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如想知道他们是有话要说,一个字也没问,乖乖点头应好,提着她的花灯先回了家。
“怎么了?”霍青行看她。
“有个东西要给你。”差点就忘了。
阮妤笑着让他闭眼,等霍青行乖乖闭上眼睛,便把早就给人准备好的荷包系到了他的腰上,霍青行今日仍是一身青衣,松青色的荷包和他这身衣裳相得益彰,上头绣着的青竹更能彰显他清隽疏朗的气质。
她看了看,满意点头,“好了,睁眼吧。”
霍青行刚刚虽然闭着眼,但她在做什么,也能感觉的到,低头看,果然瞧见那只荷包,心里一软,那双凤眸也变得更为柔和了。
阮妤看着他这副神情却觉得不对,皱了皱眉,奇怪道:“霍青行,你怎么一点惊喜都没有?”男人虽然看着也高兴,却好像早就知道一般,她蹙起柳叶眉,问他,“你早就知道了?”
想到一个可能,又问,“如想和你说的?”
应该不会呀。
她之前和如想说过来着,让她保密。
“不是。”
霍青行把目光从荷包上收回,看着她实话实说,“回来那日,我在绣篓里瞧见了,如想的绣法和你不一样,我就猜到了。”
回想他从峤山镇回来那日,这只荷包的确在绣篓里。
阮妤顿时有些沉默。
说不高兴不至于,不过……想要看的惊喜就这么没了,她看着霍青行沉默了一会,突然抱起手,轻哼一声,“谁说我做的荷包就一定要给你?”她今日颇有些小孩心性,刚刚和阮靖驰追追打打,这会还作势要去解他的荷包。
霍青行自然不会让她拿走,手还没碰到就被他握住了。
“生气了?”耳边传来男人低哑的嗓音。
阮妤被热气喷洒,耳朵顿时变得滚烫起来,却还是不肯就这样放过他,看着他,哼道:“是啊,我超级生气的呢。”
明明知道她是玩闹成分更大些,但霍青行还是看着她,问道:“那怎么样……你才能不生气?”
阮妤本就是开玩笑,但看着霍青行这张脸,忽然挑了下眉,扫了眼四周,心下一动,朝人凑近道:“除非你亲我一下。”
话音刚落,果然瞧见男人脸上犹豫的神情。
霍青行的确有些踌躇,平时私下,他们怎么玩闹都可以,但在外头,虽然已是深夜,但保不准谁会出来,要是让他们碰见……可心中的犹豫在看到阮妤望着他的神情时还是被他压了下去。
比起这些,他更想让她高兴。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牵着阮妤的手朝一处走。
阮妤愣了下,“去哪?”
“找亲你的地方。”男人的声音一如往常,说的又是实话,可阮妤听到这句,又看了眼他俊朗的侧脸,也不知怎的,忽然有种心跳加速的感觉。
她以前不喜欢强势的霍青行,觉得面对这样的他只会让自己节节败退,毫无胜算。
可如今——
竟有些莫名的喜欢。
她也没再说话,一手提着花灯,一手任他牵着自己,也不问去哪,就这样乖乖地让他带着自己走。
霍青行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牵着阮妤的手拐了个弯来到一条隐蔽的巷子里,这里是个死角,平时很少有人会来这。
他带着阮妤一路往里,等到最深处才停下。
头顶那轮满月还未散去,只是如今被云层遮盖,变得昏暗起来,倒是手里提着的那几只花灯虽不算明亮,却也能够照出一点光辉,霍青行就把阮妤抵在墙上,他要比阮妤高出一个头,低头看,花灯照出来的流光溢彩投射在她的脸上,让她那张清艳的脸庞也透露出几许少有的妩媚。
偏偏她还这样乖,靠在墙上仰着头,一副任他为所欲为的模样。
霍青行看着这样的阮妤,心跳得很快。
他忽然又想起那日两人在他房中荒唐的那一次,想到那日她眉眼流露出的风情,以及……霍青行握着面具的手忽然一颤,他什么都没说,看着阮妤那双含着情带着水的眼睛,薄唇抿成一条直线,而后,他突然拿起手中的面具挡住了她半张脸。
昆仑奴面具挡住了阮妤半张脸以及那双摄人心魄的眼睛。
“霍青行,你做什么?”阮妤原本正等着她的小古板来亲她,忽然视线全被面具遮挡,让她整个人都处于黑暗之中,她不喜欢这样,刚要挣扎,手腕却被人按在了墙上。
“别动。”
男人喑哑的嗓音响在耳畔。
霍青行仍垂眸看着她,他原本用面具遮挡她的眼睛,是想让自己心中的那抹欲念消失,没想到只露出一抹红唇的阮妤,竟给他一种更具冲击性的魅惑。
白的脸,红的唇,在这黑夜之中,勾得他溃不成军。
脑中的理智和坚持在这一刻消失得无影无踪,霍青行的目光也透出几分迷离,他一手握着面具,一手轻抬,去抚她的脸,他的指腹带着一些薄砾,此时就这样一寸寸抚过她的红唇和下颌。
本来人处于黑暗之中,其余感官就会被放大,霍青行又是这样煽风点火,阮妤忍不住浑身发颤。她想挣扎,却又有些期待,期待这个黑夜下的霍青行,不同以往的霍青行,带给她另一种感受。
偏偏等了许久都未等到他有别的动作。
阮妤不禁又开了口,“霍青行……”
红唇刚张开就被人咬住了,男人的力道并不重,只是轻轻咬着她的下嘴唇,像是小兽找到了最好的肉一点点开始品尝,置身于黑暗中什么都看不见的阮妤忍不住浑身发颤,喉间也不由发出轻轻的唔声。
霍青行果真是世上最好的学生。
阮妤这个老师先教会了他如何去爱,又教会了他如何取悦一个人,现在,是她这个老师享受成果的时候了。
只是这一份成果,难免有些让人招架不住。
最初的蜻蜓点水开始变得激烈,而在越来越激烈的亲吻中,阮妤终于浑身发软,失去了最后一点力气,她手中的花灯掉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声响,却没有打断两人的亲吻。
黑夜把所有声音都放大。
忽然——
巷子外响起一道声音,“谁?谁在哪?”
