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我的小聆聆!今天过得怎么样,愉快么?有没有很想我?”丁聆刚从外面活动回来,还没进门就闻到了一股浓郁得可以熏蚊子的古龙香水味道。
大大的打了一个喷嚏,丁聆鼻涕都还没擦干净,一进门看见季萌一身离奇诡异的穿衣打扮脑袋又是一阵晕眩,忍不住揉起了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d家的衣品向来只适合那些放浪不羁人傻钱多又□□丝的富二代,于是这件秋季新款穿在季萌的身上,不仅完全把他温润儒雅翩翩贵公子的气质糟蹋得一干二净,还硬生生的穿出了台客、菲仔、暴发户的味道,惨烈得丁聆简直无法直视。
“季总我觉得今年c家的几件纯色系新款挺适合您的,要不要让他们把衣服给你送过去挑几件,您出席一些商务应酬的时候就可以穿了。”丁聆拐弯抹角的好言劝道。
季萌却不以为意,摆摆手说:“不用不用,c家的衣服都太素了,不是灰色就是蓝色,太严肃了不适合我。我还是喜欢d家花色素雅,颜色又不会死气沉沉的,挺好!”
“哦,是吗?嗯,您说的对!”丁聆抽了抽嘴角无话可说,季萌身上这身灵感来自文艺复兴各种抽象派作品大集合的花衬衫,颜色浓重得隔了十七八条街都能闻到颜料味,结果季萌却说它“花色素雅”
丁聆咬紧了压槽,强颜欢笑道:“季总今天怎么有空来体恤下属了?”
春姑娘季萌向来笑容温和令人如沐春风,可在丁聆眼里这家伙可没那么善良。
他伸出了左手,手里多出了一把手机。“怎么又是这样绝情,一口一个季总的多生疏多不熟,我不是已经让你以后都叫我老公了吗?”
季萌刚刚抱怨完,丁聆就差点咬到舌头。吞了吞口水,哈哈的干笑两声,脸色一变一把夺走了季萌手里的手机。
“听护士说你在找手机,所以我就给你特地送过来了。”这时候季萌才说明了来意。
“谢啦!”丁聆一把夺走手机就迫不及待的摁下开机键,一边开机一边问:“我的手机你是怎么找到的?”
“哦,在季获那里。”季萌照实说道。
丁聆一愣,心里又是咯噔的漏了半拍。
“车祸那天,季获把你送到医院,还为你办了入院手续,自然被当做了家属,你的手袋钱包和手机都在他那里呢。”季萌接着又说。
“嗯!”丁聆摁了老半天才发现手机已经耗尽了电池,没电了。
“对了,我这么久没去公司,我的工作有人接么?还有那些同事,一定是议论纷纷的吧?”
季萌耸了耸肩一脸无辜的说:“我替你请了个长假,以出国度假的名义,所以公司没人知道你出了事。”
丁聆一愣:“没人知道么?”
季萌突然又反而慎重了,说:“哦,也并不是都不知道。”
丁聆点了点头,表情变得有些的不自然。
“那我大概什么时候可以出院?”丁聆又问。
季萌露出了一脸的不可思议,说:“当然是等你重新变得白白胖胖的时候啊!”
“你才刚醒多久啊,之前又是车祸又是昏迷,你看看都快瘦脱相了,这里环境好又有专门的护士,你好好的多养养,想吃什么尽量跟护士说,护士不行就给我打电话,其他的事情你不用担心,公司那里也是。”季萌揉了揉的丁聆绵软的头发,就像一个温柔的长辈。
这回丁聆终于顺从的点了点头。
送走了季萌,丁聆又是没个形象的坐在床上,一条腿曲着另一条腿在床沿晃啊晃的。
“对了,小可护士。你说我什么时候才能出院呢?”丁聆正有搭没一搭的正跟为她整理病房的小可护士闲聊。
小护士皱了皱鼻头想着,说:“虽然现在你恢复了不少,至少自由行走什么的也没问题了,复健也都完成的不错,但是什么时候能出院,这还得让主治医生说的算。不过我觉得吧,如果恢复的情况良好,病人出院的意愿也强烈,那医生就会安排时间给你做一次全面的体检,各方面都正常的情况下,应该就会签康复证明给你了吧。”
丁聆听完小护士介绍的大致流程,突然就对其中提到的康复证明来了兴趣。说:“康复证明是什么,上面是不是就盖个印章就跟在猪圈里给猪屁股上盖印子一样盖上‘健康’这样么?”
