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博儒沉吟片刻,突然问道,“殿下,您有没有猜到此举兴许是淑妃娘娘所为呢?”
献王一惊,面露惊恐,“她下毒害自己?不会吧?”
身为枕边人,淑妃想要给皇上下毒再简单不过。但是她有那么大决心吗?连自己一块毒?
甄博儒却觉得这事极有可能是淑妃所为,“不是殿下,那就只能是献王。其他人就算恨皇上,却未必有这个机会接触皇上。而且还偏偏连淑妃一块毒害了。怎么看怎么可疑。”
献王一党听罢也觉得有道理。无不谴责威王一党心狠手辣,没有人性。
献王却是忧心忡忡,为皇后担忧,“母后受父皇责难,心里必定委屈,本王却不能在身边尽孝,实在不孝。”
大家连忙安慰,不少人心里叹气,献王哪哪都好,就是有些婆婆妈妈。监国权都被对手夺去了,他居然不担心自己的处境,反倒忧心皇后。说他婆婆妈妈都客气了,难听一点就是看不清形势。
甄博儒嗫嚅着嘴唇,“殿下,您孝顺长辈是应该。只是威王得了监国权,必定会对我等不利。您一定要早做打算啊?”
献王一听,有些急了,“此话何意?”
甄博儒试探道,“殿下,若是到危机时刻,您一定要学威王一样心狠,切不可妇人之仁。”
这话说得很隐晦,几位大臣目光灼灼看着献王,都在等他表态。
他们想要从龙之功,将自己及全族的前程及性命压上,要是输在献王心软上,心里哪能甘心。
献王有些犹豫,他自小读的是圣贤书。谋朝篡位,他想都不敢想。见几位臣子都眼巴巴看着他,不免心生忐忑。
他随即想到威王为了太子之位,竟连亲娘都害,手段如此狠辣,若是这人当了皇帝。也不知他还能不能平安就藩。
献王握紧拳头,向来温润的脸也蹙起了眉,心中下定决心,这次他一定不能再软弱。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人狠心。他万万不能辜负这么多人信任他的臣子。
第二日,京兆府外面贴满告示,重金寻良医。
百姓们这才知道皇上中了毒,街头巷尾无不在讨论这件事。
江舒涵带着嬷嬷和丫鬟从书画铺出来,听到一些闲言碎语,心中一动,到旁边茶楼喝茶。
叫了几样小菜,一壶上好龙井,一边喝茶,一边听其他人聊这最新八卦。
“听说要是治好皇上的病,能得黄金百两呢。可惜了,咱们不会治病。”
“你以为这毒是那么好治的吗?连那些太医都解不了,可见这毒有多难解。”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太医们天天在太医院当差,那些游医四处闲逛,也许见过也说不定。”
……
众说纷纭,什么想法都有。
江舒涵听着,不觉莞尔。
这太子之争居然已经到了如此地步,还真是精彩呢。
又过了没几日,甄元综跑过来,之前每次他过来,都会穿他的官服,现在居然穿的是他自己的衣服,不免有些好奇,“你这是?”
甄元综委屈巴巴道,“威王监国,头一件事,就是裁军,将一万城防军减少为五千。说是户部吃紧,军响花费太多,朝廷要节省开支。我被裁掉了。”
甄元综是关系户不假,可他爹是献王一党的,可不就遭殃了么。
江舒涵安慰道,“你那城防军当得也不轻松,裁就裁了吧。”
甄元综默默叹气,似乎很是憋闷。
江舒涵见他支支吾吾不肯说,转了转眼珠子问他想吃什么。
甄元综没什么心情,敷衍道,“随便吧。”他看着江舒涵欲言又止,最终低低问道,“娘?我能不能留在您这别院住几天?”
江舒涵挑了挑眉,“为何?”
甄元综低头,有些不敢吭声,“我……我和朋友在酒楼吃饭,出了点事,连累了父亲。害父亲被威王训斥,在家关门自省。”
江舒涵给自己倒了杯茶,闻言好奇道,“你究竟犯了何事?居然能连累到你父亲?”
甄元综不肯说。
江舒涵问不出来,便不客气道,“那我这不能收留你。你父亲要是知道,必定会派下人带你回去。你在我这躲不了几天的。而我和你父亲已经和离,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瓜葛。”
她声音冷硬,半点不留情面,倒叫甄元综有心讨饶也不可能了,当即有些受伤,只觉得自己就像个没人要的孩子,谁也不关心他。
他起身离开,连句告辞的话都没说,气呼呼走了。
江舒涵也没拦着,嬷嬷有些生气,更担心江舒涵伤心,忙安慰道,“少爷还小呢,有些小孩脾气,等他再长几岁,就能体会到小姐的苦心了。”
江舒涵摆了摆手,她不在意这个。孝心也罢,白眼狼也罢,都是对原身。于她而言,甄元综只是个陌生人,牵动不了她任何情绪。她更不会为他的无理而伤心。
又过了几日,江舒涵去城里买金饰。
她没能挑到书画,便只能买珠宝首饰。一公斤如果全部换成金子不超过三十万。但要是换成珠宝,价值必定远超三十万。
这天她在京城最大的首饰店,看上等好货。
掌柜是个嘴甜的,将上等货色拿出来让江舒涵挑选,“夫人,这些全是从锡兰那边弄来的上等珍珠,您瞧瞧这颗粉色珍珠,颜色绝无紧有,绝对是稀世珍宝。您要是镶嵌在金冠上,绝对吸人眼球。”
江舒涵听到他说这珠子是锡兰的,想到柳木白送给她的那颗夜明珠,好像也是锡兰来的。
她有些好奇,“这锡兰是外国吗?”