爹爹?
阮妤原本迷离的眼睛顿时恢复清明,她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还有那越来越清晰的亮光,她也不知道哪来的力量,竟把原本抱着她亲的霍青行按在了墙上。
等阮父瞧清这处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自己眼中最为知书达理的女儿正按着他最满意的学生,手挂在他的脖子上,一副要亲他的姿势。
120.第 120 章 如果我要成婚,必定是……
霍青行还没有彻底反应过来, 即使被人按在墙上,眼中也是一片迷离,他似乎仍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并没有听到那些动静, 只是看着眼前的阮妤,有些怔忡地轻声喊她:“阿妤?”
他的语气有些奇怪,似乎不明白为何刚刚还在他怀中软成一滩春水的阮妤突然又变得强势起来。
但他又有些习惯了。
从前两人相处,大多都是她主动, 今日刚刚那一番……与其说是他自己做的, 倒不如说是他被这夜色蛊惑,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但过程是真的。
所有的感觉也是真的。
刚刚那样压着她按着她的手腕俯身亲吻她的……就是他。
想到这。
霍青行的脸颊不禁又变红了一些。
刚才没有看到她的眼睛,他的胆子大得连自己都没想到, 但现在被人这样看着, 他仿佛又变成了从前面对她时那副容易害羞的模样,在她明眸的注视下, 刚想垂下眼睫, 却听阮妤低声同他说道:“待会,无论我说什么, 都不要反驳我。”
嗯?
霍青行不明白她的意思,刚要发问,却瞧见一道昏暗的光亮,所有的情绪和询问都在这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心下一凛,第一个念头就是把阮妤藏到自己身后。
他也的确这样做了。
他握着阮妤的手腕把人藏到身后,严严实实藏了个透,这才往光亮停留处看过去。
这一看——
霍青行一向波澜不惊的脸也终于变了,他看着来人, 难得讷讷喊道:“先,先生?”
失神的阮父也终于被他这一声称呼给唤醒了,他看着两人所在的位置,又想起自己刚刚看到的画面,本来因为喝了几盏酒还有些微醺的人此时忽然变得清醒无比,他双目圆瞪,指着两人,说话都变得结巴起来,“你,你们……”
他的手指在发颤。
手里的灯笼更是被他晃得差点连里头的蜡烛都要灭了。
如果在这的不是霍青行,而是其他人,阮父估计这会就能上去把人给揍了,偏偏这两人,一个是他最为疼爱的女儿,一个又是他最为信任满意的学生,所以他只能看着两人,一边跺脚一边哎呀,满脸写着气恼和荒唐。
阮妤被霍青行藏在身后,听到这一声很不像她爹说出来的话,竟还颇有心情地笑了一下。又扫了眼她身前有些无措又有些关切望着她爹的霍青行,更是连眼中也忍不住盛满了笑意。
其实这个时候被家人发现并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她原本是想等霍青行参加完科考再等人回家提亲的,这样对她身前的这个男人而言要好些,也能更自如一些,但既然发现了,也就没必要藏了。所以她不顾霍青行的反对,从他身后走了出去,看着仍旧指着他们“哎呀哎呀”喊个不停的阮父,柔声说道:“爹爹,我们回去再说吧。”
阮父能怎么办?
自然只能答应了。
总不能一直留在这,若是被其他人撞见可就麻烦了!
……
回到家。
居然都还没睡。
阮母是知道阮父去朋友家做客,免不得要被灌几杯酒,所以煮着醒酒汤等他回来,至于谭柔姐弟,谭善睡了一天,风寒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又惦记着阮妤给他买的花灯,所以一直坐在小杌子里托着下巴等阮妤回来。
谭柔见他们都没睡,便去做了夜宵,这会三个人刚吃完,还没有困意。
远远瞧见门开,阮妤的身影出现在门后,谭善立刻高兴地站了起来。
“阮姐姐!”
他笑着想跑过去,却看到沉着一张脸的阮父,以及和阮姐姐站在一起的霍大哥……他虽然年纪还小,但也察觉出了今夜不同以往的气氛,步子僵在原地,手被跟上来的谭柔握住。
阮父走近后,看着谭柔姐弟开了口,“阿柔,小善,你们先去睡觉。”
谭柔目光担忧地看了一眼阮妤,见她点了点头,便也没说什么,和阮父福了福身然后就牵着谭善回了房间。
“你这是怎么了?”阮母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见阮父很少显露的黑脸,皱了皱眉,又看向身后,见小行和阿妤并肩站在一起,虽然从前也不是没见过他们这样在一起过,但今夜总觉得他们身上好像有股子说不上来的感觉。
她没太放在心上,见阮父不说话,便问阮妤,“阿妤,出了什么事?”
其实还有句话没问,这么晚了,小行不回家,怎么来他们这了?想到这,又想起前些日子她跟阮父说的事,心中闪过一个念头,她的目光也有了一些变化,难不成这两孩子真有什么事?阮母这里还在想这事,就听阮妤开了口,“爹娘,我喜欢霍青行,我想和他在一起。”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整座院子都变得鸦雀无声。
阮父的脸在这句话后变得更沉了,阮母却是一脸怔忡,最后还是阮父看着他们,沉声开了口,“你们跟我进来!”说着便大步迈进堂间,仅从一个背影也能瞧出他有多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