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工艺近百道步骤,只要有一处错,就制不成。江舒涵只能多加练习。
转眼又过了八个月,江舒涵终于将曜变天目茶碗的制作工艺全部记在脑子里。
两位匠人告辞离开。就在这时,出海一年半的海船回来了。
满载而归,到了码头,市舶司接管海船,将带来的货物卖给各个商户。
两个月后,当初投钱的地主乡绅便能领到各自的分红。
江舒涵这个出了二十万两的土财主也因此大赚一笔,就算扣除交给朝廷的税,她也分到了六百万两。
国库一年的税收也不过七千万两,她这一趟几乎赚到了十分之一。这是何等的暴利。
江舒涵转手就将这银钱献给了朝廷,只求能学得所有官窑的制瓷手艺。
江舒涵为何会有此想法,原来江舒涵跟那两个匠人学习制瓷工艺时,才知当世有许多制瓷工艺远比曜变更为精妙。
如龙泉窑的青瓷茶碗(后世称蚂蝗绊),再比如“纵有家财万贯,不如钧瓷一片”的钧窑,再比如为朝廷烧制贡瓷的耀州窑。
它们每一个的制作手法都是瑰宝。
可据江舒涵所知,这些技法在后来都失传了。
江舒涵觉得自己与其带些宝物回去,还不如将这些失传技法带回去,更加有意义。
太后得知此事,欣然答允。
有人担心江舒涵学会这些制瓷手艺,回头自己开私窑制瓷贩卖。
太后听后却不以为然,“官窑是供给朝廷的。她就算卖瓷,也只会卖向民间。完全不相关。”
或许是真的喜欢江舒涵,太后还特地叫皇上封为她秦国夫人。
因为有了这封号,江舒涵去各地窑场学习技法,倒是带来不少近便。江舒涵对太后也越发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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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江舒涵打算去龙泉县学习青瓷, 陈嬷嬷在为其收拾行礼, 此去路途遥远, 不免有些担忧,“小姐, 听说外面不太平, 您就带那几个护卫行吗?要不我让我家那口子再找几个游侠跟着你。”
陈嬷嬷年纪大了, 此次江舒涵出去学习制瓷,她并不跟去,要留京打理生意。
江舒涵笑着摆手, “无事,柳木白说会派人保护我。”
提起柳木白, 陈嬷嬷要是再看不出两人之间有瓜葛,她就枉费活这么多年了。
她上前,为江舒涵梳头发,“小姐, 你真要嫁给柳公子吗?”
江舒涵笑了, “有何不可。至少和他在一起,我可以自由自在地活。不会拘在后宅, 我觉得挺好。”
穿越那么多回古代, 她还是头一回出去看看这古代的风景呢。
陈嬷嬷有心想劝,可是她也知道小姐不会听自己的。便也没再说话。
第二日一早, 江舒涵就出发了。
陈嬷嬷嘱咐护卫一定要保护好小姐安全。
护卫们再三保证,陈嬷嬷才放他们走。
护卫们松了一口气,翻身上马, 刚要挥鞭子起程。就在这时,有一队人马从远处奔驰而来,几乎是一错眼就到了跟前,来人下马走至江舒涵面前,跪下行礼,说是奉了柳公子之命,一路护送他们。
江舒涵瞧着这些人装备齐全,骑得还都是宝马良驹,想来身手也不差,便点头同意了。
只是她不免有些失望,柳木白居然没来送送她。
要知道她此去学艺,也不知何时才能回京。他就一点也不惦记吗?
马车行至十里亭,突然停了。
江舒涵掀开帘子一瞧,却见柳木白正骑着高头大马驱马到她轿子边,笑盈盈看着她,“江夫人,小生要去龙泉打理生意,不知能否与您同行?”
江舒涵翘起唇角笑了。她还以为他真的不来了呢。
江舒涵还没答话,柳宝通已经从后面过来了。他当然不是自己骑马,而是与护卫同乘一匹。
柳宝通冲江舒涵招手,“江姐姐,我坐你马车上吧。”
江舒涵怔了下,之前还是江姨,现在居然改叫姐了。江舒涵下意识看向柳木白,却见他已经是不自在地攥紧了缰绳,脸若无其事地移向不远处,只是眼角一直留意着这边。她暗笑一声,冲柳宝通点头,“好啊。”
柳宝通在护卫的帮助下,下了马,又爬上马车。
进了车厢,柳宝通才像是活过来似的,搓着手指,嘟哝着,“骑马一点也不好玩。好冷。”
此时已是初秋,倒是不怎么冷,可风很大,江舒涵掀开帘子,见柳木白眉间已经结了一层霜,也不知他在这儿等了多久,心便软了,“要不然你也进来吧。”
柳木白眼睛一亮,又有些不好意思,“是不是不合适?”
