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闻吓了一跳,眼前这棵植物竟动了下。
“什么东西?!”
宋延河抬眼看去,微微一笑,“罗老,莫要吓唬她。”
这株植物身体呈现透亮的绿色,可叶子上却布满了血红色的脉络,仿佛人体的血脉,刚才苏闻不仔细瞧没发现,此刻一看,竟是株修炼了百年的妖精。
等宋延河说完,那株绿植摇晃了下叶子说:“我又不是故意吓她,谁让她乱摘我叶子的!”
宋延河似是嗔怪的看了眼苏闻,却也不责怪,只是说:“她是不知你的身份。”
“哼!”绿植嚷道,“她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人不认识我千手拂罗的人吗!”
“你是千手拂罗??!”这东西怎么都没有传说中,可吞千人的千手拂罗恐怖好不好,完完全全像院子里的杂草,“骗人的吧!”
千手拂罗不高兴了,这人在质疑自己的身份。
“小娃娃知道什么!千手拂罗还能有假吗!”
不是苏闻不相信,是他见过千手拂罗,真的不是这样子啊,“都说千手拂罗通体黑色,唯有花开墨绿,你这颜色和形状……实在不像啊。”
千手拂罗晃动全身的枝叶,“你再胡说八道,本座吞了你信不信!信不信!”
苏闻站在原地冷笑,“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有本事你就吃了我,否则我死都不信!”
千手拂罗很生气,“你你你你!!!”
苏闻双手抱胸道:“你这妖精,虽说能口吐人言,却忒不实诚,以为我一个小姑娘家不懂好欺负,就诓我说自己是千手拂罗,吓唬谁呢!”
千手拂罗快气炸了,但偏偏他真奈何不了她,只能耍耍嘴炮,“本座诓你做什么!你有什么可骗的!”
眼瞅着二人就要打起来,宋延河忙道:“闻闻,别闹了。”
千手拂罗恼道:“宋小子,你这女娃娃好生厉害,哼哼!”
宋延河无奈道:“罗老,她不过是个小姑娘,你何必跟她计较。”转而他对苏闻说,“千手拂罗五百年前的确是你所说的那样,但是之后发生了一件事,一夜之间,所有的千手拂罗都成了如今的模样,这事你不知道吗?”
五百年……苏闻依稀想起,五百年前他回了狐狸窝潜修了段时间,再出来就忙着修炼云雨合欢术,不管别的事。难不成就是那段时间?
“我不太喜欢管外头闲事,五百年前发生了什么?”
宋延河拿着茶杯说:“狐族族长尉迟楠出世。”
呃……苏闻万万没想到,千手拂罗的改变居然是因为自家小辈,这件事他听说过几句。传闻这个尉迟楠出世时,天降五道天雷,声势浩大,不因为别的,就因为他的出世导致万里田地干旱,山河动摇,说不出的夸张。
头一次听得时候,他只当是自己家族为了壮大声势胡诌的,哪曾想如今听别人说起来,竟像是真的。
千手拂罗哼哼道:“你个小娃娃别不以为意,若不是尉迟楠这家伙吞噬了我们的精元,导致我们灵力倒退,我们千手拂罗族何至于成这样!若是哪天等我修炼成人,必定杀了这小子!”
其实尉迟楠他们族,跟盛朝越属于旁支,是盛朝越姐姐那辈分出去的狐族,算是血统混乱的一族,因为盛朝越的姐姐当时嫁给了魔族的鬼面魇,所以说起来,尉迟楠会有这样的能力,应当跟绝种的鬼面魇有关系。
本来狐族族长不应当是他来当的,只不过因为他能力强,跟随者又多,这才推他上位。
可事实证明,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尉迟楠这个族长当得很好,是个出色的领导者,因此她听到千手拂罗说要杀了自家小辈,便耐不住了,“修炼了几百年你还这幅德行,亏你说得出口这种大话!”
一人一妖喋喋不休的又争吵起来。
唯有宋延河的目光渐渐暗淡,看着苏闻的目光满是考究。
一个时辰终于过去了,待灵虚鼎在清水门管辖的城池落地时,二人已经打成一块,苏闻揪了它好几片叶子才恶狠狠的罢休。
千手拂罗生气的怒吼,“本座要杀了你——”
苏闻扔了叶子,拍拍手跳下灵虚鼎,回头对宋延河说:“现在怎么进城?”
各大修仙世家都有自己的管辖地,就像行水门的管辖地在湖城一样,而清水门的则在闽越城,各城池之间各自打理,不会互相干扰。
而今清水门处理家事,怎么算都不该行水门来管,因此他们只能选择在城外落脚,再想办法偷偷上山。
灵虚鼎变成拳头大小的模样,飞进宋延河袖子里,他淡淡道:“走路。”
苏闻不高兴了,“你也知道灵阵是什么,我们拖了这么久,我怕来不及!”