小护士被丁聆逗得笑出了声来,说:“才不是呢,康复证明上面会详细的记录你入院时候的病情情况,和入院治疗以后的康复情况,是否达到出院标准,这样。”
丁聆点了点头,又问:“那入院记录呢?康复证明上面会有入院时间和入院记录吗?”
“这个……”小护士这才突然意识到自己不小心说漏了嘴。
丁聆笑了笑对她说:“没关系,我就随便问问而已不必紧张。”丁聆说完又故意岔开了话题,说:“四点了吧,最近一到时间就想起这里冰凉凉的绿豆汤了。”
小护士连忙说道:“那我去给你拿。”说完,逃也似的离开了病房。
目送小护士离开,丁聆冷哼了一声,嘴角带着几分轻蔑:“以为这样我就拿你们没办法了吗?还安插了一个小跟班来当眼线?以为我看不出来吗?”
拿起了电源满格的手机在上面输了一连串数字,重重的摁下呼出键,愤愤道:“你们也太小瞧我了。”
丁聆这回对她先前的猜测又更加深了几分。
这个电话是丁聆打给她的一个保险经理的。
保险经理这类人在他们保单范围内往往十分的神通广大堪比神探福尔摩斯,但往往这种神能力只会用在触发保险机制之后的受益人身上。
“丁聆啊,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电话那头传来一串难掩的惊喜。
柯明本来只是一个底层的保险销售,在业绩最至暗的时候碰上了丁聆为父母双亲买了两份大额的保险,所以丁聆算得上是他的一个恩人。如今他也小小的混出了头来,接到恩人的电话也是受宠若惊。
“也没什么大的事情,想让你帮忙查个东西,看看我这回出车祸能陪多少钱。”丁聆拿着手机说得漫不经心。
“车祸?你什么时候出车祸了?要不要紧,这事情我怎么不知道?”电话那头显得有些紧张。
“也没多大事情,刚刚跟你开玩笑呢,车祸是真的就没碰着。”
丁聆听见电话那头明显松了一口气。
“那就好,你需要我为你做什么?”
“嗯,帮我查一查我在这家医院里的入院记录。”
……
丁聆摁掉了手机,重重的舒了一口气。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丁聆总是会忍不住胡思乱想,虽然心里告诉自己不要想太多,但总是一不小心就陷了进去。
季获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喜欢一个劲抽烟,人高马大的却看起来半死不活不爱跟人打交道一副网瘾少年无药可救的样子。亏得是长得一副极好的皮囊,就算是个臭□□丝也可以说他是冷漠、疏离、神秘感。
可是有几次相处下来他又对自己有种特别说不出的那种迁就,比如开经营会议的时候他就坐在旁边,抽烟熏到她的时候,但凡皱眉头,季获就肯定会掐掉烟头。
还有昏迷刚醒过来那晚上,她又突然昏倒在地上也是季获特地赶过来的,嘴上说他没什么事,但实际上听季萌说他们那个团队已经连续加班一个礼拜了。
明明是个大大咧咧的中二病,早上离开的时候都还没有忘记给她留最喜欢的早点……
这不禁让丁聆又仿佛回到了那个八十几平小房间里,她同季获朝夕相处的日子……想着想着画面一转丁聆又掉入了那个到处都是镜子,被一大群鬼怪张牙舞爪团团围住的可怕的镜像迷宫里……
丁聆倏然睁开了眼睛,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已经一身冷汗。
所以丁聆和季获共同相处的时光,那个让人无助充满了绝望的迷宫,一切到底是真实的还是只是一场过于真实的梦境?
那样的一段经历几乎已经成为了丁聆内心深处挥之不去的梦魇,但丁聆依然坚持真实的感受,她的直觉。就算所有人都在告诉她都不是真的……
太多太多的困惑让丁聆的内心仿佛一团乱麻,正试图想方设法去解开它,季获对待自己的态度,他说的那些意味未明的话,那个迷宫……就连丁聆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样执着。
丁聆一个人待在病房里胡思乱想简直都要窒息了,跑到草坪上透透气,秋老虎正盛的季节里阳光灿烂得叫人睁不开眼。
重重的舒了一口气,眼前这样岁月静好的画面却还让丁聆来不及欣赏……
“丁聆!”一个带着满满笑意呼唤突然打断了她。
丁聆回头就看见那个叫做南凌的小姑娘正龇着一口大白牙冲着她一个劲的招手。
丁聆抽了抽嘴角,心道:这个姑娘还真是自来熟得让人有点不太适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