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屋子董事们面面相觑,震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这还是那个阴郁冷漠的林总吗?该不会被人下蛊了吧?
痛感来得快去得也快,秋洛把猫脑袋窝在林尽染颈窝,男人指尖微凉,正专注地给它揉爪子,身上一股极淡的古龙水气味,遮住了药草的苦涩。
秋洛看着对方心疼又紧张的侧脸,毛茸茸的脑袋忍不住蹭了蹭他的下巴。
“咪。”你怎么对我怎么好啊,林尽染。
※※※
因为秋洛的意外耽误了工作,当晚林尽染不得不暂留在办公室处理事务,小黑猫默默呆在一旁的猫爬架上陪伴他。
墙上的挂钟一分一秒过去,秋洛迷迷糊糊睡了很久,醒来时,落地窗外的天色已经隐隐泛起一抹鱼肚白。
它从猫爬架跳下来,却见林尽染趴在桌上睡着了,手边是一杯冷掉的咖啡,以及几份语音文件。
秋洛知道对方工作起来简直废寝忘食,但对一个瞎子而言,无论多刻苦,工作效率依然远不如普通人。
而林尽染在这一点上,极其固执,从来不肯服输。
秋洛叼来一条毛毯,轻轻盖在男人背上,看着那张眉宇微蹙的侧脸,不由伸出爪子,软软的肉垫轻抚他的眉峰。
林尽染睡眠极浅,这一下惊醒了他,无焦却警惕的眼神朝秋洛“望”过来,很快就放松下来,只是那双瞳孔依然黑沉沉的,没有一丝光亮。
男人轻轻抚摸着黑猫的后颈,嗓音沙哑:“什么时候了?”
“咪。”秋洛看一眼窗外,都要天亮了。
林尽染失笑:“差点忘了你说不了话。”
秋洛按下桌上台钟的报时按钮,合成的电子音立刻响起:“5点14分。”
办公桌的背后是一整面墙的巨大落地玻璃,林尽染起身,慢慢来到窗前,拉开窗帘,双手按住冰凉的玻璃。
晨曦的一缕微光悄然落在他脸上,东方的天际隐隐露出一线淡金色的朝阳,昭示着一场盛大的日出即将到来。
“是不是快要日出了?”林尽染眺望远方,他脚下是市中心最高的大厦,从落地窗可以将整座城市的辉煌尽收眼底。
秋洛跳上一旁的斗柜,轻轻叫一声:“喵。”
“日出很美吧?”林尽染的视线漂浮在半空中,没有着落,他的声音很轻,脸上的神情是秋洛从未见过的恬静,甚至带着一丝歆羡。
“我好像从来没注意过日出是什么样的。以前只觉得寻常,哪有那些文艺作品里描绘的那样美好?”他抚摸着猫咪毛茸茸的头顶,嗓音带着极淡的叹息。
“现在倒觉得,若是能与你一同看一次日出就好了……”
秋洛看着他的眼睛,心口仿佛被毫无防备地撞了一下,有些沉闷地灼烫感。
林尽染的心愿如此的简单,可他连为对方描述都做不到。
远方的天空,一轮金色的太阳缓缓升起,灿烂温暖的光芒在玻璃窗上粼粼闪耀,恢弘而盛大,驱散了所有的阴霾,整座城市渐渐苏醒。
小黑猫攀上男人的肩头,抱住他的脖子,小小的脑袋靠过去,与他挨在一起,共同迎接这场无声而无色的日出。
※※※
宾利在快速通道上高速飞驰,道路两旁的车灯被远远抛下。
陈秘书坐在副驾上,向林尽染汇报下午一场重大商业谈判的资料。
很快,车缓缓停靠在一栋五星酒店旁边。
商业谈判这样的场合无法带着猫,林尽染只好将怀里的秋洛放在车后座里,叮嘱:“乖乖呆在车里,等结束我回来接你。”
秋洛点点头,打个哈欠,看来又要睡一下午了。
小黑猫团在后座沙发里打盹,午觉睡到日头偏西才悠悠转醒,秋洛伸个懒腰,没想到四肢竟舒展不开。
他一愣,看看自己两只手,掌心红痣鲜艳,又低头看到光溜溜的身体,脖子上挂着金珠,身后一条猫尾巴软绵绵搭在大腿上。
“我靠!”秋洛脱口而出,居然在这种时候变成人!
