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口蛇心,竟然还是什么‘金善人’,那些给他封号的人未免太滑稽。”云婳嘀咕着,又十分不解,“那他给穷人施粥的事儿是真的吗?”
“嗯,我见过几次……”水犹寒似乎也不解,大认为中间必有什么蹊跷。
“那可真是奇了怪……”云婳一手抚着下巴咕哝着,余光瞥见水犹寒默默低头盯着地面,眼底一层灰霾。
那一副受委屈不说话的小可怜模样,云婳一看心里就不知怎得揪在一起。
她坐起身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去拍水犹寒的肩膀:“喂,先吃点东西吧。”
里面有两个麻团,是云婳路过街上时买的,担心水犹寒一直没吃东西中途会不会发饿,给她准备着好歹能垫垫肚子。
“有点凉了……”她掂着油纸包,发现上面已经没了刚买时热乎乎的温度,正犹豫着要不要收回手来,水犹寒却已经拿过去咬了一口麻团,然后慢慢吃起来。
云婳望着她吃东西,看得开心,拍拍她的背:“放心好了,待会儿出去我就给你报仇。”
她没想到水犹寒小时候过的是这样没人道的生活,也没想到,是巫锦在当时的情况下救了她……
难怪水犹寒那么死心塌地。云婳双手交叉枕在脑后,静默地靠着柴堆躺下,心里不受控制地有些沮丧。
她短短叹了口气,刚一闭上眼睛,便听见外面传来一阵轻而促的脚步声,听起来是有两个人。
“您跟我来,老爷在这边。”门外的声音似乎在刻意压低,但语气又十分恭维。
“鬼鬼祟祟,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云婳望着柴房上方的天花板自顾自念叨完,然后蹭起身吩咐,“你就在这等我,我出去看看。”
水犹寒咬着半块麻团,顺从地点点头。
云婳出去以后,外头接连发出“嘭”、“嘭”两声闷响。半刻之后,柴房的门被再度推开,云婳回来的时候,两手分别拎了两个昏迷不醒的人,一边一个扔在地上。
“就他俩,”云婳指了指两张鼻青脸肿的脸,“蹑手蹑脚的不知道要去哪儿,好像是准备去找金富贾。”半夜偷偷摸摸地见面,用头发丝想都知道不是好事。
水犹寒望着地上两个人,微微皱眉。就算十年过去了,她凭着记忆也能一眼认出来这个尖嘴小胡腮的老头。
那是城里名声最坏的恶郎中。她起身到他身上搜了搜,随即在腰间摸出两袋药包。
云婳凑过鼻子来嗅嗅,鄙夷道:“害人东西,不知道是想给谁下药。”
水犹寒盯着那包药粉,若有所思。良久,她道:“我知道金富贾为什么施粥了。”
金富贾是城里善名远扬的“金善人”,而城里同样,有一个恶名昭昭的“恶郎中”。
金富贾施粥布粮不收毫厘,恶郎中治病卖药却是锱铢必较。城里经常会发一些怪病,害病者起初食欲不振上吐下泻,后来开始浑身脱水冒汗、四肢软绵无力。这病怪就怪在,症状既不像中风也不像发热,寻常医术上更是毫无记载。
这些病多多发在寻常平民身上,家中普遍银钱无几,所以大家都以为是平时吃的东西不讲究没弄干净所以染上的病。
城里医户大大小小十几家,能治这个病的,偏偏只有恶郎中一人。不仅如此,恶郎中还开药要价极高,动辄一帖药便是一个家庭半月的收入,少一分都不肯给药。
可是别无选择,要么治病,要么等死,大家也只能任由这个恶郎中坐地起价,小命悬在那帖药上面,再贵也只能咬牙买了,都是敢怒不敢言。
“是金富贾把这些有毒的药粉散在粥里面。”那些恶郎中治病勒索的银两,远远超过了金富贾布施几斗米的钱。
这两人暗中勾结,做得一手好生意。
“得了,我就说。”云婳早觉得其中有蹊跷,原来不是施粥,而是偷鸡摸狗赚黑心钱。
她把药粉全倒进恶郎中的嘴里,再用地上的铁镣锁住他的手脚,又把他衣服袖袍一扯,撕下一块堵住他的嘴。塞严实以后云婳拍拍手,笑道:“难得我今天替天行道,就好好收拾一下这些人。”
水犹寒似乎是被她逗乐,低着头轻轻笑了笑。
云婳推开门把另一个家丁丢出去,回头唤道:“走吧,带你去报仇。”
在四角翼亭下等郎中的金富贾怎么也没想到,等来等去等到的却是云婳和水犹寒。
“啊!!!你们要做什么!!你们别过来!!!”他看见云婳手里那柄刀子,秋霜一样泛着寒光,吓得跌坐在地上颤颤巍巍往后怕,一个不注意就撞到了后面的亭柱。
“来人!来……”云婳把刀子一亮,抵在他脖子旁边,金富贾立马大气都不敢出了。
云婳侧过头:“你说吧,怎么办?”
“……随你。”
“随我?”云婳知道她想放下曾经的一切,可是心里说没有仇恨,那是不可能的。“那好吧,就随我。”
她打晕瞪大眼睛的金富贾,扒了外衣给绑在亭子的亭翼背后,堵好他的嘴。这个高高的亭翼背后地势极巧,因为亭顶的遮挡,来往路过的人看不见金富贾,金富贾也看不到他们,但却能听见下面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