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窗的遮光窗帘严密得透不出一丝缝隙, 秦璐睁开眼, 卧室里寂静得像一片深海。
这一觉睡得实在昏沉, 有一瞬间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身处哪里, 秦璐拍了拍额头,从被窝里慢慢爬起来……她浑浑噩噩地摸到了窗帘遥控器,半眯着眼睛随便按了几下, 一整排的窗帘徐徐展开, 阳光明亮到令人炫目, 很快洒满了整间套房。
秦璐感到身体肌肉一阵阵莫名的酸痛, 她翻身一探,吓得险些滚下了床。
莫秋镝就趴在她的身边, 这女人仅披了一件白色丝绒睡袍, 半张脸深陷在枕头里, 睡得比自己还要沉。
昨天晚上, 断片了?
秦璐愕然不已, 向来镇定的她忽然感到胸腔里一阵猛烈的惊跳, 她狠拍了一下脑门,努力回想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她在心里劝慰自己冷静一点,慢慢想一想。
昨天下午四点, 薇安和林舒乔准时抵达,她和莫秋镝、简晞两人一起在环球大厦顶楼接到了人。分别这么久,大家的情绪都颇为激动, 彼此间有太多的话要说。于是秦璐安排了六点钟在大厦的空中花园餐厅吃火锅, 莫秋镝去备了不少的酒, 准备好好给两人接风洗尘,庆祝薇安平安归来。
大家从六点开始边吃边聊,从逃出第九安全区那一天开始经历的每件事,每一段艰辛又煎熬的过往都拿出来倾诉分享。除了林舒乔因为身体原因不能喝酒,剩下的四个人就这样一杯又一杯地喝,大家又哭又笑,好多年都没有这样畅快淋漓。
再之后的记忆,就越来越模糊了……秦璐依稀记得,简晞是第一个喝趴下的,林舒乔和莫秋镝一起架着把她送回房间,薇安当时也已经醉意朦胧,意识迷乱,林舒乔劝她别再多喝,她却拉着秦璐的手让她多讲讲季家以前的事,母亲季明瑄年轻时候的事。
两人就这样越喝越多,什么时候断片的都不知道。就算最后是莫秋镝送自己回房,那她睡在这里干嘛?
熟睡中的莫秋镝呼吸均匀而绵长,这个女人平日里嬉皮笑脸,现在倒像个温柔的小兽一样乖觉。秦璐俯身看她,还能嗅到她鼻息间萦绕未散的一抹酒气。那种强烈而又媚惑的气息,将她包裹进去,秦璐恍然想到当初去寻找矿坑的那条路上,秦璐踩到地雷,莫秋镝为了救她两人一起拥着滚下山坡。
年轻的少校感到一阵无所适从,她起身避开,径直走向卫生间去洗漱。卫生间里整洁如新,她找不到昨晚换下的衣服,似乎已经被人收走。秦璐简单冲了个澡,这才发现餐厅大理石餐桌上已经备好了早餐,双份的烤面包和鸡蛋。
秦璐走到玄关,那里挂着一台内部电话,接通后对面很快传来一个和蔼的女声:“喂?少校您醒了啊。”
“宋姨,”秦璐迫不及待地问道,“昨晚我是几点回来的,莫秋镝怎么睡在我这里了?”
姓宋的女佣不紧不慢地笑了笑:“昨晚临近十二点,莫主任送您回来的啊,然后我就帮您准备醒酒汤去了。”
秦璐蹙了蹙眉:“后来呢?”
“我再回来的时候,您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了,莫主任说您吐了两三次,衣服都脏了,然后我就和她一起收拾……莫主任自己也醉了,但她坚持要照顾你呢。”
秦璐的脸色微微一变:“然后就,照顾到我床上去了?”
“不是不是,”宋姨笑得欢喜,“您当真什么都不记得啦?是您自己,哭着闹着不让莫主任走,喝醉了就是这样嘛,说了不少胡话呢……”
秦璐握紧了听筒:“那她有没有,做别的什么?”
“没有呀!”宋姨答得干脆,还有一点意味深长的意思,“她自己也醉的东倒西歪,还能做什么?”
“好了好了你别再说了。”秦璐抚着钝痛的额角赶紧把电话挂了,回卧室看了一眼仍在她床上酣睡的莫秋镝,心里五味杂陈,有种莫名的空落。
从第九安全区逃出来的这三年,她给莫秋镝安排了战略数据中心的工作,两人也算朝夕相对,彼此熟悉得不能更熟悉了。这么长的一段时间里,莫秋镝暗示明示,暧昧撩拨,秦璐不曾给过她一丝回应,也决不允许她有丝毫越界。她十三岁就进了军校,向来冷漠寡淡的内心被某个人无端闯入,整整三年都徘徊不前,怎样都无法确定自己的心思。
莫秋镝为了她倒是真的成熟不少,以前那样艳名远播、四处留情的一个人,现在一副清心寡欲的稳重模样,再也不和其他女人有瓜葛了。
她正想着,莫秋镝猛地翻了个身,修长的手臂向后伸展,浴袍的系带猝不及防地松了大半……露出了均匀结实的腹肌线条,胸口那一片也是若隐若现,饱满而不失旖旎风情。
这死女人是不是故意的啊?