这要是被人看见,全世界都要知道自己是个猫妖了!
他猛地朝驾驶席上的司机看去,见对方正打着呼噜睡着了,还没来得及松口气,马路上一声巨大的喇叭声,一下将司机惊醒。
秋洛面色大变,心一横,二话不说,抬手一记手刀,不轻不重劈在司机侧颈,他哼也没哼一声,直接从睡梦进入昏睡。
“司机大哥抱歉了,我一定会叫林尽染补偿你的!”
秋洛一面絮絮叨叨,手里却干脆利落地扒下了司机的外套和裤衩,套在自己身上。
司机随时有可能醒来,变猫变人还根本无法控制,秋洛趴在车窗上焦急地张望片刻,决定先下车,附近找个地方等林尽染回来。
他从车里找了副宽大的黑墨镜和鸭舌帽戴上,刚下车走了没两步,视线被街边一间画廊牢牢吸引住。
画……对呀!
秋洛眼前一亮,摸了摸裤兜里的现金,立刻走进了那间画廊。
画廊老板是个身材矮小的老头,秋洛走进店里时,老板正和一个怀抱油画的男人说着话。
这人身材颀长,脊背挺拔,一身价值不菲的休闲装,戴着一副茶色墨镜和白口罩,完全瞧不出长相。
老板不耐烦地道:“你找别人去吧,你这幅画,画技构图平平无奇一点都不值钱,瞎子才会买!”
那男人似乎失望极了,低沉沉道了声抱歉,抱着油画转身就要走。
秋洛在他转身的瞬间,瞥见那幅画,心头一喜,立刻将人抓住:“你这画卖吗?不如卖给我吧?我就在找个!”
那人愣了愣,墨镜后的眉头蹙起:“你确定?你知道我是谁吗?”
秋洛只顾盯着画,随口道:“你?当然是卖画的画家啊。”
男人沉默一瞬,极浅地笑了笑:“也是。你真的喜欢这幅画?别人都说不好。”
秋洛哪里懂欣赏油画,他只知道这是一幅日出图,有明媚的太阳,蔚蓝的大海,海边有两个背影靠在一起,简直没有比这更符合他心意的作品了。
“我喜欢这个,你能画一幅给我吗?”秋洛爱不释手地抚摸着油画的边框,“不是在纸上画,是在我身上画,可以吗?”
男人一怔,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连画廊老板都惊诧地看过来,这么多年头一次听见这种奇葩要求的。
男人犹豫道:“在人体上作画,我还没试过……”
秋洛恳切地握住他的手:“拜托了,我真的好喜欢这幅,我想把它画在我身上!”
男人微微动容,居然有人会喜欢他的画,喜欢到这个份上?
除了工作,画画是他唯一的爱好,他没有家人也没有朋友,工作之余就喜欢一个人独自呆在画室里。
他若是公开身份,别说画,只怕废纸都会被人抢光,但他并不想告诉任何人,更不想自己的画作仅仅是因为自身才有价值。
男人尚未开口答复,画廊的门再次被推开,这次进来的是几个彪形大汉,为首的汉子一口痰吐在地上,对画廊老板大声道:“臭老头,你儿子欠的赌债怎么还不还!”
“今天再不还钱,我们就烧了你的铺子!”
大汉掏出一只打火机,威胁着点上火,在画框附近打转。
老板吓得冷汗直冒:“我,我实在没钱了,最近生意太差,能不能再宽限几天?”
