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节

    宝宁只好作罢。
    她没看见,身后,常喜被扒得只剩一件底裤,裤腿紧紧缠着,从腰口处往里塞了五六条鲤鱼,冷硬鱼鳞磨蹭光裸小腿,常喜疼的直叫。他想挣扎,但手脚俱被绑缚住,腰口也收紧,那几条鱼只能留在他裤腿里。
    陈珈又捞出一条,鱼脑袋塞进他嘴里,常喜便叫也叫不出了。
    他被扔进那个装水的箱子里,由陈珈护送着,押回了太子府。
    ……
    回去的一路上,裴原都阴阴沉沉的,他不说话,宝宁也没有开口哄。
    圆子见宝宁回来,乐呵呵地扑过去抱她的腿,奶音道:“姨姨,你又出去了好久,想你。”
    裴原酸溜溜问:“哦?那你就不想我吗?”
    圆子鼓着脸看他,没说话,掉头跑去玩了。
    裴原骂道:“儿子老子一个样,都是讨人嫌的货色!”
    宝宁无奈看着他,裴原手负在身后,没理会宝宁,径直走进了屋。
    过一会,刘嬷嬷送来晚膳,直到吃完,裴原也还是那副死样子。宝宁自己洗漱,铺床,一句没搭理他。
    屋里灯亮起来,宝宁换上亵衣,她收拾停当了,坐床上往手背上抹香膏。裴原在桌边擦刀,心不在焉,时不时瞟她一眼。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这别扭什么。根本没有理由。他没生宝宁的气,就是觉得心头涩涩,憋着火儿。
    裴原偷偷看宝宁侧影,她头发披散在身后,腰肢纤细,胸前鼓鼓,慢慢地脱离少女身形,长大了。小脸莹白,嘴唇娇嫩,睫毛长长的,又美丽,又乖巧,喜欢她的人很多似乎也是情理之中。只是,她都成亲了,怎么还是有不长眼的东西!
    裴原砰的一声把刀摔在桌上。
    宝宁叹气,把装香膏的罐子合上放到一边,温声问:“你还要折腾多久才肯睡觉?”
    裴原目光不善地盯着她,暗暗想,要不就弄条金锁链,将她锁在屋子里算了,哪里也不要去。
    宝宁摇摇头。她还是高估了裴原,由着他自己想开太难了。但他现在这样也算不错了,至少没发火,要一点点地变好,宝宁觉得还是要给他一点鼓励。
    宝宁下地,走到裴原身后,从背后抱住他,下巴枕在他肩窝处:“你在想什么?”
    裴原刚才还在想,若有了金链子,是要拴在她的手上,还是脚上,现在被宝宁一抱,这些阴暗想法转瞬就烟消云散了。他舍不得。
    裴原道:“我在想,我后悔了。”
    宝宁问:“后悔什么?”
    她身上暖暖香气,裴原拳头攥紧,又松开,将她拉到怀里坐好,嗓音暗沉:“我就该早点和你行房事,生个孩子,是不是就能将你套牢了?”
    宝宁惊讶地抬起头,对上裴原眼睛,见他眼神不似开玩笑,吓了一跳,弹起身就要跑。
    “上哪儿去?”
    裴原一把将她扛起来放到肩上,大步朝床头走去,转身拉上幔帐,抱着她一起跌进软软的被衾中。
    ……
    苏明釉要被吓死了,她那会时候听见庄门口有响动,她待在屋里实在是寂寞,瞧见热闹,便让丫鬟扶着去凑。没想到竟看见了常喜!裴霄身旁的近侍太监。
    这也就算了。
    但是,她竟然还看见了赵前!
    苏明釉不由回忆起了去年那荒诞的一夜……
    她至今也没觉得自己错,她是裴澈的夫人,她吃穿不愁,荣华富贵,但唯独没有被爱过。可谁不希望被疼爱呢?裴澈有他的温柔乡,他喜欢那个总陪在他身边的丑丫鬟,她就不能也去寻找自己的温柔乡吗?公主可以豢养面首,她凭什么不可以。
    赵前,赵前……他看见她了吗?