秦璐怔怔看着,脑海里忽然蹦出某个疯狂的念头,她脸颊倏地一烫,下意识地咬了咬唇角,头也不回地先离开了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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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球大厦75层,同样的豪华套房。阳光熹微,透过窗帘的薄纱,落在了相拥而眠的两人身上……
林舒乔已经醒了,她微微侧过身子,一动不动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爱人。薇安纤长的睫毛随着呼吸轻轻颤动,因这几年的磨难消瘦下来的脸颊透着宿醉后的红润,沉静得像一尊精致的雕塑。林舒乔的目光流连忘返,定在那双唇上,轻轻吻了下去。
薇安慢慢睁开眼,眼前还是一片虚实不清的朦胧,她的手胡乱探过去,摸到了林舒乔的手,掌心下那双手修长有力,带着让人无法抗拒的热度。薇安身体一颤,被吻得醒转过来,林舒乔的舌尖轻柔缠绕,像是共同含了一颗巧克力糖,瞬间就彼此融化了……
“舒乔……”她呢喃着林舒乔的名字,声音闷闷的,慵懒而性感。
“我在。”灼热的温度移开,林舒乔的额头与她相抵,摩挲着:“睡得好吗?”
“嗯。”她的眉眼温柔至极,比平时还多了一丝妩媚。薇安想不起来昨晚是怎样回的房间,一天的航程颠簸又喝了酒,她实在是困倦的厉害。这一觉睡得太沉了,让她感觉恍如隔世。
一醒来就能看到林舒乔在身边,今天又是她们归国以后的第一天,重获新生的第一天。
命运兜兜转转,苦尽甘来,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薇安并没有起身的意思,她搂住林舒乔的后颈回吻上去,顺势紧紧带入怀里,那双臂膀沉稳有力,林舒乔闷哼一声无处遁逃,浴袍在纠扯中掉了下来,露出半边雪白的肩头。
“宝贝你告诉我,”薇安凑到她耳边,低柔磁性的声音令林舒乔有些发晕,“昨晚我是怎么睡着的?”
“自然是,累的。”林舒乔俯视着她的眼眸,唇角一弯,笑容有些狡黠,“你难得有不懂反抗的时候,我当然要趁人之危一次……”
薇安看着她不说话,眼神灼热,深如漩涡,恨不得将她立刻吞了。
现在她们躺的是一张两米宽的大床,身下的高档床垫尤其舒服,和工地棚屋的上下铺比起来简直是天堂般的享受,再也不担心不够两人睡了……
一番亲热过后,林舒乔先起身冲了个澡,穿好衣服回到薇安身边,食指在她鼻尖轻轻一点:“我们该起床了,秦璐叫我们一起直接吃午饭,下午我想带你见一个人。”
“什么人?”
林舒乔故作神秘:“暂时不告诉你。”
薇安的好友娜塔莉上尉逃到东部防御区以后,如今带着部队常驻在蒙古地区,短期内都还见不到。薇安左思右想,也不知道她还有什么其他熟悉的人没见。
两人很快赶到餐厅,秦璐已经一本正经地等在那里了。今天的午餐是牛排配红酒,两人刚落座,秦璐就吩咐服务生打包了两份,一份送到简晞房里,一份送到她自己的房里给莫秋镝……
薇安和林舒乔交换一个眼神,心照不宣地笑了笑。一顿饭的时间秦璐和薇安聊了许久,耐心地问她对于未来有什么规划,薇安的想法很简单,恢复身份和军职,和林舒乔永远在一起。
秦璐告诉薇安,新的身份id已经在制作了,在一系列手续办理完成前,这一段时间两人就留在总部休息调整,好好享受二人世界。
用完午餐以后秦璐去总指挥部办公,林舒乔带着薇安乘坐电梯一直下到了20楼,电梯门徐徐打开,眼前是一条幽深到近乎没有尽头的走廊。
林舒乔握紧了她的手向前走,消毒水浓郁的味道扑面而来,走廊两边全都是紧闭的病房。不时有戴口罩的医护人员与她们擦肩而过,这里非常安静,安静得仿佛时间都定格于此,与世隔绝。
心跳不自觉地加快,薇安已经大致猜到了什么……
果然,两人走到走廊中央的时候,林舒乔推开一间高级病房的门。门缝里透出一道暖白的阳光,一个看起来神智清晰的女人迎了上来。女人的病号服上挂了一块小小的名牌“陈秋敏”。
陈秋敏教授五十五岁,齐肩的长发已经花白,有些失衡的身体需要靠拐杖支撑。长期的病痛折磨令她留下了骨骼方面的严重后遗症,后背伛偻得厉害。
但她的笑容是那样和蔼温柔,一直冲着薇安招手,嘴里咿咿呀呀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妈,”林舒乔上前扶住她,在她耳边轻声唤道,“我把她带来了。”
陈秋敏依旧笑着,不停地点着头,眼角的尾纹也像是含了意味深长的光芒。
薇安的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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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更的霜天回来了,薇安要见家长啦
大家应该还记得吧,陈秋敏体内的病毒是薇安亲手注射的,在她还不认识林舒乔的时候,都是米勒那个糟老头子安排的
所以,这段心结总是要解开的。
莫秋镝其实已经追了少校3年了,少校你就快允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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