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曙光破晓,天边第一缕晨光射穿薄雾,照在宫殿重檐的金色琉璃瓦上,熠熠生辉,残余的暖光透过窗檐,映得一室温暖。
透软的罗帐后,女子手肘撑在床边,乌发随意散落在肩头,丝绸一样的质感,柔的似水,她的指尖抚上身旁男人的面颊,从额间到下颔,由眉头至唇瓣,如此往返不知疲倦,直到察觉他有转醒的迹象,才慢慢收回手。
永琪刚醒就看见知画托着腮,眼光流转的看着他,他揉了揉额,怎么又睡过去了?
知画看出了他的疑惑,问道:“夫君睡得可好?”
“很好”,他思疑地望着知画,连续两天如此,未必太过凑巧了,结合她昨晚的举动,他不免有些怀疑是她动了手脚。
知画自然感觉到了男人视线,轻笑出声:“夫君是觉得我迷晕了你?然后偷偷行苟且之事”
永琪咳了一声,他没想到知画会说得如此露骨,但他也的确这样想过。
知画被误解了也不恼,娓娓地解释道:“其实是因为你脑后的这块软枕”
“软枕?”,永琪侧着身,瞥了眼这块石榴花缎绣长方枕。
知画微微颔首,接着道:“方枕本身没有特别之处,但枕心里加入了几味温性滋养的中药,清洗烘干后,加几钱沉香混合搅碎,最后一起缝制进枕中,能安心神助睡眠”
永琪侧首嗅了嗅,的确是令人经络通畅,心旷神怡。
知画眨了眨眼,柔声道:“起初只是知画的闺中娱乐,谁知效果不错,就给身边人都做了一个,前几天我也给了姐姐做了一个”。
永琪倒也不是真的怀疑她,这几天相处下来,他能感受到她内心真挚善良,如果不是遇上了他们,她一定会有段美满的姻缘,他对知画是愧疚的。
他其实也明白她对自己的心意,但他没办法给她任何回应,与其最后让她失望,还让小燕子难过,还不如一开始就拒绝她。
“抱歉,是我误会你了”,永琪淡淡地说完,准备直起身出去。
知画伸手按住他的胸口,小脸贴了上去,温柔地说:“夫君如果觉得抱歉,那就再陪陪我吧”。
霎时间,淡淡的馨香萦绕在鼻尖,他内心涌起了一阵熟悉的无奈感。
他暗叹了口气,扣着她的手腕,故意厉声道:“陈知画”
“嗯,我在”,她仰着脸微微地蹭了蹭他的脖子,轻轻地答。
永琪被她一梗,还没想好下一句,知画嗓音就轻轻柔柔地袭来。
“知画不像姐姐,可以时常在夫君身侧,如今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就想多和你待会儿”。
她眼底涌起的深情,铺天盖地向他袭来,永琪甚至不知道用什么眼神看她,只能轻轻挪开了视线,任她抱着。
等他出来时,小燕子已经在膳桌上等了他很久了,见她正想发作,永琪赶紧哄道:“皇阿玛放了我几天假,一会儿带你出去走走”
小燕子瞬间多云转晴,饱满的脸颊透着红润,欣喜道:“真的吗?太好了,我们骑马去吧!”
永琪被她感染,牵着她的手笑了笑:“好,听你的”
知画跟在永琪后面出来,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像是有些感慨:“郊游吗?真好,我还没骑过马呢”
“没骑过?”,小燕子瞪大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为她可惜道:“在辽阔的草地上骑着骏马奔跑,可是人生难得的乐事呢!”
自从明白知画的好意后,小燕子心里对她极其感激,什么好东西都想着她,好玩的都带着她。
知画闻言低下头,虽未言片语,但让人看在眼里,不自觉生出一种我见犹怜的感触。
小燕子心软了下,走上前拍拍她的肩,劝慰道:“骑马也挺容易学的,你这次和我们一起去,我可以教你!”
知画抬头看着小燕子,表现出很有兴趣的样子:“真的吗?”说完,莹润的目光落在永琪身上,带着期待:“可以吗?”
永琪指尖颤了颤,道:“随你”。
小燕子推着知画走了几步:催促道:“可以可以,你快回屋换身便服”,旋即,转头对永琪说:“等会还要叫上紫薇尔康,我们好久没有一起出游了!”
