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的灯光慢慢调暗, 所有人都暂时离开了, 只有两个手持枪.械的士兵继续守在病房门口, 像是两尊没有生命的雕塑。
薇安推开门,悄无声息地走进去, 走近那个瑟缩在床脚的身影……
她没有开灯, 深渊一般的黑暗将她们吞没, 林舒乔垂着头, 脸埋在两腿膝盖间不知在想些什么。薇安慢慢蹲下来, 伸出手, 指尖一点点下移想要触摸她。
“宝贝, 是我回来了。”她的声音轻柔如层层细沙, “我们不要坐在地上好不好, 太凉了。”
林舒乔循着声音慢慢抬起头,看着虚空的地方发怔, 琥珀色的双瞳泛着透明的光泽。
薇安屏息不动, 顺势抓住她的手臂, 就是这样一个轻微的动作将林舒乔激了起来, 她突然挥起双臂,站起来往旁边逃, 特制金属手铐发出咯拉咯拉的刺耳响声, 每一声都击在薇安的心口。
“舒乔!”她叫着她的名字冲过去, 不顾一切抓住林舒乔的手, 用尽所有力气把她带进自己怀里。
“唔——”林舒乔发出了一声低哑的嘶吼, 她的头抵在薇安的肩膀, 牙齿剧烈打颤,竭力想要挣脱这个拥抱。她抬起手腕,将金属环往薇安身上狠狠砸去,仿佛在砸一块没有生命的石头。
“舒乔……”薇安吃痛地忍着,双臂使力将她紧紧扣住。那一股巨大的力道几乎要把她的胸骨震裂,但她不肯放手,紧紧抱着失去理智的爱人。
两人纠缠在一起,金属坏甩在薇安脸上,一下子蹭出一道血印。她捧着林舒乔的脸一声声唤道:
“宝贝,是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你不要怕……”
她身体的温度紧紧拥住林舒乔,两人黏腻的虚汗几乎混在一起,像是坠进了一片温暖的海洋。林舒乔挣扎得累了,戴着手铐的双臂重新耷拉下来,她的头靠在薇安的胸口,呼呼地喘着气。
薇安心如刀绞,仰着头任由泪水滚落。
林舒乔的眼神不看她,鼻尖却忽然贴上来,蹭了蹭薇安的下颔,她受损的嗅觉捕捉到了一丝熟悉又遥远的冰凉。
薇安被这个动作惊住,难道林舒乔要咬她?
紧接着,她感受到林舒乔唇生硬地压在了她的下巴上,一丝柔软探了出来,又很快移开,酥痒的感觉像电流掠过薇安的胸口,这傻瓜竟把她的眼泪给舔掉了……
就好像是她在告诉薇安:“你不要哭了。”
林舒乔品尝到了奇怪的味道,表情迷惘,眉宇似蹙非蹙。方才一瞬间爆发的戾气荡然无存,就这样慢慢恢复了平静。
“那个不好吃的。”薇安定定地看着她,然后送上了自己的唇,“这个才好吃。”
曾经清醒着相爱的时候,甚至都没有过这样激烈的一个吻,她们的双唇狠狠地贴合,每一寸都在抵死缠绵,用力吞噬与交融。薇安从未感到自己与林舒乔这样接近,无限地接近死亡,又无限地接近永恒。她引领着林舒乔跌入深渊,每一次亲吻都仿佛将自己的生命交付出去,她已经是别人眼里的疯子,无可救药。
感到怀里的人喘息渐渐加重,薇安将她松开。
林舒乔被吻到缺氧,脸憋得通红,她害怕地退开一步,薇安向前一步,弯下腰手臂穿过她的腿,把林舒乔横抱起来,放在了病床上……
林舒乔在她怀里平躺下来,眼睛直勾勾盯着房顶,一动不动。薇安长吁一口气,经历了刚才的折腾,她这样已经足够乖巧了。
薇安起身去卫生间打了一盆热水,端到病床边上,再把毛巾浸进去,捞起来搓洗了好几遍。她拧好毛巾,俯身去解林舒乔的领口的扣子,一个又一个,慢慢解开所有扣子,露出了光洁如瓷的女性肌肤……
林舒乔瘦了许多,平直的锁骨线条深深浅浅,比从前更加清晰诱惑。
“宝贝,我们很快就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毛巾一点点拭过她的身体,薇安自言自语道,“只是这几天我还有事要处理,我尽量每天都赶回来,陪着你。”
林舒乔置若罔闻,只是嘴角弧度略有变化。
薇安帮她擦洗好身体,系好衣扣,拉上被子,一脸宠溺地看着她,好像她是个正常人。
