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放?”双手插在口袋里,他叫了一声。
男人侧过头,瞟了他一眼,“那家夥的话,在里边。”
而後往左侧包间的方向粗著嗓子叫了一声“陈放!”
在看到挽著衬衣袖子,从包厢里走出来的男人时,他明显地松了一口气。
不知为何。
“是你。”男人笑了,显然是认出了他来。“找我有事?还是喝酒?”
“找你喝酒,怎麽样?”他的手还插在口袋里,走了两步,站在陈放的面前,挑了挑眉。
“可以,我请。”
他没有料到,对这麽一个只说过两句话的人,男人会如此大方。本来只是抱著试试看的,或许会被拒绝的心情。
这下这老脸反倒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男人接著又说“现在还早,可以陪你喝几杯。”又对旁边和他有著一张一摸一样的脸的人喊道:“陈雷,你该回去了。”
原来“雷哥”,是眼前这个人。
他心情又好了一些。
那晚喝到很晚,不知男人是不是对每个人都那麽亲近那麽容易相处。
他回去时,陈放将他送到门口,突然笑著说:“童老师,再见。”
他愣了一愣,而男人已经转背进了酒吧大门。
从来,别人勾搭他的时候多,看得上眼的,带回去,或许还可以维持一段时间床上的关系。
但第一次认真地去搭讪别人,本也是怀著那种目的,谁知道,一来二回,去找男人喝酒的次数多了,慢慢地竟有了不妙的感觉。
这天下午,他突然在学校里碰到陈放。
陈放手里提著一只大袋子,里边装著些衣服。
“我一个弟弟在这个学校念书,他换下的衣服我都拿回家洗了。”男人的发丝在下午四点的温和阳光下,呈现出棕金的颜色,和整个人一样,格外的柔和。
“那麽,相请不如偶遇,要不要上去喝一杯?”他摆出勾人时惯用的笑脸,问。
指著路的尽头的那片教师公寓。
他的家里存了不少的好酒,就连开酒吧的陈放都惊叹不已。
而後,他在他卧室里,看到叫人眼花缭乱的,一墙的学生的照片。
两人端著酒杯,在即将黄昏的光亮的房间里,男人突然笑了:“看来你很喜欢他们。”
“嗯哼,我非常喜欢这份工作。”他答道。
在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中,陈放的目光扫到了一张背影上。
男人吃了一惊,“这是──”
他的视线也随之落在照片上。
“这不是你,”他快速答道:“是我从前的一个学生。”
那个叫做陆城的,最终他连他的手,都没有碰触到过的,第一次让他怦然心动的人。
“哦,”陈放的视线,从照片上移到了他的脸上,看了他几秒,突然扬起嘴角,意味深长的笑了。
“原来如此。”
“你别误会,”他急忙说道,“并不是因为你像他我才认识你的。”
後来他想,他的这三十年里,都从来没有这麽急於地去向一个人解释一个问题。
况且,这两人其实长相并没有重合之处。
他只是就那麽贸贸然地,就张了口。
男人端著杯子,仍旧看著他,最後挑了挑清俊的眉:“我没有误会啊,童老师。”但又朝他露出了然的笑,“不过,原来你……”
“喜欢我?”
他的时间突然就静止在这一刻。
也是很久以後,他才明白,这个清闲温和的男人,其实没有他的外表看起来那麽从容恬淡。
陈放温和,却是一只温和的最善於洞察人心的狐狸。
原来他喜欢他。
对方却比自己还早发现。
他面前的人却低了眉,说道:“不过,我从来不在下面。”
他也从来不在下面。
但至少,对方竟也喜欢男人。
他们的第一次。他妥协了。
再後来,就少有翻身的机会。
在他们在一起後的某天,英俊的年轻人突然对他说。
“有件事,我需要告诉你。”
彼时他们刚做完事,大汗淋漓地搂在一起。他懒散地睁开眼睛。“说。”
“你知道我是怎麽认识你的吗?”
“你说过,是通过那帮经常混酒吧的小子。”他稍抬了脸,吻了吻对方殷红的薄唇,“但显然,今天你要告诉我真相了。”
身上的人笑了:“我说了,你会生气的。”
“你知道,你有办法让我没精力生气。”他弓起右脚的膝盖,插进陈放的双腿之间,在那中间肿胀的热源处缓慢地摩擦。“说吧,我不会生气。”
“我认识你,是因为我弟弟陈越。”男人搂著他,在他耳边低声道:“他上过你的床,之後被你甩了。”
纵使想了无数种可能,也没有想到,原来他们互相的开始,都一点不单纯。
“那恭喜你,报仇成功。”他捧住他的脸,又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成功?”男人挑挑眉:“现在才刚开始呢。”他说。
“那你究竟想要怎样?”
“为了让你记住教训,所以这一辈子,我都要把你绑在床上,用一辈子来替弟行道。”
“你就不怕你弟弟伤心?”他突然抓住对方的胳膊,将他掀翻在床,坐在了陈放腿上。
“除了我,谁会一直惦记著你?”年轻人盯著他:“他早找了个喜欢的女孩子,今年国庆就结婚了。”
“是吗,我真伤心,那些负心汉,用过之後就将我抛之脑後,”他俯下身子,手伸进了对方腿间,在他褶皱处轻轻地按压起来,委屈地别了别嘴:“看来,我只能接受你一辈子的报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