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的门四敞大开着,她又指着里面的东西,盛气凌人的说:“还有,这里面的东西,不是你的,你一件也不许带走!你也不想想,谁傻了会把房子这么便宜租给你!白日梦做完了,你也该醒醒了!”
何曼咬着唇瓣,死死的抱着怀里仅有的那些办公用品,恨意和屈辱像火焰一样,在她胸腔里熊熊燃烧着。
这是安以桀的房子,她知道,可是他有必要这么狠吗?连一夜的时间都不肯给她。
如果不是他授意,这个女人怎么会闯入她的房间。如果不是他赶她走,一个陌生人有必要这么为难她吗?
指甲几乎要陷进肉里,何曼感到她一辈子的脸,都要在这一刻丢尽了。
“还愣着干什么?你要是不进去搬东西,我可就往外面扔了!”房东大姐见她站着不动,再一次威胁她。
何曼砰的将东西放在门口,将那个女人一推,进了门。
人家都不惜那么羞辱她了,她再不搬,也太没骨气了!
小小的公寓里,几个月时间,已经由最初的空荡荡被越来越多的生活气息填满,每一处,每一个角落里,都有她和安以桀的记忆。
洗手间里,有他惯用的剃须工具,他的浴巾和毛巾,还有她买给他的护肤品,与她的混在一起,从前,她每次看到都会觉的很窝心,现在,她却恨不得让它们统统变成灰。
从前多甜蜜,现在就有多可笑。
何曼突然觉的,房东大姐让她立刻搬走是对的,因为她再在这里待一分钟,都会窒息。
她只拿了一些简单的衣物,便离开了公寓。
可即使如此,在门口,房东大姐仍是将她拦住。
“干什么?”何曼一脸冷然,凛冽的问。
“我……我得检查一下,你有没有……”
“够了!”何曼冰冷的打断她,“我连他那个人都不稀罕了,会稀罕他的东西?”
房东大姐扁扁嘴,被何曼的目光震慑到,没再说什么。
何曼拉着她的行李箱,离开了那个曾经给过她梦想和甜蜜的公寓。
一出门,她冷的打了个哆嗦,已经到了冬季最冷的时候。可她却要在这样的寒冬里,寻找新的住处。
何曼拖着行李箱,像个幽魂似的,游荡在人烟稀少的大街上。
围巾开了,她仿佛感觉不到似的,也不往上围一下,就任它在下面拖着。
蓦的,一辆车挨着她停下来。
刚刚下飞机,从s城赶回来陈澈从车上下来,他诧异的望着何曼和她手上的行李箱:“真的是你?我还以为自己眼花了。这大半夜的,你拖着行李走在大街上,想做什么?”
何曼从那股压抑的情绪中抽离出来,怔怔的望着她面前的男人。
陈澈一脸关切,跟她说话的时候还顺便将围巾替她围好了。
其实,这世界上还是有很好很好的男人的,只是她运气不好,错过了。
“发生什么事了?”陈澈觉的她情绪不对,扶住她的双肩,低头,温柔的问。
何曼喉咙一梗,一股委屈涌上来。
可是想想自己曾经对他的绝情,她又将那些委屈统统咽了下去。
“我才出差出来,然后……我发现我忘记带钥匙了。”她撒了个谎,小声说,还懊恼的拍了拍脑门,“你看,我是有多笨。”
“那安以桀呢?你没联系他吗?你和他不是还有其它住处吗?”
何曼眨巴着她微微泛着水光的眼睛,努力的笑了笑:“对啊。我现在不就是要去另一个住处吗?”
“就这么去?”陈澈讶异的打量着她,这里离他居住的小区已经有段距离了,可见,她已经拖着行李箱在大街上走了半天。
她不开车,也不搭车,还无人接送,难不成她想走着去?
“当然不可能这么去。嗯……以桀派了人来接我,可是他的车在前面抛锚了,他在修呢……等我走过去,差不多就修好了。”何曼别开脸,故意不去看陈澈。
让他见识自己的狼狈,何曼很尴尬。
与他分开后的每一天,她都想向他证明,自己过的很好,她无悔自己的选择。可事实呢?
她像落水狗一样,被人家赶到了大街上。
何曼真的不想在陈澈面前丢脸,更不想他再为自己费半点心思。
她不是那种受了伤,就会找前男友诉苦的女人。前男友不是人吗?就活该当她的垃圾桶。
选择是自己做的,就算错了,也不能回头。
恰好手机响了,何曼看了一眼,马上说:“你看,他给我打电话了。不说了,我要赶快过去了,不远,就在前面。”
说着,她拖着行李急匆匆就走,心里默念着他可千万别跟上来,千万别跟上来。
可是,陈澈却还是锲而不舍的跟了上来。
“天这么冷,我送你过去吧。”他扯住何曼的胳膊。
何曼都快郁闷死了,转身,冲他又是温柔一笑,拿开他的手:“真的不用了。陈澈,你不是才下飞机,快回去休息吧。你知道,男人都小心眼。让他知道你送我,又该……”
“又该什么?如果不想我送,为什么他不努力把你照顾好?如果你现在在舒适的空调房里,你以为我还会多此一举,给自己找麻烦吗?何曼,你就是太纵容他了。”
何曼竟被他堵的哑口无言,她实在想不出理由搪塞他了,只好乖乖的坐上陈澈的车。
“你给我指个方向,我该往哪儿开。”陈澈启动车子,朝她看过来。
何曼想了想:“算了,我给那个人打电话,还是不要来接我了。你给我就近找一家酒店好了。”
“你要住酒店?”陈澈又是一阵诧异。
“对付一晚上嘛。他的别墅好远的。”何曼小声的说。
陈澈猛的将车停下,转身,纠结的看着她:“何曼,今天晚上,你真的没有发生什么吗?你拖着行李……”
“陈澈,你可不可以什么也不要问!”何曼突然打断他。
四目相对,她眼睛中的倔强坚硬的像堵墙,是他无法穿越的屏障。
三年后的她,变了很多。看似更沉静,更柔软,可实际上却比任何人都要笃定和坚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