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他们有什么想法？”一个老头俯下身问素尘。
    素尘心想这老头还挺八卦，不过关于明天就见不到的陌生人，素尘向来不隐瞒自己的情绪，实话实说道：“他们很吵闹。”
    那老头捻须笑了笑，“原来在你眼中，他们是吵闹的。”
    素尘反问：“那在您老人家眼中，他们是什么样的？”
    那老头笑道：“都在过自己的人生，自己觉得是什么样的便是什么样的。”
    素尘不明所以道：“那您本人怎么想？”
    那老头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哈哈笑了一通，才道：“我本人的看法不重要。”
    “您，到底是何人？”素尘感觉眼前这老头不简单，他的话看似简单，可话里字字都是禅机。
    “不过是一个老头罢了。”那老头哈哈一笑，“你又是何人？”
    “我？”素尘愣住了。对了，她到底是谁呢？是前世的素尘，现世的素尘还是这十来个世界里的素尘呢？
    不等素尘回答，那老头便消失不见了。
    一切发生的太快，就像是刚才那老头根本没出现过一样。素尘都怀疑刚才自己出现了幻觉。
    她环顾一周，都没有瞧见那老头儿。素尘正在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脑子有问题的时候，看到了树下摆着的一尊泥塑的小像。
    那小像雕的是一个老头儿的模样，而这个老头儿和刚才跟她说话的那位长得别无二致。
    素尘若有所思地看了会儿泥塑，转身仔细采了几朵鲜花放在泥塑跟前又拜了三拜。
    素尘对着泥塑问，“你便是护佑着村落的灵吧？”
    那泥塑没说话，周身却有光闪了闪。
    “他们现在还崇拜你吗？”
    泥塑的光芒宛如即将熄灭的火苗般弱了下来。
    素尘了然，看着还在吵的小商贩还有围观的那些人。
    “护佑这些人，你觉得值得吗？”
    泥塑终于张开嘴说道：“没有什么值不值得的，他们创造了我，我便有义务护佑他们。直到尊重信仰我的人完全消失在这个世上，我都会一直在这里站着。”
    素尘有些怅然道：“现在他们就把你忘得差不多了吧。”
    “人世间所有事物皆有尽时，老朽认命。”苍老的声音仿若早已看开了般，说出这话时并没有一起悲凉的情绪，反而很释然。
    素尘叹了口气，若是她本人，可能会给这些遗忘自己的人类一些报复吧？
    这年份还能保持本心的，灵、人、仙、魔……特别少了……
    素尘想，当年掀起仙魔大战的神应该也曾有过护佑万物生灵的心吧？可是，坐在那个位子太久了心也就变了。也就再也体会不到黎民的疾苦了。
    那个时候眼里并不是广阔的，而是狭小的上层的。
    素尘想着想着脑子有些累，心情也变得不大好，索性不再深想。
    她终于明白什么叫难得糊涂。
    一个人在这世界上活得太清醒反而痛苦，还不如什么都看不懂看不清糊涂着过日子。
    可是终究糊涂着也是对自己的欺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