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节

    黎锐卿眉眼眯起,忍了又忍,到底将怒火再次按捺下去,低笑:“无事,我不过是想到了一点其他事,你不用误会。”
    苏满娘眼睫颤了颤,低头看着她无知觉时已经与黎锐卿交缠在一起的手,想了想,小心放开,不动声色后退了两步,温和颔首:“妾身知晓的,并未有误会。”
    黎锐卿:……
    黎锐卿深呼吸一口气,怒火再也压抑不住地噌得燃烧了起来。
    “闻筠,你在怕我?!”
    他知晓苏满娘刚才之所以会松手,可能有他自己坑到自己的锅,但他现在正是需要更多的抚慰与安全的时候,苏满娘此刻的动作,对他不但起不到任何作用,还火上浇了油。
    似暖乍寒,若即若离,让他的心上下紧缩摆动。
    苏满娘的心性太过理智。
    她既然答应了什么就会努力去做到。
    即便之前两人相处地再好、周公之礼再和谐,但本质上,她仍旧是小心翼翼守着之前,自己给她划下的那条线。
    不能动心,不允许动心,要给予双方各自的私人空间。
    一开始,他还有自信,自己能够慢慢规划,慢慢等待,就像是最有耐心的猎手一般,看着他期盼已久的猎物小心试探,逐渐无知无觉,直至最后成功坠入他的陷阱。
    从身到心,全都属于他,再也无法逃脱。
    然而今日在茶馆时,当他听到周围那些男子对她的赞美,对她的品头论足,他却猛然发现,他的夫人并不再是曾经只有他自己发现她美丽的小胖媳妇。
    如今瘦下来的她,美得太过耀目,能够吸引太多人的目光。
    越来越受人瞩目的苏满娘,以及对方始终和他划下的若即若离的间距,让他触不到底,摸不到边,让他的危机感越炙,心情也越发暴躁焦灼。
    苏满娘被他的话说得愣了一下,连忙摇头:“并未……”
    然而她这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黎锐卿出言打断:“今晚你早些休息,我一会儿还要去前院待一会儿,晚些回来。”
    他现在的心情太过糟糕,根本无法平和对话,为了防止伤到她,还是暂时分开为佳。
    苏满娘眸光微闪,柔柔颔首:“玉清慢走。”
    直到看着黎锐卿的背影大踏步离开,她嘴角的笑意才缓缓收起。
    玉清在生气,她却不清楚他在气什么。
    这种对方莫名其妙生气的情景已经发生了很多次,只是关于他生气的理由,她从来摸不着头绪。
    她动了动身子,回到软榻上又略坐了一会儿,待厨房送来晚膳,才独自坐回餐桌。
    苏满娘一边抚着肚子,一边看着桌上的饭菜。
    可能是之前吐得多了,她现在看到这些东西,一点胃口都无,甚至她在看到其中的某样蔬菜时,都能想象得到这种蔬菜被吐出来时,会是什么味儿。
    如此,更是没了用食的兴致。
    为了肚子中的小家伙,苏满娘还是捧过了一旁专门为她熬制的软烂白粥,往粥中略略添加了几样蔬菜,小口小口地咀嚼着,吃下腹中。
    饭后没过一个时辰,这点子东西到底没有坚持住多久,又被她都吐了出去。
    这一次,苏满娘直接道:“不要菜了,只来一碗白粥就好。”
    “是,夫人。”
    折腾完,身上又是一层细汗,待洗漱完毕,苏满娘独自躺在床上后,白日里黎锐卿最后那个强忍怒气的表情再次划入脑海。
    她想了想,转头询问六巧:“老爷去了前院书房,还是演武场?”
    六巧不是很想说,但对上的苏满娘的眼神,斟酌之后还是开口:“刚才奴婢让人去前院看过,老爷应是有急事需要处理,离开后先是去书房待了会儿,之后又去了演武场。”
    说罢,她怕苏满娘多想,又忙不迭补充,“老爷今天回来时就是板着脸,明显是带着气回来的,与夫人您并无干系。”
    第119章 交心
    苏满娘垂下眼睑。
    六巧不是她, 不知晓之前她也曾发觉过,黎锐卿对她时而有想要发怒的预兆,不过后来都不知为何又生生忍了下去。
    依她看来,今天最大的可能是, 黎锐卿从进门前,到离开后, 所生气的对象从始至终都是她一个人。
    但是,为什么?
    苏满娘感觉线索稀少, 她最近的思维又有些迷糊,想不清楚。
    六巧见她模样,不放心地道:“老爷对夫人多好啊, 夫人您可不要瞎想,万一伤到老爷的心也就不好了。”
    苏满娘对上六巧担忧的眼神,不由展颜, 她伸手刮了刮她的脸蛋:“好了好了,不瞎想, 我自己的身体, 肯定会自己爱惜, 你就放心好了。”
    六巧这才舒展开眉梢,她手脚麻利地帮她放下床帐:“那夫人您便早些休息, 今天出去走了这么长时间, 肯定早就乏了, 可别东想西想。”
    苏满娘笑着应了声, 待室内恢复安静, 她也果真很快被睡意浸染。
    只是在她即将睡着前,她突然灵光一闪,曾经两人定亲之前,黎锐卿对她所诉说的要求又重新出现在脑海。
    不能动心,不插入对方各自的私人空间。
    所以最近,她的表现是有些越界了吗?