灵阵的准备时间颇长,没有九天九夜不成,因此扶柳的处置应当就是这两天了,若不赶紧去救人,只怕救不回来了。
宋延河道:“不怕,我已经安排了人,先我们一脚递拜帖,等我们走几步就会有人来接。”
正说着话,前头城门上方御剑飞行出来一队人,皆是白衣竹纹着装,是清水门的人。
宋延河笑道:“人来了。”
领头的是熟人阿隽。
见到苏闻他很是高兴,跳下御剑说:“苏姑娘,原来你也来了,拜帖上只说宋宗主来,我还正嘀咕说怎么不把你带来,正好!”
苏闻对阿隽也很是欣赏,遂笑道:“原来是阿隽你来接我们,那太好了!快走!”
阿隽伸手拉她,准备一起上剑,“好勒,正好悯惜也念起你,走,我带你飞回去。”
苏闻很高兴阿隽来了,这样她可以节省很多时间,直接去清水门救人。
但是宋延河看到她如此心急火燎地把手放在另一个男人手里,两个人还要抱在一起御剑飞行,当下就冲过去……
“不必,还是我来吧。”宋延河抓住苏闻伸出去的那只手,再一搂她的腰肢,足尖一点,竟是凌空飞去。
白衣翩翩,身轻如燕,饶是苏闻这老狐狸都被他这举动弄得小鹿乱撞,太漂亮了吧!
清水门以居住在河道居多的地方为中心,是以大街小巷里都有河流淌过,人们撑船出行,撑船卖货,又时缝夏末,各处莲花盛开,此情此景美不胜收!
宋延河见她只顾看底下风景,不满的说:“你是有婚约的人。”
苏闻没听清,“什么?你说话了吗?”
宋延河脸色不大好看,有些苍白,“闻闻,别忘了你是有婚约的人,不可跟除了自己丈夫之外的男子过度亲近。”
她什么时候跟别的男人……哦~~~她说怎么突然带她凌空飞行,原来是吃醋了。
“阿隽他只是个孩子!”苏闻看到阿隽,就跟看到自家小辈一样,谈何喜欢!
但在宋延河眼底可不这样,阿隽每次见到苏闻的表情都像极了毛头小伙看见心上人的表现,格外的雀跃,让他不得不防。
“他已经二十岁了。”宋延河一字一句道。
“好吧。”宋延河这人平日里看着好说话,实则他认定的事绝不允许反驳,尤其是这种男女之间的关系,他格外看中,简直比他这个老狐狸还食古不化!
眨眼间便到了清水门。
柳承言和铁沁早已在门口等待,见宋延河带着苏闻率先前来,而阿隽他们御剑在后面追,铁沁便不大高兴的在柳承言耳朵边说了几句,继而就看到柳承言上前一步,拱手道:“悯惜见过宋宗主。”
二人齐齐落地,宋延河松开苏闻的腰肢说:“柳少宗主,为何不见柳宗主?”
宋延河在仙门里的威望甚高,因此出行都会由各大门派的宗主迎接,清水门顶多算个三流仙门,怎么只派自己儿子出来迎接……如果不是摆架子,便是出事了。
而柳正这人胆小的很,断不会摆什么宗主架子,是以宋延河觉得事情似乎有些奇怪。
柳承言笑道:“宋宗主心细,家父日前受了风寒,病中不便接客,故此派悯惜前来,还望宋宗主不嫌弃。”
铁沁目光紧紧绞着苏闻,两道目光似乎要在她身上生生扎出两个窟窿才罢休。
苏闻心道:这姑娘怎么总是盯着自己,她又没得罪她!
宋延河道:“既是如此,便去探望一下柳宗主吧。”
说罢,不容拒绝的带着苏闻往里走。
铁沁忙去拦,“宋宗主,说句不大敬的话,这里是我清水门,并非行水门,还望宋宗主体谅!”
苏闻推开她的手说:“小姑娘家家的老是这么凶,小心真的没人要!哦……还是说,你看上了我的未婚夫,所以才事事针对我,想博取他的注意不成?!咦……你这样可不行,他不喜欢你这样的。”
铁沁快吐血了,“你给我闭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
苏闻道:“怎么?清水门门规里写明了不让来客说话和探望吗?!”
今天他们明面上算是有心拜访,若是铁沁再这样无理由的拦着宋延河他们不给进,传出去定会说清水门有管教不严,清水门里定是有古怪才拦着宋延河不让进,正所谓做贼心虚不过如此。
是以柳承言忙道:“误会!误会了!宋宗主别动手!怪我怪我,我眼盲,做事不仔细,今早收到宋宗主来信说稍后会到,竟给忙忘了,招待的茶水点心都没准备好。师姐她是怕我招待不周,这才拦着大家,只是她心直口快不知道怎么说话,她的本意是想等我准备好了,才请宋宗主和苏姑娘进去的,没有恶意。”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柳承言对谁都是笑眯眯的模样,饶是苏闻再能说话,也不好指责他,谁让他生了张三寸不烂的巧舌呢!
二人对视一眼,心知肚明。
宋延河说:“不知我们能否还可探望柳宗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