永琪看着此刻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郊外的妻子,无奈扶额,其实他原本计划的只是他们二人而已。
知画唇角勾了勾,回房换了身衣服。
***
今日是个难得的艳阳天,郊外无际湛蓝的天上,几只苍鹰背负蓝天,遨游飞翔,五人牵着马站在这辽阔青葱的大草原上,微风扶着浅草散发出泥土的清香,让人仿佛置身于一片蔚蓝,陶醉在一春绿意中。
小燕子看到草原和骏马,那还顾得上教学的承诺,甩着她的玉镂花柄马鞭,拉上紫薇一溜烟跑走了。
留下知画、永琪、尔康叁人站在原地,尔康揶揄地看了永琪一眼,道:“我去看看她们”,说完也骑着马离开了。
知画对着永琪弯了弯唇,轻声问:“夫君可以教我骑马吗?”
永琪犹豫了会儿,目光望向远处的红衣女郎,小燕子身边有紫薇尔康,问题应该不大。
他回过头,看着眼前的一人一马。
这匹枣红色的母马是小燕子为知画选的,刚过成年期,性格温顺,几乎没有攻击性,很适合初学者,他见知画先是抚了抚马儿前额的鬓毛,然后绕着马匹转了转,最后视线凝在马镫上,像是在研究如何上去。
永琪看不下去,出声提醒道:“左手握紧缰绳,将左脚放入马镫,按住马鞍,右脚跨过马体,右脚掌踩在马蹬上,分开左右缰绳,双手持缰”。
知画起初有些犹豫,但还是僵着脊背试了试,几次失败过后,便也能稳稳当当的坐在马上,小脸红扑扑的透着欣喜,神采奕奕地看着他。
小姑娘穿着桃红软素绒绣花小袄,配上浅翠色缎锦马面裙,因为骑马的缘故,没有过多配饰,只插了根碧玉双合长簪,但也依然精细讲究,让人无法忽视,虽然看似柔弱,但骨子里却有股韧劲。
知画悟性高,只过了半盏茶功夫,照着永琪的指令,她已经能骑着马儿走几步了,她遛了小半圈后,抬起头,对永琪微微一笑,带着得意:“夫君,我好像学会骑马了”
永琪被叫地心里一紧,心虚地看向四周。
叁人早已不知踪迹,在这片绵延展开的绿色画卷里,只有他们二人。
他定了定神,抿唇道:“人前别这样唤我”。
知画一双杏眸清澈见底,直直得望着他:“人后就可以吗?”
永琪又一梗,接道:“也不行”。
知画轻笑出声,纵容地回道:“好吧,夫君说什么,知画听着就是了”。
说完,她拽着马缰,轻轻夹了夹马腹,缓缓地向前走。
蓝天白云下,牛羊成群,绿草连天,女子手持缰绳,坐在马上眉眼含笑,恍若剪水,她的身侧站着一位外表俊朗,器宇轩昂的男子,时刻关注着她。
小燕子刚一回来,就看见这副郎情妾意的画面,虽然知道两人的关系,但心里就是不舒服,连带出口的语气也有些不善:“这样什么时候才能学会,知画,我教你”
她利落地下马,走到知画马侧,手虚虚地握在她脚踝处,摆正她的脚尖碰了碰马腹,“这里用力,马儿才会走快,你试试吧”,说完也没问知画的意见,伸手拍了拍马肚子,催促着马前进。
其实小燕子一出现,知画就注意到了,她此刻的举动,让知画眼底闪过一丝异光。
马儿刚收到前进的信号,腹部就一阵传来尖锐的刺痛,它仰着前蹄,仰天嘶叫了一声,猛地往前狂奔。
知画下意识地攥紧缰绳,惊叫出声,身体惯性般地前倾,扑倒在马背上,被疯马托着向前。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在场的人皆是一惊,永琪最先反应过来,他快速翻身上马,驰骋着追上去。
永琪很快就追上了,但母马已经发狂,四蹄翻腾,他不敢轻举妄动,心急地喊道:“知画,放松缰绳,腰背挺直,目视前方!”
知画没想到会发展成这样,一下也慌了神,牢牢地拉着绳子不放,听了他的话,极力地想要保持镇定,可身子被马震得左右摇晃,连坐直都没办法做到,眼见就要被疯马甩出,她惊恐地求救,
“夫君,救我”
“驾,驾!”永琪踩着马镫往前一跃,一把将人护在怀里。
电光火石间,两人相拥着滚落到草丛中,两匹马仍急速地奔跑着,知画伏在男人结实可靠的胸膛上,一阵后怕,但她知道,这次自己赌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