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韩城脸色铁青。
韩秉文歉疚的转过头,“小北,爸爸对不起你。”
他不敢看韩城,快步往外走了。
陈伯和润清、珍珠不过犹豫了一小会儿,就追着他过去了。
珍珠跑得最快。
谢亭看着这一行四人的背影,呆呆的,“小北,爸爸这么风流啊。”
韩城忍气解释,“爸爸不是这样的人。他人很好,只是太温和了,不懂得怎么拒绝别人。也是因为爸爸这个脾气,爷爷觉得韩氏不能交给他,交给姑姑代管。”
“所以,你一定要二十五岁生日那么结婚,把妈妈留给你的股份拿到手,成为韩氏集团董事长。”谢亭仰脸看他,“爸爸太温和,姑姑权威也不够,韩氏只有由你掌舵才行,对不对?”
“是。”韩城没有一丝犹豫,“姑姑镇不住那些老臣子,集团人心焕散。小南,韩氏需要我。”
“这样。”谢亭轻轻的说。
她心中隐隐有些失落。当然,从一开始就知道韩城娶她是有原因的,不单纯是因为爱情。可是这原因明明白白摆在眼前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也不知她们会要求些什么,爸爸会不会答应呀。”谢亭看着韩秉文一行人离开的方向,迷茫的说。
韩爸爸看着是个老好人的样子,很疼爱儿子、儿媳妇,可他也会有情妇、私生女,唉。
“爸爸答应,我也不会答应。”韩城嘴角抿得紧紧的,“小南,我憎恨这个女人,你知道吗?那年我才九岁,在楼上弹钢琴,楼下忽然传来争吵声,我从窗户往下看,见妈妈要走,爸爸拼命拦她,旁边一个女人双手捧着大肚子冷眼旁观……”
谢亭呆住了。
这不正是浮昀找过来的那天,我和黎远驰、浮昀之间的情景吗?简直一模一样啊。
“……那个女人捧着肚子叫疼,慢慢坐到地上。爸爸慌了,去扶她,妈妈站在一棵海棠树下,脸色雪白……”
谢亭脸色也是雪白。
原来是这样。
韩小北,因为我和你妈妈遭遇一样,你才想要娶我的吗?是这样的吗?
“那 时我小,不懂事,还不知道这一切意味着什么。可是那一幕深深印在我脑海中,无论过了多久,都记忆犹新。妈妈和爸爸本来很恩爱,自从这件事后妈妈就不理爸爸 了,只有对着我的时候才会有笑容。她不快乐,我知道她不快乐,她后来是因为癌症离世的,我一直觉得,如果没有那件事的打击,如果她不是郁郁寡欢,不会走的 那么早。小南,我想保护妈妈,我真想穿越时空回到我九岁的那年,保护妈妈,让她不受伤害。”
韩城眼神冷酷起来,“小南,如果我真的回到九岁那年,你猜我会把那个女人怎样?”
“回到八岁吧。”谢亭弱弱的建议,“最好是让爸爸和她之间根本没什么。”
“让爸爸和她之间根本没什么,回到八岁可不行。”韩城摇头,“她在韩家长大的。小南,她妈妈是爷爷奶奶的管家。”
谢亭低下头。
原来润清和爸爸真是青梅竹马。
“不许爸爸答应她们任何条件。”韩城很生气。
“那个,奶奶和姑姑怎样啊?”谢亭心里没底。
奶奶和姑姑很疼韩城,可是在这件事上,立场似乎不大一样。对于奶奶和姑姑来说,珍珠一样是血缘上的亲人。
“当时姑姑到欧洲求学,奶奶不放心,亲自送她去,又陪她住了一阵子。都不知道这件事情。”韩城说。
“奶奶会不会……想要一个孙女啊?”谢亭怯怯的问。
“不许想,不许要!”韩城霸道的说。
韩秉文当晚没有回来。
韩家的婚宴顺利、圆满结束。有些客人当晚便回家了,更多的客人是留宿在这里,次日才驱车离去。
韩秉文第二天早上回来的,眼睛红红的都是血丝,看样子一晚没睡好。
他满脸愧疚的找到奶奶,“妈,润清回来了,我……已经对不起敏敏了,不能再对不起她……”
奶奶奇怪,“儿子,你这话我听不懂。你直接说吧,到底是什么意思?”
韩秉文手足无措,“妈,润清有一个女儿叫珍珠,珍珠没有爸爸,想认我做爸爸,我想这是不可以的,但是,我可以给珍珠留些财产,让她一辈子衣食无忧……”
奶奶看了他好一会儿,叹气,“你爸爸临走的时候说什么也不把韩氏交给你,他是对的。秉文,你这个遇事就和稀泥的性子,要你管理韩氏,韩氏大概会乱成一锅粥。”
韩秉文惭愧的低下头。
奶奶拉铃叫来金助理,吩咐道:“替我联系徐律师。还有,等下咱们先不回家,先上徐君玉律师楼。”
金助理微笑,“是,这就去安排。”
韩秉文不好意思,“妈,也不用这么快,我还没想好财产怎么分。大部分肯定是要留给小北、小北的孩子,给珍珠多少,我还没决定。”
奶奶没好气,“儿子,你分财产,还用得我出面?我让你们去律师楼,是宣布你爸爸的遗嘱。”
“遗嘱?”韩秉文张口结舌,“爸爸的遗嘱不是早就……?”
前年不是就宣布过了吗?
“还有一份遗嘱没宣布。”奶奶很淡定,“之所以没宣布,是因为那份遗嘱上写明了,只有当一个名叫润清的女子找上门时才要宣布。如果她一辈子不出现,就算了。”
韩秉文愣了半天,把整个人都埋到了沙发里,“妈,原来爸爸知道润清总有一天会回来,为此专门留了遗嘱。我没脸见人了,也没脸去给爸爸扫墓。”
奶奶叹气,“秉文,别多说话了,咱们一起上律师楼。”
奶奶、爸爸、姑姑还有韩城、谢亭,一起去了徐君玉律师楼。
徐律师已经六十岁了,身材颀长,清癯儒雅,风度翩翩,称得上是位有魅力的老年男子。
他客气的请大家入座,“还有润清女士,她也需要在场,她已经到楼下了,请等一等。”
“无妨。”奶奶微笑。
奶奶很悠闲,姑姑优雅得体,只有韩秉文尴尬的低着头。
当着儿子、儿媳妇的面来宣读给润清的遗嘱,对他来说真是很难堪。可是润清带着珍珠到了小北的婚宴上,不让小北、小南过来的话,他实在说不出口。
如果可能,他真是愿意付出一切代价,不让自己当年的事暴露在小北、小南面前。
“妈,可以不让两个孩子旁听吗?”韩秉文小声央求。
奶奶摇头,“按说两个孩子才结婚,正是甜蜜的时候,不应该让他们面对这些。可是,韩家以后是要交给小北的。”
韩秉文局促的看了韩城一眼,脸红了。
韩城很淡定,谢亭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两人都沉默,不说话。
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感觉不合适,还是三缄其口为好。
律师助理带了位中年女士上来。
她身穿香奈儿黑色套裙,考究典雅,妆容精致。
韩秉文尴尬,拿出手帕擦汗。
屋里的气氛很压抑,润清在律师助理的指引下在座位上坐好,温婉的低头。
她脖颈修长,坐姿优雅,看上去教养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