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擦了擦菇娘果,送进了嘴里,果汁在口腔中溅开,“嗯,微酸适口,好吃。”
王娘子听了赵柯然说的,心早已放下,这会见赵柯然还吃了,竟还夸着好吃。更是放了一百个心,她连忙拉起女儿,让她站好,嘱咐道:“快去给大人再找些这个菇娘果。”
又叮嘱道:“别的可不能再随便吃,只能找这一种,听到没有?”
小孩子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她连应着,说知道了。随后便撒欢的在棉花地里给县令大人找果子吃了。
赵柯然甚至都没来得及说不必了。
作者有话要说:菇娘果相关百度的
第72章 世族承包种植
棉花地里的菇娘果不多, 后来有些孩童知道这地里长出了个好吃的果子,也跟着来找。
每每有人寻到一个,都会开心的蹦哒起来, 像同伴们欢呼。
随后在同伴们羡慕的目光之中吃掉。
王娘子的女儿因先寻, 寻着的比其他人要多些。那孩子天真淳朴, 小心翼翼的将自己衣服兜住的菇娘果尽数给了赵柯然。
赵柯然本不想要, 他也不差这一口吃的。
但思及家中的三个小娃娃没吃过, 便要了些,其他的说什么也不要。
那小姑娘一下子没了主意, 看向自己的娘亲。
王娘子点了点头, 示意女儿收下。小姑娘这才笑容满面的收回了半数菇娘果,软糯糯的说谢谢大人。
洪峰与赵柯然回去的路上将自己的想法和赵柯然说了,“赵大人, 老夫想着棉花收上来后便制作成被, 衣帽, 靴袜之类。
将布庄僻出一部分来专门卖这棉制品,你看此法可行?”
赵柯然觉得挺好,“按洪家主说的来, 而且布庄直接僻出区域也不用再费事去找地方搞装修,能省下许多时间。
这些棉制品也能早些上市, 只愿今年冬日能有更多的人可以穿上棉服, 盖上棉被。”
去年因为炕的原因冻死的人不多,那也是相对于往年而言。
当时统计冻死人数的是方仲源, 他怕赵柯然看着这些数字,心里不舒服,都没让他知道具体的数字。
赵柯然还是之前替秦岭南找关于景阳老者们的资料时无意看见的。
哎,多说无益, 心中郁闷也无益。这些都不能改变百姓受冻的事实,他只能力所能及的做一些事。
无愧于心便好。
洪峰知道赵柯然想让今年的冬日大家都能穿上棉服。
他这定价上就得好好斟酌了。
赵柯然见洪峰沉默不语,皱着眉头,嘴唇微动,却没有声,不知念叨着什么。
他余光一瞥,看见了洪峰手指跟着嘴唇一起微动,细想之后大概也明白洪峰在干嘛了。
这人是在算账,该如何降低棉制品的成本而不让自己亏损的太狠。
赵柯然无声的笑了笑,他按住了洪峰微动的手,打断了洪峰算了一半的帐。
“洪家主,在商言商。你这一年来为了这片棉花地投入了多少心血我都看在眼里。
即便是贵些也无妨,只要不是贵的离谱便好。
如今棉花产量还是很少,景阳除了我那几亩地外,只有你在种。
因原料稀缺,头些年贵有贵的道理。
后面种的人多了自然就好了,有些事急不得,只能一步一步慢慢的来。”
洪峰完全没想到赵柯然会这么说,他已经做好了此番分文不赚,只求能少赔些的准备了。
洪峰看向赵柯然,他好像从来没看头过这个小县令。
一开始,他以为赵柯然厌恶商贩高价,所以打压盐价,布价。
可最后他一合计才发现,自己的布庄和鞋庄虽卖的比之前便宜太多,可最终的成交金额却比往年高了不少。
现在他以为赵柯然急着想要景阳百姓穿上棉服,定价必然不过很高。
可赵柯然又说,在商言商,一切急不得只能慢慢来。
洪峰看不懂,但他莫名的,心中升腾起一股暖意。
其实赵柯然想的很简单,这片棉花地是洪峰的心血。景阳百姓的寒冬如何渡过,是他要考虑的事情,而不是洪峰需要想的。
洪峰没必要做如此牺牲。
“大人,今年的棉服棉被是第一批大量上市。我会拿出一半的数量棉花直接销售。
让寻常人家攒攒也能买到,自己回去做衣服也好,做棉被也好。
大人你不必劝我。这事是我心甘情愿这么做的。”洪峰也不藏着掖着,大大方方的对赵柯然坦言道:“不过只一半棉花,卖完就没了。”
赵柯然摇头笑道:“洪家主心系景阳百姓,如此这般已经很好。”
到了县衙后,赵柯然下了马车。
他与洪峰作别,杜有为闻声赶来,一头的汗。
“大人,反了!反了!你快些进去吧。之前给衙门供盐的几个世族全来了,挤了一屋子吵个不停。我拿刀架脖子上都不带眨眼,脸红脖子粗的在那吼叫呢。”
杜有为一把将赵柯然拉进衙里,他是真的没辙了,总不能真一刀解决了。
赵柯然这才想起来杜有为之前确实还说了这些世族也急着见他,他一下给忘了。
到了安置世族家主等候的厅外,赵柯然喘的三七不接下气。
他手撑着膝盖,弯着腰,大口的喘气。
用气声交代杜有为,“下次不要再拉着我跑了,听到没有?”
