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颜迅速理了理手头的线索,沉着脸搬出了最后一招,“让你答应这场婚礼的方式多得是。你确信你的情人……很安全?”
庄少东的视线像两把刀子似的甩了过来,语气冷得像结了冰,“左小姐,我想你是忘了。要让你取消这一场婚礼的方式也多得是。你确信你身边的人……都很可靠?”
左颜的脸色变幻不定,她拿不准他的话里有多少真实的成分,但哪怕只有一点儿也足够她惊心了,“你什么意思?”
庄少东若无其事地发动了车子,“我没什么意思,只是觉得跟左小姐保持一种纯洁无暇的友情是一件很荣幸的事情。你看,我也是要做生意养家糊口的,岛城就这么大,说不准那天就在圈子里碰面了。大家都是生意人,和气生财。”
左颜哼了一声,扭过脸去不再理他。
一直到车子驶到广润金融大厦的楼下,左大小姐依然面色铁青,摔上车门的声音隔着两条街的人估计都能听到。
庄少东目送左大小姐踩着八寸高的高跟鞋怒气冲冲地走进广润大厦的旋转门,脸上冷笑的表情慢慢阴沉下来。他倒没想到这位左大小姐会直接拿徐悠的安危来要挟他,看来庄李蕴馨在徐悠身上可没少花心思。
这一点倒是不能不防。
原本只对付一个庄李蕴馨已经很麻烦了,现在可好,左家也被牵扯进来了,事情变得比自己最糟糕的预计还要糟糕了。庄少东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在方向盘上轻轻敲打了起来。如果这是一场无法避免的战争,那么它也是一场绝对不能够输的战争。他的肩上背负着两个人一生的幸福。
他输不起,也不敢输。
庄少东目光复杂地扫过车窗外色调冰冷的银灰色大厦,默默地提醒自己:有些事情原以为还有时间慢慢地筹备,可是现在看来却不得不提上日程了。
只是一些细节还需要好好推敲……
庄少东这样想的时候,感觉到外衣口袋里的手机嗡嗡振动了一下,一条短信挤了进来。陌生的号码,没头没脑的说:我手机没电了。告诉你一声:晚上我想吃童和斋的鸡爪子。
庄少东把这条短信从头到尾看了两遍,嘴角缓缓弯起一个温柔的弧度。
作者有话要说:徐悠:陈树,乖,借你电话用下,老子发条短信。
陈树:稍等,我正在给女朋友发短信。
徐悠:拿过来老子先发。
陈树:为啥?
徐悠:因为你是个小酱油,老子不但是主角,还是你上司,干啥都有优先权,包括可以随时随地征用你的手机、笔记本等等随身用品……
陈树:……你还能再无耻一点么?
徐悠:可以。短信你来写,老子口述。
陈树……
60、第一次争吵
童和斋的卤凤爪果然香浓味美。徐悠一个人啃掉了大半盘子的卤凤爪之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方桌对面的庄少东好像不怎么有食欲的样子,一双筷子在饭碗里拨拉来拨拉去,就是不见他往嘴里送。
“你其实是在抗议我把鸡爪都吃掉了吧?”徐悠把手里啃了一半的鸡爪递到他嘴边,哄孩子似的笑着逗他,“来,乖,这个大爷赏你了。”
庄少东不由得笑了起来,嘴唇凑过去,在捏着鸡爪的徐悠手指上轻轻咬了一口。
“你这人真不正经。”徐悠很是嫌弃地把手缩了回来,“我这正吃这饭呢。你看你就开始限制级了……”
庄少东大笑,“哪里限制级了?”
徐悠继续啃鸡爪,声音含糊地问他,“你说,我用不用给你们厨房交点儿伙食费什么的?天天在你这里吃香的喝辣的,而且还不付钱。你手底下的员工一定会想:这个吃霸王餐的家伙脸皮真厚啊,怎么天天都来……”
“胡说什么呢?”庄少东的眼睛立刻危险地眯了起来,“有人这么说了?”
“没。”徐悠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还没呢。我这人的优点就是比较善于反省自己。”
庄少东复又大笑。这会儿他也有点儿反应过来了,徐悠这是看出自己有心思故意逗着自己说话呢。
“到底要不要?”徐悠抖着鸡爪子不耐烦了,“不要大爷我就都包圆了。”
“你吃吧。”庄少东对这种没什么肉吃起来还很费功夫的东西一向不怎么感兴趣。
徐悠老实不客气地把盘子往自己跟前又挪了挪,“哎,你都爱吃什么?”