掌柜点头,“是啊。”
江舒涵捏着珍珠仔细打量,“颜色好是好,只是这珠子太小了。”
掌柜见她还嫌这珠子小,有些不高兴,“夫人,这珠子已经是我们店中难得的珍品。民间可没有那么大的珠子。”
江舒涵心中一动。这话倒是提醒了她。好东西都是先供给皇宫的。
外头的珠子再好,也没有皇宫的好。
可皇宫的东西,她根本弄不到啊。想到那曜变天目茶碗,她不自觉又叹了口气。
掌柜又道,“夫人,最近海上不平静,今年出海的几艘船听说全被海盗劫了。这些珠子已经是市面上难得的珍品。卖一颗少一颗。您现在不下手,以后可没机会啦。”
江舒涵摇头,这种大小还不如她那个世界的珠子大呢。买了也不划算。
掌柜见她不想买,突然压低声音道,“夫人想要宫里的货,小老儿倒是有条门路。”
江舒涵瞪圆眼睛,怀疑地看着他,“你?”
掌柜见她不信,“小老儿与宫里的太监多有往来。他们时不时就会将宫里的东西运出宫换些银钱。”
江舒涵明白了。太监宫女也有家人,他们会想尽办法从宫里运东西出来,换钱让家人过上好日子。
可不就得找地方销赃嘛。
当铺心黑,不肯给他们高价,倒是首饰店,会看在手艺好的份上,多给些银两。
江舒涵想了想,没敢主动露出心动的意思,只道,“我可不敢要这些来路不明的东西。”
她刚才来时,虽然没有自报身份,但谁知对方有没有认出她来呢。
倒不如她回去后,找其他人过来跟他接洽。
到时候她既隐瞒了身份,又得了东西,两全其美。
想通之后,江舒涵也不再逗留,只道下回再来。
掌柜见她走了,失望叹气。好不容易碰到有钱人,居然是个胆小的。太令人失望了。
江舒涵回到别院,让嬷嬷找几个生面孔的下人跟那掌柜接触,“过些日子再去,现在去太过打眼,很容易怀疑到我们头上。”
陈嬷嬷点头应是。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恢复单更,我多攒些稿子。
第77章
献王带了二十多个郎中进宫。最终全都无功而返。
而威王那边已经一连贬黜好几个献王党的臣子, 都得了皇上许可。依附于献王的臣子们人心浮动, 再这么下去, 献王极有可能失去与威王争皇位的资本。
献王这边焦心似火,将底下人手全部派出去找郎中。
献王这边焦躁, 威王这边却并不比他好多少。
从朝堂回来, 威王已经连摔好几个杯子, 表情阴鸷,“老匹夫,给脸不要脸。待本王登上大位, 本王要他好看。”
幕僚们不敢动弹,矗立在边上, 一动不动。
大约过了一刻钟,威王才压住心中的怒火,闷声问,“无论本王用何种手段, 高立就是不接茬。”
幕僚们面色难看。
他们走这一步, 除了排除异己,最重要的是将御林军掌握在自己手里。
可御林军的统领高立是个硬骨头, 只忠于皇上, 对威王抛出来的橄榄枝根本不动心。
偏偏威王现在只是监国,没有权力让高立停职。是以威王才会如此愤怒。
“难不成此计又得功亏一篑?”威王心有不甘。他这次可是连母妃都利用上了, 如果还不能拿下太子之位,那就太憋屈了。
幕僚们一声不吭。事实上,如果威王下得了狠手, 他至少可以占据最高点。但是风险太大,而且谁知道那些武将到底是站在威王这边还是献王那边呢。
他不敢拿亲娘的命来赌。所以只能发泄。
威王见大家没有好主意,不禁揉了揉眉心,“那就找个机会,将人献出去吧。”
威王手底下有个擅长制毒的巫医,他所炼制的毒,太医们根本没见过。
威王对他非常宝贝,不仅赐他府邸,还派了几十个仆从听他差遣,名贵药材更是如流水一般送进去。
这巫医感念威王恩德,将自己制出来的毒献给威王。
威王说的献出去自然不是将巫医献出去,而是让解毒剂交由底下信任的郎中,由对方献出去。
就在献王黔驴技穷,威王带着自己好不容易寻来的郎中进了皇宫。
对方诊完后,开出方子。
贤妃娘娘看完方子,吓得花容失色,根本不敢给皇上用,她当即叫来几位大臣及几位皇子共同商议。
此方子用的都是毒物,而且这毒都是极毒之物。比如蛇毒,砒1霜等等。
没病的人用了这方子当场就得毙命,更不用说病人了。
大臣们头摇成拨浪鼓,甚至要将这妖言惑众的郎中拖出去正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