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红伸手探他的鼻息,还有气力,估计是被浓烟呛昏迷了。急忙脱下自己的披风给皇上盖上,总不能让一国之君几乎赤裸着出现在众宫人面前。
然后大喊:“来人啊,皇上在这里——快来救驾——”
皇宫的地牢里,阴森黑暗不时传出大小不同的狼哭鬼叫。
距离暖宫失火第十天,宫里几乎所有没有人明在远离火场的地方的宫娥太监都被抓到地牢严刑拷打。
婉红昏昏沉沉的醒来。
这几天并没有人来拷打她,也没有人来提审。但是却一直扣着她不放。
十天,双手反绑,水米未进。
她少了一根灵筋,体力不支是活活被饿迷糊的。
朦胧中隐隐听见长廊的脚步声,接着地牢的门锁有响动。
一双玄色矮靴落在婉红眼前。
再往上,是贴着脚面的明黄的袍子,上面又张牙舞爪的龙爪——
一张严肃而消沉的面孔,低头看蜷在冰凉地面的她。
“奴婢见过,皇上——”
婉红艰难的想爬起来行大礼。
一双大手按住她的肩:“免了。朕来问你,暖宫失火之时,你在何处?”
“奴婢,在御书房,的外面——”婉红看了眼灵狸凛冽的眼神急急低下头,解释,心里七上八下。
“入夜不去安寝,因何在外面游荡,触犯宫规你有何企图?”灵狸的声音不大却突然高调严厉。
婉红顿时吓得抖作一团。
她是真害怕。这一切和她无关,可是自己却又摘不清责任。
灵尾公主她惹不起,白先生她也不敢惹。她手不知道那白先生怎么到了皇宫里。
可是她确实就是一枚棋子,无奈的被摆布,但是她啥坏事也没做啊。
“啊皇上,奴婢没有企图,奴婢在御书房门口转悠,不是有意的,是那天晚间才从百草园收拾好行李搬到御书房,当时,同寝的宫女姐姐嫌奴婢吵了她休息斥责了奴婢,奴婢担心初来乍到安放杂物会影响那位姐姐休息,便想暂时去外面待会儿,等那位姐姐夜深睡着便回寝室,不想缓缓散步时看见不远处有红光,再仔细看是失火,便喊叫了起来——”
“朕,听说,你告诉侍卫,皇上在里面——”灵狸咬牙,蹙眉,冷眼盯着这个被吓的抖成这样还能清楚回答出妖皇的问题的小宫女。
这些天,他已经责成内务监刑讯了所有没有证明人的宫人,大致已经清楚是暖宫的太监贪睡,灯烛落在易燃物品上引起的火情,偏偏那天风大。
春天风大天干物燥容易失火这不稀奇,令灵狸奇怪的是,偏偏失火那天藏书阁进去了灵物,这宫中每一个重要的部门,灵狸都是设施了结界,所以稍有异样,他便会知道。
还令他奇怪的是,他灵狸身为梓荫山妖族之王,功力自然不小,别说火势已经烧到自己寝室,就是一有火焰呛烟,他都能感知得到,因何那晚自己睡的那么沉?
以至于他不但自己是靠眼前这个小宫女救的,雨妃却——
待自己清醒火势扑灭找到雨妃的尸骸时,已经是一团烧焦的狸猫碎骨。
思来想去,灵狸感到这个救出自己的小宫女不简单。
要么她是真正的忠心,要么她是这一连串奇怪中的一环——
婉红此时已经听出灵狸的意思。
皇上在怀疑她,一旦落入妖皇的打击范围,自己就是十条小妖命也不够折腾的。
她必须更低调,更机灵,更滴水不露。
虽然她真没害人,没做什么恶事,但是,她落入了灵尾的魔爪,一时半会儿她已经摆脱不掉被摆布的命运了。
想到此婉红将头垂的更低,吞吞吐吐道:“是,是奴婢说的。奴婢愿意领罪,但是我皇圣明奴婢不是有意探听皇上在何处下榻,是白天在御书房皇上对雨妃娘娘说晚上——奴婢发现失火当时都被吓傻了,就是担心皇上安危一时顾不了其他许多,只想着风大火大,万一皇上来不及发现,所以——”
婉红说的如泣如诉声调高昂起伏好像眼前又再现了当时的危急时刻一般的语气,说完已经是又急又吓瘫软在地。
半晌,灵狸没有言语。
他聚焦修为眼力已经穿透婉红的皮毛看出她是一只百年的小黄狸猫,而且,她少了一根灵筋。
“来人,将戚宫女带到太医院疗伤,赏百两黄金,升为一等宫女调往灵元殿伺寝。”
“什么?皇上?奴婢不敢接皇上厚赏,皇上您不怪责奴婢奴婢就万谢隆恩了。”婉红砰砰砰磕头。
伺寝?什么是伺寝?伺候皇上睡觉,伺候着伺候着就跟皇上伺候到一块去了,这是宫里的惯例,她不要,她可不想往皇上身边凑合的那么近啊!
伴君如伴虎,她从来没这个 准备,这趟浑水她怎么越陷越深了?不行,她不愿意!主要是她心里这关不答应啊。
再有皇上的态度转变的意外突然,让她感觉某种不踏实不落地儿不对劲儿。
婉红已经不顾形象了一个劲儿的磕头领罪,等她磕完头皇上已经出去了。
门外呼啦啦用来一群的狱卒狱婆,笑脸相迎将婉红殷勤搀扶起来纷纷请求婉红大宫女以后在皇上面前多美言没关照。
婉红什么都没听进去,有点懵,有点迷蒙的感觉,大脑一片空白。
她自持机灵但此时感觉脑子有点不够用,迫切需要一个清静的地方好好琢磨琢磨。
不过此时此刻她已经身不由己还哪有半点属于她的清静之地?
被一群婆子连哄带架出了地牢,去御膳房吃了滋补品,去清华池洗了地泉浴,去司衣监化了大宫女的衣妆,腿脚似乎都不长在自己身上,耳边一直有不同的人不停的喊戚宫女不停的说说说,吵的她脑瓜仁生疼。
一圈折腾完,又天黑了。
终于剩她一人儿了。
坐在灵元殿宫人的头等房里。
她的那两件儿物品,一个烛台,一个小锄头已经被其他低等宫人帮着拿来。
婉红看着那诡异的烛台,感觉就像做了一场梦一样。
从百草园的耕地宫女,一天地没耕呢,变成了御书房的掌灯宫女,一天灯没掌呢,又变成了灵元殿的伺寝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