    苏明釉不想被他看见,那样的话,她努力维持的平静生活就又要被打破了。
    但是,她又觉得寂寞。
    苏明釉屏退了丫鬟,躺在床上左思右想,最后还是道了句罢了。赵前是裴霄的侍卫,就算他只是寂寂无名的小喽啰,也是裴霄的人,与他接触,实在风险太大。四弟和四弟妹待她很好,她怎么能做忘恩负义的事?
    便就这样吧……
    第87章 味道
    等再有空掀开幔帐时,桌上蜡烛已经燃了大半了, 屋里暖融, 充斥着引人遐想的味道。
    裴原嗓音低哑, 笑声问:“味道好吗?”
    宝宁狠狠推开他, 捂着嘴赤足跳下床,把嘴里东西吐到小盂里, 羞赧回头:“下次不要弄到我嘴巴里!”
    “是我错了。”裴原坐起来, 他身无寸缕,不嫌害臊, 两手撑着床沿低低地笑,“一时没忍住。”
    他身上有汗,浅麦色肌肉上一层油光,瞧起来贲张有力, 上身不穿就算了, 下身也不穿!宝宁不由想起刚才那事,不敢再看他, 吐干净嘴里东西, 觉得还是一股怪味, 到桌边取茶水漱口。
    “不穿鞋子,以后得小病怎么办?”裴原站起身走她身边去, 将她搡回床上, “坐着去吧,我给你弄。”
    宝宁捂着眼睛:“你能不能穿条裤子!”
    裴原心情愉悦,慢悠悠斟半杯茶水, 端到宝宁嘴边,调笑问:“含都含过了,还怕看?”
    宝宁羞愤,又不知怎么反驳他说法,别开脸不搭理他,咕噜咕噜往嘴里灌茶。裴原又取小盂来,接她漱口的水,看她极为嫌弃地漱了好几次,蹲在地上笑。
    宝宁用脚踢他肩膀:“你笑什么?”
    “宝儿,那可是好东西。”裴原手背抹去她嘴边的水渍,“咱们商量下,下次别吐了,多浪费。”
    “我不要!再不帮你弄了!”宝宁扯过被子将自己包裹严实,警惕看着裴原,“我这次是被你欺哄的,你不要得寸进尺!”
    她发丝散着,脸颊还有红晕,裴原看着她小嘴一开一合,又想念起那时美妙滋味来。她生涩又可爱,动作笨拙,眼神羞怯,但那份羞怯更能点燃浴火。
    “小白眼狼。”裴原眸色渐暗,“我没让你舒服吗?”
    他故意用刚才做了坏事的手指点她的腮,“我也想那样伺候你的,可你害羞,不愿意,浪费了我这一条好舌头。琼浆玉露,谁不喜欢。我要你的,你吝啬。我大方地赠给你,你却不喝。不是白眼狼是什么?”
    宝宁尖叫一声,抓了软枕砸他:“你怎么还说!”
    裴原握着她的手背放在唇下亲吻,大笑出声。
    他那会的阴愁郁闷一挥而散,再看宝宁,怎么看怎么喜欢,恨不得将她吞进肚子里,形影不随才好。
    裴霄等人,他本不惧,但若涉及宝宁,又控制不住地想多。
    裴原觉得,自己肯定是有些毛病的,他不止一次地想过,若是宝宁能永远在这间屋子里,哪里也不去,那该有多好。他用世间珍宝打造出一条锁链,锁在她纤白的脚踝上,系在床头。他会把她喜欢的东西都捧回来给她,给她呵护,给她疼爱,只要她不见任何人,不做任何事,像笼中雀一样,眼里心里都只有他。
    如果他对宝宁的喜爱再少一分,裴原想,他可能真的就这么做了。
    但现在不行了,比起他自己的满足,裴原更希望宝宁能满足。束缚与控制是他的天性,但如果为了宝宁,他愿意学着慢慢放手。
    只是他不知道,宝宁到底爱他有几分。这份关怀与在意,到底是因为他是她丈夫,还是单单因着他是裴原?
    ……
    “你怎么不说话了?”宝宁看了裴原半晌,他蹲在地上,那会还笑着的,现在眼神却像放空了一样。
    宝宁担心地将他拉起来,查看他的膝盖:“是屈着太久,疼了吗?”
