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蔽日不知该怎么回答,这时对面的门打开了,走出来一对夫妻。沈蔽日道:“这里说话不方便,你有空吗?下去喝杯咖啡吧。”
王皓晴点了点头,跟他下了楼,到洪庆饭店的西餐厅去点了两杯咖啡。
他们相对而坐,谁也没有先开口。直到服务生把咖啡送上来,王皓晴拿起喝了一口,才道:“你想说什么?”
她知道那个亲吻有些突然了,可她与沈蔽日在一起的这段时间,除了偶尔牵个手之外就没有其他的进展。她不知道沈蔽日是不是在顾虑着什么,但她不是个固守陈规的女孩,并不介意主动一些。因而在饭桌上听完大夫人的话后,她便也决定该再进一步了。
可她现在心里又没底了,主要是沈蔽日的神色不对,让她以为自己的行为还是有些仓促。可没想到等沈蔽日开了口,事情却完全朝着另一个方向发展了。
王皓晴手里的咖啡差点没端稳,她吃惊的看着沈蔽日,脱口而出道:“为什么?难道是因为刚才我亲了你?”
“不,和这个没有关系。”沈蔽日艰涩的摇着头:“你很好,是我的问题。”
他知道忽然提出分手王皓晴肯定很难接受,但他真的没办法继续下去了。王皓晴对他有了期待,这种期待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他对王皓晴却没有感觉,又如何能回应?继续下去,不就是在耽误人家吗?
“你的问题是什么?你说出来,我和你一起解决。”王皓晴挺直脊背,神情都有些激动了。
沈蔽日愧疚的看着她:“皓清,你是个好女孩,适合更好的人。我身上担子重,家里的情况也复杂,以后你若真的嫁进来,不会快乐的。”
“沈大哥,你不要找这种理由。人多的家庭哪个不复杂?我家也有两个小妈,三个弟妹,这些根本就不是重点。”
王皓晴一下就推翻了这个借口。看着她那副不愿放弃的模样,沈蔽日懊恼的同时,又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刚才。
刚才他在门口沉思的时候问过自己,是不是真的不能跟王皓晴继续下去。
毕竟这些年来,他相亲过的女子中,王皓晴确实是在性格方面最合适的一位了,既不守旧,也不张扬。而他也二十八了,再拖下去,且不说能不能遇到动心的,可能连合适的都很难了。所以他一直抱着努力的心态,逼着自己去投入,去尝试喜欢这个女孩。
可是不知为什么,这样优秀的女孩子,仍然没办法让他产生想要亲近的感觉。就连刚才那个吻,本该是让人心动的发生,他却由心而发的生出了抵触的情绪来。
他的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着这些,就没有继续回答。王皓晴盯着他许久,忽然道:“沈大哥,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这个问题就像铜锣乍响在耳畔,把他的思绪全拉回来了。他僵硬的看着王皓晴,忽然心虚了一下,把目光移开了。
王皓晴从刚才就一直盯着他的眼睛看,此刻见他视线飘忽,手指也攥成了拳,心里就有点底了。
“算了,既然不肯说我也不会逼你,但我不会答应分手的。”王皓晴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在沈蔽日又想开口的时候继续道:“沈大哥,我觉得你很好,我不想离开你。不管你有什么难言之隐我都会等的,等到你愿意说的那一天,我也相信终有一天你会发现我的好,愿意接受我。”
说罢就站了起来,把沈蔽日刚才还给她的那袋书又推了过去:“这些书既然给你了,我就不会要回来。不过你放心,我也不会再做越距的事,只要像之前那样相处就好。”
“不是!皓清,我……”沈蔽日想要解释,王皓晴却飞快的走了出去,留下他一个人尴尬的站在原地,只觉得那袋书犹如烫手山芋,再也品不到刚拿到时的喜悦了。
“沈先生,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他在椅子边上站了好一会儿都没动静,服务生不知是什么情况,只能上前来询问。
“没什么。”他摇着头,拿起那袋书就结账回去了。本想着再找机会跟王皓晴谈,没想到刚跨进家门,就看到松竹匆匆迎了上来:“大少爷你总算回来了!不得了了,沈春寒又闯祸了。您赶紧进去吧,大夫人在前厅都骂开了。”
沈蔽日心一沉,把那袋书往松竹怀里一塞,立刻往前厅去。
路上看到的丫鬟家丁们个个脸上都带着窥探和鄙视,等他终于走到前厅外面时,听到里头传来了大夫人的叱骂声以及两个女人的哭声。
他今天也不知是第几回叹气了,一跨进门槛便看到一位中年妇人坐在椅子上,身旁站着位年轻的姑娘,二人都在抹眼泪。大夫人和沈老爷则坐在太师椅上,沈老爷一言不发的闭目养神,大夫人骂骂咧咧,看他进来后便停了下来,但仍能看出有很重的火药味。
那夫人原本侧身坐着,结果眼角瞥见他进来了,顿时起身到他面前,开口便哭嚎了起来:“蔽日啊!你可得救救你弟弟,他,他这回闯了大祸了!”
沈蔽日忙扶住那妇人:“小姨别急,天大的事都有办法解决的,出什么事了您慢慢说。”
“可不就是天大的事!都出人命了!闹到了警察局还能怎么解决?难道真要拿钱去贿赂那些警察?!”大夫人骂道。
沈蔽日蹙起眉:“到底怎么回事?”
那妇人是沈正宏的亲妹妹,叫沈玉芝。以前也是沈家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奈何年轻的时候不懂事,非要嫁给个家境贫寒的读书人。当时为了这个男人与家里的关系闹得僵极了,差点要脱离沈家。多亏沈正宏在那件事上帮了她不少。但她结婚后就少了往来,也随着夫家搬离到外地去了,直到几年前那男人去世了,她才带着孩子回到宜州。
本来沈玉芝母子是没有资格再继续享受沈家族长宗亲们的照料的,她哭着来找沈正宏,沈正宏怜她母子孤苦无依,就让她给儿子改姓沈,入沈家的族谱,这才得了那些宗亲们的承认,日子也算是能继续过下去了。
自那以后,沈正宏便经常在钱财上给予沈玉芝母子帮助,甚至让沈春寒进了沈蔽日当时读院。可沈春寒并不是读书的料,三天两头逃课打架被告状不说,还经常惹祸,每回都是由沈蔽日来给他善后的。
因而沈玉芝看到他就像看到了救命稻草,抓着就不肯放了。拼命的摇头:“事情不是这样的!春寒那孩子是爱闹了些,可他哪敢杀人啊!他自小连看我杀鱼都害怕,这肯定是被人陷害的!蔽一定要救他!我就这么一个儿子,要是出了什么事,那我可真的就不活了!”
说罢便要给沈蔽日跪下去,沈蔽日赶紧扶起她,却没扶住她身边那位年轻的姑娘。
这姑娘是沈春寒的未婚妻,去年定下的婚事,本想着等明年沈春寒毕业后就能回家成亲了,谁成想出了这么大的意外。她虽不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但也知书识礼,品貌端庄。跪下后便匍匐在沈蔽日脚边,声泪俱下道:“大少爷,求您救救春寒少爷吧!他一定不会杀人的,求您了!”
沈蔽日想让她起来,结果大夫人先坐不住了,过来把自己拉到了自己身后,骂道:“你们这家人真是没完没了了啊!你儿子这些年来惹了多少麻烦?老爷和蔽日给你们善后多少回了?这次的事闹得这么严重,你让蔽日怎么帮?帮你去劫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