    也因此,黎锐卿才会满含着怒意而来,又满含着怒意而去。
    只不过因为自己怀孕的缘故,不好表现出来罢了。
    这样想着,苏满娘霎时瞪大眼睛,她微微侧头,看着床帐外隐约透进来的昏暗烛光,唇瓣微抿,禁不住有些酸涩和委屈起来。
    她一开始将自己的心保护地好好的,是他一直来招惹自己,又是帮忙解衣,又是温柔小意,又是常常带礼物回来,常用言语和动作对她撩拨和暗示,这又怎能怪她?!
    她翻了下.身,想到自己在两人定亲前郑重其事的许诺,又觉得确实是她自己没有做到之前的允诺,最近有些松懈,开始想要太多。
    这样不好!
    她应该趁着现在还没有付出多少情感,果断地将黏连过去的情丝全部斩断。
    双方早日退回到让对方感觉更加舒服的位置上去,如此,方为上策。
    在思索中,心中的酸涩再次有些上涌,一滴清泪滴落枕畔。
    搬了一个绣墩过来,坐在床边陪伴她的六巧,见到床帐内的动静,小心将之掀开,一见到苏满娘的模样,一下子就慌了起来。
    “夫人,您怎么了?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苏满娘有些无措和不好意思睁开眼睛,接过六巧递来的帕子拭了拭泪,略带鼻音笑道:“无碍,不过是有些难受罢了。六巧放心,我知晓什么对我是轻,什么对我是重,不会伤害到自己和孩子的。”
    六巧没听出她的深意,只以为她是身子难受,不由心疼道:“我就说小姐你左一顿白粥,右一顿白粥的肯定坚持不了多久,现在是可是饿了,要不奴婢去为你弄些吃食?”
    苏满娘见她就要起身离开,忙一把将人拉住:“不用了,晚上吃太多还得吐,到时该连睡都睡不好了。”
    六巧闻言,这才无奈停下动作,只是口中还是忍不住地念叨:“孔大夫说,妇人满三个月就该渐渐不吐了。夫人您再忍忍,小主子这般心疼您,肯定不忍您难受太久,说不定明天睡醒就好了。”
    苏满娘轻笑着点头。
    没错,只是一时心态上的失衡,再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一丝稍微泄露出的感情而已,她也可以在这段孕期慢慢收回。
    只是,心中虽然已经做出这样的决定,眼角的泪水却不知为何,止也止不住。
    半夜,在前院演武场挥霍了大半精力,又回前院书房好好洗了澡的黎锐卿,感觉心情终于畅快了不少。
    想想自己的沁凉如玉的夫人,他连头发都未擦干,带着一身水汽,就回了听涛苑。
    缓步来到内寝,黎锐卿掀开床帐,就着昏黄的烛光,看着床上已经完全入睡的娇妻。
    温婉清新的相貌,半窝在被褥间,只露出小小的脸庞,以及一身柔滑地仿若在丝缎一般的长发,半披散在身下枕上。
    就在这时,苏满娘在睡梦中轻轻抽噎了两下。
    黎锐卿眼神一眯,他将头轻轻向着床上的女子靠近,果然看到她眼角微红,明显是睡前刚刚哭过的痕迹。
    放下床帐,黎锐卿来到室外,看向门口值夜的几个丫头:“今晚谁在里面陪的夫人入睡。”
    几个丫鬟将头深深地埋入胸前,瓮声瓮气道:“回大人,是六巧姐姐。”
    黎锐卿眼角闪过一丝厉色,他不动声色地转动着自己的手指:“让她过来。”
    “是,大人。”
    *
    或许是因为前一天出去玩得太累,也或许是昨晚哭得太多,次日苏满娘醒来的时间有些晚。
    意识刚从朦朦胧胧中苏醒,她就觉得周身被一个巨大的火炉包围。
    苏满娘有些不耐地将火炉向外推了一下,耳畔听到一声闷哼,没有推动。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就看到身前一个半.裸着的、布满了疤痕的胸膛,就差紧贴在她脸上。
    苏满娘这次多使了一倍的力,将人推到另外半边榻上,这才感觉呼吸清爽了许多。
    黎锐卿将她准备抽出的手紧紧按在胸前,看着她面上不自觉流露出嫌弃,唇角不自觉便翘了起来,低沉道:“醒了?”
    苏满娘反应了一会儿,才逐渐回神。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眨眨眼,温婉笑道:“妾身今日睡得有些晚了。”
    “无碍,能睡便多睡一会儿,再过几天等到那咱们出发时,一路颠簸,恐你到时连休息都休息不好。”
    黎锐卿目光落在她稍微有些肿胀的眼皮,以及全无阴霾的笑容,目光微闪,猜测她应是还未想起昨夜的糟糕情绪。
    在问与不问间略作犹豫,黎锐卿还是不愿她心中存有太久郁结,单刀直问:“你昨晚哭了,为何?”
    苏满娘身子不自觉一僵,黎锐卿眯起眼睛。
    这个下意识的身体反应,代表着昨晚她之所以会哭,是因为他?!
    刚这样想着,就见苏满娘睫羽轻眨,若无其事道:“只是孕吐一直断不了,身体太过难受,感觉委屈,有些想念我娘了而已。”
    黎锐卿嘴角勾起,眼神却不由温凉,沉声戳穿:“你在说谎。”
    “我……”
    “乖闻筠,你知道的,”黎锐卿粗糙的手指轻轻点了点她柔软的唇瓣,“你的谎言在我面前根本算不得高明。”
    苏满娘:……
    她眨了眨眼,不自禁的,昨晚好容易压下的酸涩再次涌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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