“记得这个吗?”她从制服内袋里拿出一张小卡片,打开床头灯,在林舒乔面前晃了晃,“这是你写的字,你要负责。”
“……”林舒乔一动不动,昏黄光照下的脸庞被衬得柔和生动了许多。
薇安抬起手,去解制服领口的扣子,她将军装的上衣和裤子慢慢脱掉,丢在地上。上身只剩一件敞开了领口的白色衬衫,她掀开被子,坐到床上。
林舒乔怔怔地盯着屋顶,维持同一个姿势许久。薇安伸出手,慢慢试探着牵住了林舒乔的左手。
她的手圈在手铐里,比以往更加冰冷,修长的指尖滑入她的掌心,顺势紧紧扣住。
林舒乔垂下眼眸,任由自己被薇安十指紧扣。
“我有好多话想告诉你……”薇安继续说道。
“我看过了你发给莫秋镝的照片,什么都知道了……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你这傻瓜,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至于那个人……”薇安咬着嘴唇冷冷一笑,连米勒的名字都不屑再提。“他害死了我妈妈,害了你,害了你父母,这一份份的债,我会让他有报应的!”
诉说完了对米勒上校的仇恨,她望着林舒乔的眼神瞬间温柔,像静谧的水面泛起涟漪。
“等这一切都结束了,我们找一个地方,永远生活在一起。我每天都会给你讲我们以前的事,宝贝,你喜欢哪里?”
“喜欢有大海的小岛,还是能看雪的北方?告诉我。”
薇安俯下身,替林舒乔撩开凌乱的鬓发。
她要坚持和林舒乔说话,哪怕她听不见,哪怕她听不懂。薇安想着,自己的余生可能就要在这样的自言自语中度过。
这样一个安静到无声的夜晚,她突然很想念林舒乔的声音,想念她在耳边叫自己的名字,用某种独特的,甜腻而又放肆的语气对她说话。
她看着林舒乔的眼睛,在那双琥珀色的瞳孔里找到了自己清晰的倒影……
林舒乔亦看着她,窗外如薄纱的月色,轻轻落入她的双眸。
“你会记得我吗?”
薇安抚着她的脸颊,忽然笑了,笑着笑着又有咸涩的液体滑到嘴角。那曾是她疼在心尖上的爱人,如果能想起自己,哪怕一瞬间,她都能为之赴死。
“我爱你。”她在林舒乔的眉间落下一个吻,“不要留下我一个人……”
林舒乔轻轻闭上眼。
两人裹在同一条被子里,薇安靠在她胸口,聆听着那沉沉的心跳声,好像那是她现在赖以生存的氧气。五分钟以后,她们一起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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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点,第九安全区外围40公里,一个刚刚被袭击的哨站。
10个穿联盟军作战服的士兵躺在地上,不是被感染咬的,而是全都三枪之内毙命。被鲜血染透的尸体被扔在铁网外面,今晚注定成为感染者的食物。
一个小时前秦璐和莫秋镝潜入这里,快速解决了值守士兵。她们缴获了一箱的枪支弹药,物资倒是不多了,几套全新的联盟军作战服,十几个压缩罐头,倒也能让她俩撑上一阵子。
莫秋镝吊在三十米高的信号塔上,说要拆掉这个哨站的内网系统。她要连接外界通讯,又不能让米勒那边截获这里来往的一切消息。
莫秋镝酒红色的头发随意一扎,嘴里咬着一把工具匕首,胸前背工具箱。她为了干活方便,只穿了一件黑色背心,布满奇异纹身的双臂上下起伏,露出紧致明显的肌肉线条。她用特种兵的绳索把自己吊起来,腿脚几乎悬在半空,却能保持很好的平衡……
她操控着复杂的线路,额头渗着汗,却来不及擦。
“喂,你搞定了么?”秦璐站在信号塔下,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不可否认的是,莫秋镝确实是个挺优秀的作战伙伴,甚至……自带一种危险的性感气息。
莫秋镝喘了一口气:“快了,你看一下我的电脑联网了么?”