杜有为点了点头,说知道了。
他是怎么也没想到,这县令大人这么不能跑。
“对了大人,封大人下了拜帖,你什么时候有时间见见?”
赵柯然缓了一会,不太喘了,整理了一下衣袍后说:“今晚吧。”
赵柯然听着厅内传来的争吵,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他大概能猜到这些人为什么来县衙,还如此的急赤白脸的。
说来说去不过一个利字。
如今大元的盐产不复以往,一开始他们还可以将盐拉出去卖,现在即便拉出去也赚不了几个钱。
每每产盐时却还要分一些给赵柯然。
再如此下去,家底都能败光了。
“要不是你撺掇,我怎么可能同意!”
“什么叫我撺掇?你自己不起那意,谁能撺掇的了?一开始赚了钱时,还老哥长老哥短的。现在就开始放碗骂娘了是不是?”
“签的时候就该再讲讲,怎么就任凭人家牵着鼻子走?一个小辈都玩不过,白吃了这么多年的饭。浪费钱粮。”
“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啊!”
“谁嘴巴不干净了?说你了嘛?”
一群加起来几百岁的人,虽说没有饱读诗书,但也是知字识礼的世族家主。
如市井小民一般的互相指摘,就差动手打起来的样子。倒是让赵柯然开了眼界。
整个屋里,只有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枯坐在椅子上,彷佛周遭的一切都感应不到一般。
“咳。”赵柯然轻咳出声,本来吵骂怪罪之声不绝于耳的屋内,声音骤然降了下去。
最后更是落针可闻。
几位家主面面相觑,脸色因羞愧都微微泛着红。
他们低垂着头,回了座位假意喝茶,谁也不想第一个出声。
赵柯然也不急,他慢悠悠的踱步至椅子前坐下。
奉茶小厮连忙奉上了茶来。
赵柯然接过茶,打开茶盖拨了拨叶沫,茶香缭绕,细细品茗。
茶喝了一半,赵柯然也没出声。可他沉得住气,那些家主们再也沉不住了。
其中给盐分成最多的那位罗家主便上前一步道:“赵大人啊,如今这景阳各家日子都好过了起来。可独独除了我们几家,当年与大人签的契是想着合作共赢,大人也是这么说的。
可眼下来看,若再这般下去,怕是拼了这条命也只能毁约了…”
赵柯然收敛着情绪,看起来无悲无喜的。一屋子的人都偷摸的打量,可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什么头绪来。
这到底是生气了还是没生气?
“听着罗家主的这意思,是以死相胁了?”
赵柯然的声音很轻,可听到了坐下家主们的耳中却重如千斤。
罗家主额前冒着冷汗,后悔之前冲动,说话没过脑子。
他急忙否认道:“赵大人哪里的话,不敢不敢。”
赵柯然挑了挑眉,眉眼之间带着锋芒,状似无意的说:“是嘛?那想来是我书读的少了,竟听不懂人言了?”
坐下众人吓得再也坐不住,连忙起身给赵柯然行礼赔罪。
罗家主更是惶恐道:“大人,我绝无此意。还请大人不要在意我的一时失言,放过了我吧。”
“罗家主,当初签契约的时候,可没人拿刀架在你们脖子上逼着。赚钱了一个个喜笑颜开,买卖赔了,就一窝蜂的过来找我的麻烦?”赵柯然沉下了脸,他可不想惯着这些人。
“你们是觉得我年岁不大,柿子挑软的捏?这衙门你们当什么地方?是市井街头吗?进来就吵闹不堪,是做戏给谁看?给我嘛?”
众位家主被赵柯然一席话说的大气不敢出,老老实实的听训。
他们自己也知道,族中产业亏损,要怪也怪不了赵柯然。
给他的盐产分成,并不能让他们破产。可是,长期以往的入不敷出,他们总要为此找一个发泄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