有事才会想到我!”
陆城被对方在肩上拍的那两下弄得几乎没能站稳,他故意苦著脸道,“陆大叔,您还是那麽让人招架不能啊。”
陆城的面前,是三十七八的高大男人,男人给了他一支烟,坐在沙发上,开门见山:“说吧,你和张家的少爷是怎麽回事。”
陆城并不想避讳,他在男人已经笃定的神色里,开口道,“我们是那种关系。”
他不怕被陆中华知道,也不怕天下皆知。唯一怕的,是自己会守不住那个人。
陆中华在烟雾轻缭中眯了眼,看著陆城道,“你要见他,有一个人有办法。”
陆城并没有想过,再见张玉文会这麽快。
把明显憔悴了许多的年轻男人按在洗手间墙上的时候,陆城都还有点一切都是错觉的错觉。
两人突见过後,还未能说话,张玉文已搂了陆城的腰,就著被他抵著的姿势,按著美人的後脑,和他疯狂地接吻。
陆城的腿嵌进张大少的腿间,和他朝思暮想的人全身上下紧密贴合著,换著角度深深地、火热地交换彼此的气息。
直到再不放开两人都要因为接吻而窒息。
陆城放了张玉文,拉出男人伸进自己衬衣里肆意游走的贼手。“现在不行。”
两人还是互相缠在一起的姿势,气息交融,在安静而充满了燥热的空气里平视,眼里都是对方眼睛里层叠的自己。
“你什麽时候变成秦家的手下了?”张大少盯著男人怎麽看都舍不得让他移开视线的脸,调笑道。
“不这样,怎麽见你?”男人的嘴也拉出上扬的弧线,“张玉文,我这回可是千里寻夫……”
“那麽,我说美人儿,你要大爷怎麽犒劳你?”张大少一脸流气地盯著陆城,舔了舔嘴唇。
他钳了对方的下巴,在那上面捏了捏:“瘦了这麽多。”
陆城叹了口气,张玉文现在这样子,怎麽有资格说他。
“最近被家里伺候得好吧,”男人淡笑著扯下下巴上的手,与他交握,“听说你要订婚了。”
张玉文倒是奇了:“你哪来的消息这麽灵通,老爷子还没对外宣布呢。”
陆城低低一笑,将张大少的好奇收在眼里。他抵了张玉文的额头,在极近的距离看著他掉落在眼角的一根睫毛,伸舌舔了。
“张家和秦家这麽大的生意往来,自然会有人知道。天天被关在家里的滋味怎样?”
“这些天我可一点都不无聊,你知道每天我要做的事情是什麽吗?”张大少凑上陆城的嘴,轻轻地咬了几口:“我呢,天天都能见到你,天天对著你的照片治病。”
陆城曾经有所耳闻。对所谓的同XING恋的治疗。对著男人的照片被催吐什麽的,是最直接也最可笑的方式。
没有想到,这样的事情有一天也会落到张玉文的头上。
陆城“噗”地笑了,只是他的手,将张玉文握的更紧。
“那麽,张少爷,你的病治得怎麽样了?”
“天天对著你的果体,你觉得我是真能被‘治好’呢,还是变得越来越严重?”张大少咧嘴,在明亮的空间,眼神直勾勾地射进陆城的眼里:“当那些东西被灌进来的时候,我一边吐一边对著你的照片打飞机,你能想像出当时他们的表情吗?”
“张玉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