江舒涵翻了个白眼,戏谑道,“活该你娶不到媳妇儿。”
说完,撂下帘子。
柳木白闹了个大红脸,思忖片刻,到底还是心动,进了马车。
只是进来后才发现这马车里还有一个丫鬟。
有外人在,柳木白也不敢放肆。
马车行了三个多时辰,到午饭时间,丫鬟出去端饭。
柳木白趁机问,“你何时答应嫁给我?”
这几个月,两人时常见面,感情自是水到渠成。
江舒涵实话实说,“我不想生孩子。”
她这个身体已经三十六岁了。就这个身体而言,已经是大龄产妇。她还没完成任务,还不想死。
柳木白怔了怔,“只是因为这个?”
这话倒叫江舒涵一愣,这个还不重要吗?古人格外看中子嗣,更有一句老话叫“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甚至有女子因不能生被休。
柳木白松了一口气,“我义父不是我亲父,对我与亲生儿子没什么区别。你若不想生,我们过继一个便是。”
他现在不缺钱,想要过继族里一个无父无母的孩子,根本不成问题。
江舒涵没想到他居然能做到这么多,讷讷道,“可我还要学习瓷器,恐怕也没时间照顾好孩子。”
照顾孩子需要很多很多时间,她其实还没想好当一个母亲。
这点倒叫柳木白更诧异了,“照顾孩子自有奴仆,每天只需抽一个时辰陪他玩就好。其余时间你做你自己想做的事就好。”
江舒涵无话可说。她居然忘了,这人可是个大财主。听说有钱人连奶孩子都不需要自己伸手。有专门的奶娘看管孩子。
柳木白见她不答话,上前握住她的手,“你别担心。我不会限制你。你喜欢制瓷,那就学,我也不会将你拘在后院,你若是喜欢四处游玩,我也陪你。”
江舒涵看着他,这应该是她听过最美的情话了吧?
他是多么精明的商人,可他对待感情却很赤诚,跟这样的人在一起,起码她的日子不会比现在差。
江舒涵听到自己轻轻“嗯”了一声。
七年后。
江舒涵终于学完所有制瓷手艺重回京城。她一早就给陈嬷嬷递了信。
谁知甄元综从陈嬷嬷那儿得知了,竟然亲自到京郊迎接她。
看到柳木白从她马上车下来,甄元综蹙眉看着他,“你是谁?为什么坐在我娘马车里。”
柳木白知道这人是江舒涵前头生的儿子,很自然上前介绍,“我是你娘的夫君。我叫柳木白。”
甄元综怎么也没想到他娘居然再婚了。而且还跟长得这么好看的男人成亲。
这人该不会是图他娘的钱吧?
江舒涵听到动静从车上下来,手里牵着一个孩童,只有三岁大,此时正仰着脑袋,好奇看着他。
一大一小,四目相对,甄元综有种被雷劈的感觉,“娘?这是你生的。”
江舒涵点了下头。毅郎是他们从袁家抱养过来的孩子,无父无母。不过这些没必要告诉甄元综了。
江舒涵看着甄元综的脸,有些惊讶,“你这脸怎么回事?”
甄元综脸上长了许许多多密密麻麻的小点,就好像白花1花的大饼撒了芝麻似的。要是密集恐惧证的人看了一定会头皮发麻。
甄元综也顾不上问母亲再婚的事儿,他哭丧着脸,“娘,新阳公主那个毒妇害了我。您一定要为我讨回公道啊。”
都奔三的人了,遇到事还哭哭啼啼,江舒涵本能皱眉,“怎么回事。”
甄元综这才抽抽噎噎将事情说了。
原来两年前,皇帝将荥阳公从户部尚书的位置调到礼部尚书。
虽然都是尚书,但户部可是国家的钱袋子,最为实权的部门,礼部只掌管祭祀事宜,相当于虚职。
此令一出,不少朝臣都闻出味来了,荥阳公这是失了圣心。
新阳公主得知此事,递折子进宫,想为夫君求情,可惜太后对她不喜,这几年,根本没有召她入过宫。皇后是太后娘家侄女,自然以太后马首是瞻。
新阳公主这个公主也只是名头听着好,其实根本没什么用。
墙倒众人推,往日与荥阳公有仇的大臣们纷纷落井下石。
很快,荥阳公被人告了,说他贪污国库银两。
皇帝命大理寺彻查,也确实查出荥阳公贪了三十万两。
念在他往日之功,皇上饶了他一命,撸了他礼部尚书的职位,让他赋闲在家,颐养天年。
新阳公主也生了一个儿子,眼见丈夫没了指望,就想着替儿子谋夺爵位。
京城有一户人家的孩子得了天花,她就命自己的嬷嬷将小孩用过的东西放到甄元综屋里。
不久后甄元综也得了天花,新阳公主将其送到别院,任其生死。
也是他命不该绝,竟叫他挺过去了。只是脸上却留下坑坑洼洼。这样一张脸,当官自是没了指望。他对新阳公主恨透了,想要为自己讨个公道,可荥阳公哪敢得罪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