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往往能带来很大的压力,而在压力之下,疑犯更容易露出破绽,进而被审讯者掌握主动权。
汉尼拔对于这些心理上的小技巧再熟悉不过。
可西欧罗却并不想和他们纠缠下去。
因为他并没有将自己的身体藏在无法找到的地方,因为他既不能让汉尼拔逃出来坏事,又不能在交换回去后将自己困在逃不出的地方等死。
等FBI的搜查令下来,那些警察肯定会发现被他锁在地下室的汉尼拔,他需要在汉尼拔有机会搅局之前让一切都尘埃落定,将自己的诉求达成。
西欧罗弯起食指叩了叩桌子。
“关于最近几天在诺博山门口扔下受害人的那位‘心脏’杀手,我知道他的消息。”
年轻的褐发探员眼睛一亮,插嘴道:“你可以具体说说吗?”
对于主动送上门来的线索,霍奇只是不甚在意,反而转过头去不满地瞪了自己的小跟班一眼,语气很严厉地说:“我们为了切萨皮克开膛手而来,至于‘心脏杀手’,那是当地警方和FBI是事情,不在我们的负责范围之内。”
小跟班只好唯唯诺诺地闭上嘴巴。
“哦?”西欧罗挑了挑眉,没想到对方会是这个反应,一时间倒不知道怎么接口,于是故作高深德笑了笑,暗金色的眼睛闪着光,倒是装出了一副宠辱不惊的风度。
他上一次让自己沦落到这种地步还是和交叉骨互换之后被神盾局抓进了审讯室。
那个时候他是抓捕红骷髅的大功臣,手里还握着九头蛇在神盾局还有很多卧底的秘密消息,所求的也不过是帮交叉骨争取好点的待遇。
而且大家的心思基本上都放在怎样揪出卧底上,对他的处置反而放宽,那位传奇特工黑寡妇也没怎么为难,这倒是让他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应付。
“这个人,”霍奇将一张照片从卷宗中抽出,推到西欧罗的面前,“前两个月在你的咨询室里被你杀死,经过调查,警方判断是他先下手,所以你以正当防卫的理由被放了出来。”
照片上的黑人男子死状凄惨,周围的环境则是汉尼拔用来接待病人的那件工作室,桌椅沙发倒了一地,血迹点点,显然经过了一番激烈的搏斗。
西欧罗只看了一眼,就想起来了前因后果,点点头:“没错,他是当时巴尔的摩一系列谋杀案的凶手。”
霍奇:“你杀的时候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
西欧罗实在是赶时间,但他也知道,在FBI的历史上,很多探员因为轻信线人或罪犯提供的线索,付出了很沉重的代价——根据这些线索对还未落网的其他疑犯进行抓捕,却因为错误的消息而导致抓捕失败甚至牺牲的例子比比皆是。
只要面前这位霍奇探员不相信他说的话,即使西欧罗把所有知道的消息都倒豆子一样说出来,他们也不会轻易付诸实际行动,他们更相信用自己的途径和能力查出来的东西,即使那会花费很多宝贵的时间。
汉尼拔现在是不被信任的。
如果局面继续僵持下去,只会出现两种结果:
第一,被当成受害人从地下室里解救出来的汉尼拔,再次以切萨皮克开膛手的手法作案。
切萨皮克开膛手只能有一个,以西欧罗被封藏的档案中未成年就住精神病院的履历,以汉尼拔和西欧罗维持了近十年的医患关系,这位精明的霍奇探员很可能会认为汉尼拔是为了替西欧罗顶罪而主动自首。西欧罗身上长满了嘴也说不清楚,只会把自己坑进去。
第二,那位心脏杀手继续作案,受害人增多,公众舆论和上司施加压力。
这样,FBI即使不相信西欧罗的话,也会试探着采取行动,可这样不知道又会出现多少个无辜的受害者,而这些明明是可以避免的。
西欧罗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好人很难做啊。
有着这样那样顾虑的好人更难做。
他没有自大到认为只有自己能解决问题,他也相信这位看起来就很聪明干练的霍奇探员会领着他的队员,对心脏杀手展开调查。
可他利用时间差和汉尼拔进行的交锋却很可能输掉,带来难以承受的损失。
在霍奇的问题问出后,西欧罗沉默了小半分钟,没有作答,反而给自己换了个坐姿,翘起二郎腿来,将照片放回自己的卷宗里夹好。
“你们或许不相信我说的话,但我并不想和你们玩一些无聊的试探。现在,我提供一个交易,我会告诉你们所有心脏杀手的信息,甚至还有一些巴尔的摩及周围的还未被抓捕的连环杀手、未解的悬案、失踪案……”
西欧罗将自己的目光从深深皱着眉头,如同石头一样冷硬的霍奇探员身上挪开,落在了后方的年轻小书呆子身上,饶有兴趣地打量对方。
他端起桌子上的塑料水杯,喝了一小口,彬彬有礼如同正在招待客人:“如果你们不接受这个交易,我不会再多说一句话,你们可以和我的律师交流。祝你们在巴尔的摩玩得开心。”
西欧罗感觉自己的优雅的大反派气势还是摆的很足的。
果然,霍奇黑色的眼睛中闪过压抑的怒火,他刚想说点什么,审讯室的门就被从外面打开,一位纤瘦漂亮的金发女郎走了过来,低下头,小声在霍奇耳边说了一句话。
高大的黑发探员于是起身,两人急匆匆地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