    “你躺这,我给你按按。”宝宁拍拍身边位置,眉心蹙起,“很疼吗,要不我打些热水来,给你敷一敷。”
    裴原回过神,他看着宝宁的眼睛,感觉到她的善意,心底软了下。他又想,宝宁到底为什么留在他身边,这问题或许也没那么重要,毕竟她只要会留下就好。他们这一生注定密不可分。从她最开始选择留下的那一天,这个结局就不可更改了。
    “不疼,别忙了。”裴原拉住宝宁,不让她动。
    裴原舔舔唇,暧昧问她:“还想吃糖吗?长长的糖。”
    宝宁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对上裴原促狭视线,她心头一惊:“不要了!”
    裴原道:“那换我吃你的。粉色的豆子糖。”
    宝宁来不及逃跑,已经被裴原按在枕边,他覆上来,轻音道:“宁宁,你别躲我,身体近一点,我才舒服。”
    ……
    等他终于尽兴,已经是第二日晚上了。一天时间里,在床上吃了两餐饭,刘嬷嬷送到房门口,裴原开门取进来。
    宝宁一半的时间都是昏沉睡着的,她也不知道裴原花样怎么那么多,搂着她不肯撒手,腻腻歪歪,很烦人。后来她不愿动,裴原自己也玩得很好,舔来啃去,将她当成大块肥肉一样。吃一会,睡一会,醒来继续吃。翻来覆去的,一天很快过去。
    宝宁想,她再也不敢收别人的东西了,也再也不要有别人送她东西。裴原的后劲,她实在受不住。
    睡了一白日,天黑后反倒精神,饥肠辘辘,宝宁穿好衣裳到厨房里煮汤圆。
    裴原在旁边烧火。
    宝宁问:“现在几时了?”
    裴原出去看了眼月亮:“大概戌时。”
    “不算太晚。”宝宁让裴原看着锅,别把汤圆煮在一起,自己去一旁切小菜,“要不要给圆子也盛一碗?他或许还没睡。”
    “他平时不早就睡了。”裴原手里掂着柴棒,“小孩晚上别吃这样粘东西,积食了肚子疼,闹起来太吵。”
    宝宁笑着看裴原一眼:“听你语气,还是挺关心他的?”
    “关心个屁。”裴原冷呵一声,柴火往灶里一塞,“老子可不帮仇人养儿子。”
    宝宁心想,你就继续装吧。
    汤圆很快煮好,捞到小瓷碗里,软嫩白胖,配上爽口的小菜,吃起来很不错。懒得端到屋里去,就坐在厨房里凑合一口。蜡烛燃起来招蚊子,赶也赶不走,裴原干脆吹熄了,两人坐在门口,借着明亮的月光吃完这口饭。
    晚间静谧,星星也很亮,宝宁不忍打扰这样宁静,和裴原说话也是小声的。
    这样环境里,房门被推开的吱嘎声显得极为刺耳。
    宝宁闻声望去,瞧见圆子小心翼翼地从侧房钻出来,轻轻带上门。他先是跑到正房门口看了看,见里头灯熄着,放下心,颠颠地跑到院门口的垂柳树底下,仰起脑袋,嘴里发出咕咕咕的奇怪声音。
    “圆子怎么了?”宝宁惊诧地看向裴原,“他睡魔怔了?”
    她把碗放下:“我过去看看。”
    “等会儿。”裴原拦住他,低声道,“再观察观察,这孩子一直都不对劲,看他这次到底想干什么。”
    圆子保持着仰头的姿势几乎有一刻钟,嘴里念念叨叨的:“怎么还不来呢?是我来早了吗?”
    裴原带着宝宁悄无声息走到他身后,又盯了圆子以后,开口问:“谁要来?”
    “啊!”圆子惊跳起来。
    待看清面前的脸,圆子后怕地拍拍胸口,惊魂未定:“姨姨,你都没声音的。”
    “圆子在等谁呢?”宝宁上前摸摸他的头,也跟着往树上看。郁郁葱葱的叶子,只有蝉鸣,哪见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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