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兵。”关岗实时地凑到了他耳前,“又来了几个。”
廖总兵一听,瞬间刚刚那些悲伤全都不见了,他的表情变得太快,几乎有些疯癫的样子。
“去看看。”他对关岗命令道。
出了大帐,廖总兵便瞧见,在大营的空地上,站了十来个饱经旅途折磨的人,那些人中有年纪尚轻的,也有年过半百的,可不论他们是什么年纪,现在站在绿营之中面对廖总兵,都是战战兢兢的。只有一个人,没有瑟缩着身体,仅仅是低着头。
“那个人是谁?”廖总兵微侧过头,问向旁边的关岗。
“是被贬的钦天监监正,叫归雁徊。听说……是祈王的情人。”关岗回答。
“哼!”廖总兵愤怒地道:“耻辱!”
关岗转了转眼睛,没太明白廖总兵的意思,他低声问:“那总兵……”
“别的人遣去盐田,叫归雁徊进来。”廖总兵说完进了大帐。
关岗抬头看了眼归雁徊,和其他的那些被贬来的世家贵族不同,归雁徊站在那里着实是显得有些太过寒酸,可大约是文官出身的原因,又偏偏显出来了那么点遗世独立的意味来。
一瞬间,关岗对面前这个新人有些同情。可是同情归同情,他是绝对不会因为同情心而断送了自己的性命的。
关岗走到归雁徊面前,凛声道:“名字。”
归雁徊看了他一眼,回答:“归雁徊,字若邻。”
“总兵说看你身子骨单薄,恐怕禁不起采盐的活,特意让你分配你去打扫军营。”关岗说。
但这个归雁徊却没有像其他人那般感恩戴德,他看了眼关岗,问道:“从哪里开始打扫?”
关岗皱了下眉头,回答:“自然是从总兵的大帐中开始。”
听到此,归雁徊笑了,答:“多谢总兵美意,雁徊虽然看上去这样子,做起事情来也不会耽误什么。还是带我去盐田吧。”
关岗听此一愣,他还从来没见过放着打扫的工作不做,而想去干那朝不保夕的工作的:“你确定?盐田里的活可不是谁都能干的。刮土淋卤,风吹日晒,而且连饭都吃不上。你这细皮嫩肉的,根本坚持不过一个月!”
“蒙总兵错爱,雁徊先过去了。”归雁徊说着便要跟其他人一起走。
“你去也要去,不去也要去。”关岗狠声说:“这里没有给你耍嘴皮子的地方!”
说完关岗立刻叫来两个士卒,上来压住了归雁徊。在那两个士卒过来的一瞬间,归雁徊便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走!”关岗说罢,命令那两个士卒直接将归雁徊押进了军中大帐,而廖总兵就坐在案前,看着归雁徊被押进来。
刚刚在帐外,仅仅是远远看了一眼,如今到了这帐中,仔细看来,廖总兵有些惊叹,虽然糜怀也算是个清秀可人的人,但若是跟归雁徊比,就像河边的鹅卵石碰到了和氏璧,云泥之别。
廖总兵感觉自己的心跳停了一拍,这才是他的夫人,这才是。
作者有话说:
哦漏,因为太血腥被锁章了,我简单修改一下
第23章绿营之二
归雁徊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现在廖总兵看着他的样子,让他一瞬间回忆起了当年被和硕部落掳走的时候,那时耶律旻也是这样看着他,让归雁徊成为他的左右手,实现他勃勃的野心和报复。
只是现在廖总兵的视线,比耶律旻的更加阴森,更加瘆人,他就像将归雁徊连皮带肉都要一层层剥开一样,看着他的骨头,窥探他本来的样子。
“一路上过来辛苦?”廖总兵绕着归雁徊走了一圈,细细得打量着他问。
归雁徊垂着眼睛:“还好有押送官的照拂。”在临行前,岱云盈将她全部能拿得出来的家当都换成了银两强行塞给了押送官,是以这一路上虽然辛苦,但押送官总是没有为难归雁徊。
可归雁徊这样说,听在廖总兵的耳朵里却全然变了味道,廖总兵忽然回想起来,当时关岗告诉他,归雁徊是祈王的情人。
“总要比跟着祈王那时候要辛苦是不是?”廖总兵语义讽刺地问。
归雁徊抬起眼来看向廖总兵,他明白廖总兵所说的“跟着”指的是什么,但关于温珩的一切,归雁徊都不想与这绿营中的人讨论,好像这样都会脏了温珩的名号一样。
归雁徊的沉默,被廖总兵理所当然的认为是默认。一瞬间他的胸中燃起了冥冥怒火。“你还是这样!还是这样!”廖总兵突然抓住归雁徊的脖子。
曾经他在东边浴血奋战七年,回到了京城,听到的却是妻子豢养男宠的传闻,那时候廖仞曾去找石卓讨说法,却只得到了石卓几句安慰。毕竟,宗室女子能下嫁他这样末流的将军,在许多人看来已经是他莫大的荣幸了,豢养几个男宠,又能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