庄少东想了想,“没什么特别爱吃的东西。嗯,鱼、玉米、西兰花。”
徐悠指了指桌子上那盘清蒸鳜鱼,“这不是有鱼?”
庄少东苦笑了一下,“行了,别拐弯抹角的了,你到底想问什么?”
“到底出什么事儿了?”徐悠也不跟他绕弯子了,直截了当地问他,“你是不是又去见你家太后了?”
“嗯,”庄少东心不在焉地答道:“她最近休息的不好。 ”
徐悠皱了皱眉,休息的不好?难道打算打亲情牌,扮出柔弱操劳的母亲形象诱哄庄少东回庄家去帮她的忙?
“你别瞎想了,”庄少东有点儿犹豫地看着他,“徐悠,你知不知道本年度的工程装备与技术峰会下周在德国慕尼黑召开?”
徐悠愣了一下,“怎么说起这个来了?”
“我替你弄来一张请柬,”庄少东想了想,“我觉得这对你这样从事工程管理的专业人才来说是一个很难得的机会。而且这快到年底了,公司里的事情也不忙,你请半个月的假也不会耽误工作,就当是休假了。”
徐悠嘴里还叼着一个鸡爪子,整个人愣了几秒钟之后,脸上浮现出了然的神色,“哦,看来你想甩掉谁来来回回也就这么一招么。”
庄少东知道他说的是苏成泽的事,脸上微微有点儿发窘,“徐悠……”
徐悠摆摆手,“你直说吧,到底怎么了?真要有事,我出去躲半个月也不顶什么事儿啊,难道我还能不回来了?”
庄少东哪敢跟他说庄李蕴馨替自己把未婚妻都预备好了?他还以为像徐悠这种工作狂一听到有峰会的请柬,注意力立马会集中到这桩盛事上去,根本也没想过另外再编几个过得去的借口。
庄少东木着脸把脑子里临时编出来的借口一个一个捋过去,正拿不准该选择哪一个才不容易露馅,一抬头却见徐悠慢条斯理地啃着鸡爪子,一双眼睛却带着点儿阴晴不定的神色上上下下地瞄着他。
庄少东叹了口气,“我想让你出去躲一躲。”
“躲你老娘?”
庄少东皱了皱眉,“你别这么说话。”
徐悠冷笑着用手里啃了一半的鸡爪子点了点他,“上次在黄海涛家吃饭,我说我要跟你老娘开战了,结果被赵晓琪轰了一个晚上,说我战略角度不对,光懂得犯二,还说我不应该用打仗这么血腥的说法,要跟她搞好关系,想方设法去软化她……庄少东你自己说,你老娘可能被我、或者你、或者其他什么人软化得了么?”
庄少东默然。
“所以说柔软的感情什么的,根本不适合你们庄家这样冷漠无情的人家。”徐悠忿忿地扔掉手里的半拉鸡爪子,“说来说去,只有你们这种自诩上流社会的人家,骨子里才最大程度地保留着动物本能,最原始也最血腥。你们只相信弱肉强食,什么爱情、什么伦理亲情在你们的规则里都是个屁。”
“徐悠!”
徐悠睁着一双愤怒的眼睛紧紧盯着他,“你敢说不是?”
庄少东专注地看着他,墨黑的眼瞳里清清楚楚地映着他愤怒的表情,“我敢说我爱你。”
徐悠怔住。
“我爱你。”庄少东从桌面上伸手过来,轻轻握住了徐悠油乎乎的爪子,“别人怎么看待感情问题,我管不着,我也不关心。不过在我这里,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了。”
徐悠瞪着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家伙,真有种一拳打空了的感觉。满心的愤怒里不知不觉掺杂了些许的啼笑皆非,耳根处也慢慢有些热了起来。
“你这人真差劲……”徐悠不自在地甩了甩手,“又跑题……”
“我说真的。”庄少东凑过来吻了吻他的手指,“徐悠,去躲躲。我说过我会好好护着你的。这里面免不了要用到一些手段,我不想让你看到。”
徐悠低下头看了看他握着自己的那只手,不耐烦地甩了甩胳膊,“松开,老子还要吃鸡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