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伽尧的飞八号凌晨,现在他跟吴畏还能像这样蜷在一块儿的时间屈指可数。
他以前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像是一个人日子到了头。
什么盼头都没有。
“这个还你,”方伽尧从包儿里摸出两把钥匙,“就当是八号我放你鸽子。”
“所以?”吴畏勾着嘴角一声溺笑,“你这个人没记性。”
“我给你的东西,你见我什么时候要回来过,”吴畏只是凑近了,“钥匙给你,等回来的时候,再给我。”
吴畏谈着未来,身子往后一靠,“我再给个保证,”
“等你再回来的时候,”
“保你无忧。”
方伽尧盯着吴畏那双充斥着野性的眼睛瞧,他跟吴畏骨子里都明白。
现在的处境,没办法为所欲为,几双眼睛盯着,没法儿动。
吴畏另说,但方伽尧想要的高度,自己首先够找不着。
比起吴畏,他自己的问题更大。
如果仰仗吴畏从头到尾给自己清道儿,那他还真瞧不起自己。
所以他给自己两年。
只有两年。
“以前你说你见过三次?”方伽尧把腿收了,换了个话题,既然以后什么造化都不知道,倒不如聊聊以前,自己也搭了半条肩膀,靠在沙发上,“第一次什么时候?”
吴畏眼神底下不知道躺着什么情绪,在方伽尧看来,像是盛着半碗浓糖。
“想知道?”吴畏摘了方伽尧嘴里的烟,放在自己嘴里,“秘密,”
末了又说,“想知道,回来自己找我问。”
“到那个时候,我就一个字一个字,趴在你耳朵上说清楚。”
方伽尧嘴里空着,没忍住抿了嘴角,也笑出来,“拿这个栓我?”
“栓你我不用这个,”吴畏在嘴里闷了口烟,蹿着嘴里的酒味儿一块出来,“用这儿。”
他手放在自己西装左边的口袋上。
下面就是心脏。
“方伽尧,我敢跟你打赌。”说完吴畏歪着的身子坐起来,倒是跟他一身笔挺的西装相配。
“什么赌?”方伽尧保持姿势没动,伸了胳膊,扣着包里精装的白盒子。
吴畏朝他心口儿比量,“你的这里,住着个人。”
你的这里,住着个人。
这句话,方伽尧琢磨了半个晚上,到了现在还是能被吴畏说这话的眼神震得掌心发麻。
小白盒儿没送出去,这会儿还躺在自己包里。
但里头的东西,实实在在给了当时的眼前人。
他摸着自己到现在还发烫的嘴角,有点儿后悔给了。
上唇两边儿都破了皮,到现在舌尖点上去还抽疼。
毕竟吴畏野起来,受罪的先是自己。
方伽尧靠着窗户坐,半个身子倚在玻璃上,朝外头溺死人的蓝色看。
临走还被吴畏戳着心脏挖开一截儿秘密,就像是连带着被他说中的那截儿一块捞了个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