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武拉过薄被把宋篱的肚子给盖住,宋篱动了动身子看他,董武道,“肚脐眼可别着了风,不然得拉肚子。”
宋篱笑笑,继续看着天空发呆,董武坐在那里并没有躺下,不时帮宋篱扇扇蚊子。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但是在这天幕之下,却能够明明白白地感受到对方和自己有多么近。
看着这广阔深邃的天空,宋篱知道那看着即使最弱的一颗星子,说不定也该是太阳的数倍大小,或许它还是一个星系,那又该是和银河系能够匹敌的,而太阳仅仅是银河系里非常微小而不起眼的点,但它却是地球体积的130多万倍,地球已经如此渺小了,而人呢,相对于地球的体积与寿命,仅仅是可忽略不计的微尘而已,看着这宇宙,宋篱不得不感到自己的渺小,渺小到虚无的让人害怕的程度。
是啊,自己活过或者没有活过,其实对于地球,对于这个宇宙来说,都是没有任何意义的,这不由得让他感到无边的恐惧和空虚,甚至到失神的地步。
董武只看到宋篱望着天空一动不动,担心他凉了,便伸手摸了摸他的脸,的确是冰冰的,便把被子拉上来将他的身子都盖住,道,“这么冷了也不知道说么?”
宋篱被董武的抚摸和话语唤回神来,又愣愣地望了他一阵,心里的那阵空虚才得到些缓解。
是啊,也许自己对于这个星球,对于这个宇宙来说是微不足道甚至没有任何意义的,但是,他对于自己来说,却是全部,而且,对于董武来说,他也是唯一的,甚至可能也是他生活的全部。
宋篱这失神望着他的样子让董武担忧起来,将他揽着搂到怀里来,拍了拍他的脸,道,“你这是怎么了?”
宋篱靠着董武热热的怀抱,突然笑起来,伸手将董武抱住了,甚至心中有感而发,“董武,你爱我吗?”
董武因为宋篱的这话而身体僵了僵,宋篱伸手抚上董武的脸颊,感受到他脸很烫,在这黑暗里,只有天空群星的光芒,他能够看到董武的眼睛,他的眼里只有自己,董武也许是不好意思,张了张嘴却说不出来,他是想说爱他的,但是,谁会把爱字放在嘴边呢,但他的眼睛却那样温柔又深情地望着宋篱,忠实地告诉宋篱,他爱他。
无论是他被董武的眼睛蛊惑了,还是他自己的感受,宋篱这时候最强烈的愿望的确是和董武接吻。
宋篱跪在竹床上,捧着董武脸,亲上了他的唇瓣,像是带着一种虔诚的信仰一样,膜拜似的碰了一下,又碰一样。
董武愣了愣才知道伸手托住他的身体,宋篱将全身都靠在他身上,含住他的唇□起来,董武不知道宋篱是这么会亲吻的,当他的舌头也伸进来缠住他的,他更加诧异起来,但是他此时已经没有任何精力或者思维去想那些,脑子里只有怀里的宋篱,还有他的激情的深吻。
当总算分开的时候,董武已经有些呼吸不过来,而宋篱要比他好很多,只是靠在他身上喘了一会儿气。
董武托着宋篱的背,又亲吻上来,亲了他的下巴脸颊一阵,又一直向下亲他的脖颈和肩膀锁骨,宋篱喘着气,身体微微颤抖,漏出几声呻吟,然后赶紧伸手将董武的胸膛抵住了,慌张道,“董武……那个……我们……”
董武抬起头来看他,宋篱的眼睛在星空下璀璨如明星,里面含着的却是歉意与抵触,董武将他又往怀里紧了紧,手抚在他柔韧的腰肢上,脸靠着他的脸慢慢平复自己激烈的心跳和想要拥有他的强烈愿望。
人很多时候都会突然有想要和一个人亲密的愿望,但是真正面对的时候,大多是会打退堂鼓的,没有那种勇气,宋篱就是,他想要亲董武的时候就扑上去亲了,发现董武想要更深入的时候,他却又还没有那种准备。
董武抚着宋篱的背,耳鬓厮磨,那种激烈的心跳总算是平复下来了,他在宋篱耳边亲了亲,哑着声音道,“来,睡吧!”
宋篱颇不好意思地从董武怀里退出来,把别人的火给撩起来了,却又不想给人灭火,这是多么恶劣的行为,宋篱自然知道,只是,要是真的和董武发生接下来的关系,他又不能接受,所以也只得如此了。
宋篱很歉意地看了董武一眼,然后赶紧背对着董武在竹床上躺了下来,而且还把薄被拉上来盖住了自己,甚至把头也蒙了起来。
董武就着微弱的星光看到宋篱的这种行为,俯下身去将被子往下拉了拉,道,“别把头捂着,憋着了可怎么办?”
宋篱于是只得把被子又拉下来,却趴着睡,不看董武。
董武无奈地叹了口气,又无奈又宠溺地把宋篱看着,拿着扇子给他扇了扇风。
在这样的星空下,宋篱很快就睡过去了,直到露气上来,竹床栏杆上也染上了水气,他才被董武抱着进了卧室里去。
被放到床上的时候,宋篱微微醒了,但是很快又睡了过去。
这时候屋子里也已经凉快了很多,并不觉得热,董武用被子给他把肚子搭上,放了床帐,便将竹床搬进屋子里来,他知道宋篱和他一起睡会热,于是他就在竹床上睡了,并没有上床去。
第二天早上,宋篱看到董武心里挺不自在的,毕竟他昨晚上突然脑抽起来,做出那种毫无理智的行为,现在却是想后悔也不行了。
董武却并没有因昨晚的事情而如何,这才让宋篱放下些心,反正他就是能够当鸵鸟就当鸵鸟的。
河边的沙地里种西瓜最好,但是董武家里在河边没地,便也没种西瓜,这天中午,一个四十多岁的大叔背了很大一背篓西瓜到他家来,董武去村长家里有事去了,宋篱一个人在家,而且还是刚睡午觉起来,梳了头发,洗了脸,院子门就被敲响了,院门并没有关紧,宋篱开了堂屋大门,道,“谁啊,门没关,进来吧!”
