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堂里发现的那具尸体现在何处?”从知州府出来后,二人走在街上,君兮突然对冷月问道。
“无人认领,现在暂停在义庄。”冷月想了想,如实答道。
“虽然那个人死在娄府之外,但是他的死和娄府那场大火应该没有什么关系。府里人手本就不够,将此案单独成册移送衙门吧。”君兮随口道。
“早上的时候,大人也是这么说的。”冷月应道,“刚刚你在里面待了那么久,可得到了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先毒晕后放火。”君兮说出自己的收获。
冷月听君兮如此说,微微摇了摇头,看来是没找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了。娄府满门皆丧,是个人都知道这里头有猫腻。能够控制住所有人让他们乖乖的被烧死,无非用了毒。
“是三生草的毒。”君兮喃喃。
三生草?冷月闻言脸色瞬变。三生草他是知道的,那是一种从特殊的草叶中提取出的无色微有杏仁气味儿的汁液,有微毒。人若误服会立刻失去行动能力,动弹不得如死人,然而却不丧失感知。
滔天大火,灼灼烈焰,大火焚身,身不能动,却可清晰的感知烈火灼肤之痛,直至被活活烧死……
好残忍的手法。
“统领。”这时,一列知州府的府兵迎面走了过来,对着冷月一拱手,随即转向君兮,“姑娘,大明宫来人了,大人请您立刻回府。”
“大明宫的人?”君兮眉头一拧,大明宫里怎么会有人来?
“娄家是臣民,娄府出了这么大的事,是要上报朝廷的。那天我去接你,还有一队人马去了洛阳送信。”冷月似知道君兮在诧异什么似的,解释道。
“原来如此。”君兮轻轻点了点头,这些规矩她还真不知道。“我家的事,麻烦了你们了。”
“我们的关系,还分什么你我。”冷月微微一笑,“好了,快走吧,让宫里来的人等久了可不是小事。”冷月提醒道,说着加快了步伐。
君兮和冷月回到知州府时,前来宣旨的孙长喜正在中堂里和孟津喝茶,君兮进中堂前,视线四外扫视了一圈,确认宫澧没有现身,暗暗松了一口气。
孙长喜是武后的人,此次不远路遥赶来丰州是福是祸还未可知。这时候再把宫澧扯进来,无异火上浇油。
“我回来了。”君兮在门口高喊了一声。
“兮儿,这位是宫中来的孙公公。”孟津见君兮进来,起身引荐。
君兮牵了牵嘴角,“孙公公此来有什么事吗?”
孙长喜微微颌首算是行礼,孟津见状不禁有些吃惊,孙长喜是皇后身边的的大红人,便是朝中大臣见了他也要礼让三分,孙长喜竟然对她行礼。
孟津不知道在君兮逃婚去洛阳的这三个月的风云事,更不知君兮曾登临一品上将,位极权重。
“咱家今儿来府上是受陛下和娘娘的托付来的。”孙长喜扯着尖细的嗓音道,“陛下和皇后娘娘听闻娄家遭祸,深表痛心,奈何朝事繁忙,不能亲往,遂遣咱家前来吊唁。”
“君兮代父亲谢陛下,谢娘娘隆恩。”君兮恭敬回礼。
“皇上有旨,娄大人在朝为官三十余载,卫边定国,守一方百姓安泰,其功可彰,今遭横祸,为表其心,以公卿礼丧~”孙长喜拖着长长的尾音道,“圣旨在路上,稍后便到。”
以公卿礼丧?君兮一怔。虽然父亲早年征战四方,却已离都多年,避开都城风云默默居于丰州,多年来无过却也无功,早已淡出了帝后的视线。如今被一场大火灭了门,差个人过来已经算恩德了,竟然破格以公卿礼丧?武后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谢陛下,娘娘隆恩。”君兮心里想着,面上则不动声色的承了恩。“劳烦公公大老远的跑这一趟。”
“不劳不劳。”孙长喜摆摆手道,“咱家这次来还有一事。”
“嗯?”君兮茫然的看着他,示意他说下去。
“当初西域三王子赫连铮请求和亲,国公大人以您已有婚约为拒,现在各国使团皆已经离都,赫连铮却在半路折返,嚷嚷着要喝您和火红大人的喜酒,您看……”
“父兄亡于大火,此时谈此事是不是不太妥当?”君兮目光微冷。
“陛下和娘娘也知道此时谈这样的事不妥,但是赫连铮毕竟是他国王子,在我大唐国土内逗留时日过长,难免窥探到国机,所以……”
“所以什么?”
“所以陛下和娘娘希望您能以国家大局为重,尽快将丧事处理好,赶赴洛阳与国公大人完婚。”孙长喜收起笑的一脸褶皮,正色道,“赐婚圣旨会随公卿礼丧旨一同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