秦璐翻开她的电脑按了几下,唤道:“连上了,你快下来!”
莫秋镝放开绳索往下滑:“我检查过了,这个哨站防御工事做的还可以,应该能挡住感染者。你到那个房子的屋顶上去,如果要射击视野也会好一点。”
秦璐点头应允,翻身上了屋顶,然后把莫秋镝也拉上来。
两人站在屋顶向下望,哨站外围很快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莫秋镝举着探照灯照过去,只见黑压压的一群感染者寻着血的气息来了,它们低吼着,开始撕咬已经死掉的士兵……
蜂拥而至的感染者越来越多,在尸体上叠出一个个人堆。
秦璐举枪射击,砰砰砰的枪声划破夜空,在层层叠叠的远山尽头回响。莫秋镝手握一个布控装置,猛按了几下,哨站外面的电网一下子通电,冲撞上来的感染者都被电倒了……
半小时后,所有感染者都倒了下去,这里弹药充足,再来几批也无所谓。
秦璐把枪丢给莫秋镝,在屋顶找了个位置坐下查看电脑,莫秋镝站在屋顶继续巡视。大约五分钟后,她发现秦璐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脸色惨白得骇人。
“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秦璐失声喃喃:“她死了,这不可能。”
莫秋镝心头一跳,接过电脑发现秦璐打开的是联合政府的官方网页,她的眼睛迅速扫过页面字眼:“西部防御区……通报了林舒乔的死讯?”
她又搜索了其他公开新闻,世界仅存的三家大媒体都用了《华人女科学家不幸病逝》之类的标题,死因是x病毒后遗症。民间自媒体也有了动态。
有一个叫“天堂树”的全球幸存者论坛,专门悼念在x病毒疫情期间牺牲的医护人员、消防员、警察、科研人员、基层官员或者是平民英雄……
林舒乔的生平履历和照片被人上传,已经有了上千条悼念她的留言。
秦璐的手抑制不住颤抖,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切。她无法接受林舒乔的死讯,这意味着她失败了,她终究没来得及……
“不对。”莫秋镝打断她的思绪,眼里闪着奇异的光,“如果林舒乔死了,薇安不会是那个状态。”
秦璐眼波一横:“这么了解她?”
“毕竟是我前……咳咳咳!”莫秋镝对上她微妙的眼神,连忙干咳几声糊弄过去,“薇安今天看起来很正常,沉着冷静,显然这事还没有结束。”
秦璐顿时明白过来,想起那天救下林舒乔的时候,张教授说她已经“确诊”,下一个阶段就会变异。不由问道:“如果没死而是变异了,米勒为什么不上报?”
“嗯……没上报就说明,米勒没打算让林舒乔活着,感染者状态也不行。”
莫秋镝摸着枪口,精明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狠意。
秦璐沉声道:“我现在就联络增援!”
莫秋镝制止她:“别心急,我先联系薇安,看她到底准备下一步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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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甜虐虐的一章又结束了,这个甜度没有五分也有三分吧!这章写的时候很卡所以拖了好几天,写完还是挺满意的
林舒乔表示不能说话真的很惨,又是被强吻又是被网友悼念。。。。。
秦璐和莫秋镝已获得n件新装备,可以开始战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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