然后就看到一个四十多岁的皮肤黑黑的矮个子大叔背着背篓进了院子里来。
宋篱看到他就问道,“请问你是?”
对方看到宋篱就愣住了,好半天才转开眼睛,问道,“这是董秀才的家吧?我没走错吧!”
董武的确是姓董没错,不过宋篱知道他好像并不是秀才,便答道,“是董武家里,你是找董武吗?”
对方这下确认找对地方了,就走过来把背篓放到他家檐下,笑着道,“那就是找他。”然后又看了看宋篱,眼里闪过完全的惊艳和好奇,“你是?”
宋篱心想这人也不说他自己是谁,就直接这样进来,不过还是先自我介绍了一遍,“我叫宋篱,是董武他……他……,他是我夫君。”
宋篱回答地很不自在,而对方却似乎更不自在了,喃喃道,“他已经娶妻了啊!”
宋篱看他大中午地背着东西来一身地汗,便说道,“那个,大叔,我拿帕子你洗个脸吧!”
宋篱进屋拿帕子,没想到对方已经自己在院子里的大缸里舀了水出来洗了脸和脚,然后回头来对他道,“武郎是不是不在家啊?”
宋篱应道,“他到村长家里去了,你有什么急事么?我去找他回来吧!”
“我是他上水村里的舅嘎嘎,家里的西瓜出了,就背来看看他。没想到他已经讨了媳妇了,我们都不晓得呢……”
宋篱一点也不明白他所说的舅嘎嘎是指什么东西,但想来是什么亲戚吧,他赶紧道,“您请屋里坐,我马上去找他回来。”
宋篱说着,给他倒了一杯凉水放堂屋桌子上,然后就拿了顶草帽戴上跑出去了,先是去李婆婆家里让她到自己家里去帮着招待一下客人和看看对方到底是董武什么亲戚,然后自己就飞快地往村长家里跑去。
第五十二章 商少才
中午太阳不小,路上几乎没遇到几个人,只看到几个小孩儿提着篓子拿着鱼竿从河沟里钓鱼往家里走。
宋篱走进村长家的时候,并没有想他此时去是不是不合时宜的。
因为再过不久就要秋收了,一些人在村长家里讨论秋收和上赋税的事情。
里面全是一干大男人,几乎村子里重量级的爷公辈人物都在,甚至里正也在里面。
在这里,里正有些像乡长一样的人物,管理几个村子,主要职责是督税,当然,也会要处理其他事情,里正是县上委派地方上比较有钱的地主做,而且一般是世袭制,一个村的村长却大多是由村民自己选的德高望重的人担任,不由官府指派。
大姚村里开会说秋收和上赋税的事情,里正当然也就会被请来了。除了他,他还带了自己两个儿子来,毕竟,他里正的职务将来是要让儿子来接手的。
现任的这个里正商老爷子他比较属意大儿子来接任,因为他大儿子比较沉稳能干,但是,这显然并不现实,因为他的大儿子是妾生的,名不正言不顺。而小儿子商少才是正房所生,而且又长得一表人才,小时候很得这商老爷子的喜欢,但也许是小时候骄纵过度的原因,他长大之后就是朽木不可雕了,好色成性,一点正事不干,只流连花街柳巷,所幸还没做出强抢民女的事情来。
这天里正来大姚村,商少才本是不断找借口不来的,说让他大哥陪父亲来就行了,但他父亲却拿着戒尺追着他打,硬是把他打来了。
虽是来了,但商少才坐在靠门口有风比较凉快的地方一直在打瞌睡,一点也不在意他父亲坐在上首位对他吹胡子瞪眼。
住在大院里的人家是大家共用一个大院坝,并没有院门可言,其实这里之前是一大户人家的房子,但是后来分家就把房子分下去了,故而此时成了好几户人家住在一起的格局。
宋篱跑过去就直冲村长家里堂屋,戴着草帽也没有注意到里面坐着很多人在开会,他一路快步走来,脸颊绯红,喊了一声“董武”,裙摆还在门槛上绊上了,眼看着就要栽倒在地,坐在门口的商少才被他一声董武叫醒,看到一窈窕的身影要摔倒,就伸手过去把人给扶住了。
宋篱头上的草帽却已经飞了出去,被人扶住了之后,他道了一声“谢谢”,也没有再注意扶着他的人,而是目光四处一扫,入目所见一屋子的大老爷们,有资格的抽烟的抽烟,打赤脚的打赤脚,咳嗽的咳嗽,一股子难闻的臭男人味,而他扫了一圈却没有看到董武,于是瞬间就不自在起来。
而一大屋子大老爷们也因为宋篱的打扰全都不说话了,大家都朝他看过来,大部分人都是见过宋篱的,自然知道他是董武的媳妇,董武属于后辈,自然坐在后面,宋篱一叫他,他就听到了,一叔公也发现宋篱这么一娇滴滴漂亮的小媳妇被这么一大群男人看着非常不妥,赶紧起身道,“董武,你媳妇儿找来了,你把她带出去。妇道人家跑这里来像什么话?”
宋篱被这叔公说得呆立当场,所幸董武已经快步走了过来,他将宋篱拉了一把带到了外面隔了几根柱子的檐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