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飞白敛目:“真好,所有人都被我骗了,相信我不是要死了。”
好像这样,他就能多活一会儿似的。
迈克却觉得十分悲伤。
这人呈现过的所有逢场作戏和虚情假意都曾经被人当真,但这最后一场真心喜欢,却无人相信。
他死之后,顾飞白喜欢卫可颂,就真的是个说出口都会贻笑大方的谎话了。
卫可颂半天一个的速度有些惊到导演。
顾飞白蛮不讲理地要了两天和卫可颂相处的时间,虽然没有给出具体项目,但笑眯眯地就是要要求卫可颂陪自己两天。
导演满脑子都以为这位荤素不忌的先生要对卫可颂下手了,但最后却只花
导演不太懂,顾飞白要这段时间的时候他能感觉到是很想要的,顾飞白虽然在优雅矜持地谈判,但眼神里透露出的那种迫切和渴望就像是绝症病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导演实在是不太好意思拒绝,被软磨硬泡之后松了口,给了两天时间。
但却很快就放卫可颂走了。
好像是绝症病人知道自己要死,不忍心把这根无辜又无知的稻草拖下水来染湿,最后无可奈何又释然地放手了。
顾飞白告别的时候脸上的笑很宁静。
卫可颂下一个选的人是卫静临,这也是让导演非常不解的一个人。
在所有都在强行拉长自己和卫可颂相处时间的六个人里,卫静临显得格外凸出。
他只要了半个小时和卫可颂相处的时间。
第100章
卫静临安静地坐在卫家别墅的沙发上,空无一人的黄昏日色从他纤长的睫毛上垂落。
他面前厚实的木桌上摆放着顾飞白找来的律师在十分钟之前递给他的东西,这位律师前脚刚处理了顾飞白的遗产问题,后脚就来处理这位闻名海外的卫氏总裁的刑事问题。
律师一面瞠目结舌于这位闻名遐迩的卫姓总裁还曾经对自己养父做过谋害的事情,也诧异于自己的雇主是这个计划的执行者之一。
卫方强四十多岁的时候曾经做过一次心脏手术,顾飞白在手术台上,那个时候被篡改了高考志愿进入医学系的顾飞白还是个实习生,却已经冷静地和想要摆脱卫家的卫静临合作了。
他们在放入卫方强的心脏支架上做了一点丝毫不会被察觉的小手脚,□□无缝毫无证据,卫方强不会立马死,但身体会逐渐变差,顾飞白就不用被按头被自己的母亲送给卫可颂做狗一般的劣等家臣,卫静临也不会被卫方强扣死在卫家拳打脚踢。
这里面的唯一的变数就是卫可颂。
顾飞白不会知道自己后来会心甘情愿做卫可颂的家臣,卫静临也不预料到自己会甘之如饴地忍受这些折磨。
但是计划就像是齿轮一样运行,卫方强的心脏无力支撑他运行一个过于庞大的商业帝国,而褚明洲和秦钺也不会放弃送到嘴边的肥肉。
最开始在卫静临和顾飞白的计划里,卫方强一逃到国外,这支架的寿命也差不多了。
但顾飞白后悔了,他给卫方强更换了支架,他救下了卫方强,他不想在死之前还留给卫可颂一个可以放肆恨自己的把柄。
卫静临一言不发地看着这些顾飞白留给他,足够把他困在监狱里十年的证据,他眼神却在专注地看门口,仿佛这些沉甸甸的纸张上黑色的字眼对他来说毫无意义,只是随意收拾了一下翻了个面,就十指交叉放在膝盖上等候了。
而顾飞白这位曾经共事的谋害者在临死之前拿出了所有证据微笑威胁卫静临,你最好乖乖地把卫家所有的财产还给卫可颂自己滚,要不然我就捅开这些事情让你身败名裂进入监狱。
卫可颂来的时候看到的就像是凝固的冰块般的卫静临,他皱眉坐在了沙发上,坐姿却很端正。
卫静临看着,卫可颂原来不是这样的,这位小少爷最喜欢这个沙发,是卫静临特地给卫可颂挑的做的,材质柔软裹皮细腻,每次回来就一点正行都没有地往上面一躺,吊儿郎当又笑意稀松地歪着头看他,随口打个招呼叫他一声哥哥。
只有三个月而已,卫可颂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迅速生长,卫静临就像是被卫可颂单方面产生陌生感的沙发一样,就算是当初为卫可颂量身定做,现在也完全不合适了。
卫静临突兀地开口:“可颂,我后悔了。”
卫可颂不懂卫静临在后悔什么,好像他这位名义上的哥哥和未婚夫有很多可以后悔的事情,不过后悔都没必要。
卫可颂对卫静临的情绪大起大落已经过了,他现在看着这位让他深夜痛哭过又想要保护的哥哥,只有一点涟漪般的心境波动,只是复杂地道:“你有什么好后悔的,你走的每一步,都是你如今的地位和成功的铺垫而已,弱肉强食,本来就是这样。”
“我爹赢不了你,我自己也赢不了你,我们输了,愿赌服输,这也没什么、”
扔开那些往事纠葛,抛掉残余的旧日情义,方静临和卫可颂不过是这世间一对寻常无血缘关系的养兄弟,有一个偏心又残忍的父亲溺爱一个,粗暴虐待另一个,阋墙本是情理之中,卫可颂偏偏遭逢巨变想不明白,也是天真又愚昧,意难平到如今,终于在看到这个完全没有变化的老宅之后释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