另一个满脸刀疤的汉子手里一根棒球棍,朝秋洛和画家点了点,怪笑道:“这里不是有两个冤大头吗?你们是来买画的,不如多买几幅?要不然,今天这门不好出。”
秋洛眯了眯眼,附近就这么一间画室,他的时间可是很紧迫的,哪有时间跟这些瘪三耗。
青年将日出图放下,随意捏了捏手腕,腕骨发出轻微声响,指骨突出尖利的形状,冲对面扬了扬下巴,轻蔑道:“谁先来送?”
刀疤脸气得脸色发沉,抡起棒球棍冲了过来,秋洛反应极快,右手抡拳左勾,一脚踢中对方膝盖骨,将人踢得身形一顿,不受控制地栽倒下去!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几人还没反应过来,刀疤脸就被放倒了。
为首的汉子气急败坏,与两个小弟左右围上来,画家见秋洛被围攻,沉着眼加入了战局。
拳脚混乱中,那枚打火机竟然被打落在地,火星遇见油脂和布料,一下子燃烧起来,狭窄的画廊转眼燃起明火,浓烟滚滚!
“啊!失火了!”
众人吓了一跳,几个收债的瘪三撒开丫子扭头就跑。
秋洛眯着眼咳嗽几声,左手拽住老板的衣领,右手抓着画家,连拖带拽地拉出画廊,三个人灰头土脸,还没来得及说话,却见秋洛返身又跑进了画廊!
“喂!你疯了?”画家一惊,伸手却没拉住人。
画廊里的烟雾报警防火装置已经开始喷水,几个呼吸的功夫,秋洛又匆匆跑了回来,手里居然抱着那副日出图,连墨镜掉了也没注意。
边角被熏黑了些,他心疼地拍拍上面的烟灰,递给画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抱歉啦,差点忘了你的画。”
画家震惊地僵在原地,皱着眉头不可置信地看着秋洛的脸,片刻,他摘下口罩,露出一张英挺冷峻的面容。
“……怎么是你,秋洛?”
秋洛心里一咯噔,这人不是穿书文的主角攻,影帝关凌吗?!
第14章 吻
秋洛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人物信息:
关凌,穿书文主角攻,28岁的当红三金影帝,自幼父母双亡,性格孤傲冷漠,向来看不起那些含着金汤匙出生、不学无术的豪门少爷,起初对主角的追求和示爱一再拒绝,随后回心转意,开启了漫漫追妻火葬场之路。
秋洛顿在原地,一时间竟然语塞。
如果他没记错,关凌和穿书者有部戏正在拍摄,两人还是搭档,万一说漏嘴叫穿书的家伙知道自己的存在,想要夺回身体就更难了。
秋洛抿了抿嘴,脸颊肌肉微微绷紧,回答是也不对,不是也不对。
这下尴尬了。
关凌见他沉默不语,想起最近明里暗里,频频接近自己的秋家二少,当即皱起眉头。
这部戏他当初接下时,只是觉得角色符合他的喜好,再加上正好空出了档期,资方又给出了难以拒绝的天价片酬。
签了合同才知道,这部戏竟然是金主资方为了讨好秋家少爷而拍,特地请了自己给豪门少爷抬轿罢了。
本着良好的职业道德,关凌依然认真对待角色和剧本,然而这位秋二少实在称不上一个合格的演员,在剧组共事至今,每天正事做不好,武戏花拳绣腿,恨不得吊个威亚都要叫替身,不是四处跟人炫富,就是找借口接近自己。
关凌实在懒得搭理他。
没想到对方竟追他追到画廊来了?
关凌蹙眉死死盯着面前的青年,委实难以相信,刚才身手利落挺身而出,又义无反顾冒着大火替自己抢回画作的,跟那个纨绔子弟居然是同一个人?
他沉下脸:“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莫非你跟踪我?请你专注演员的本职工作,除了剧组搭戏,希望你不要再私下找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