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节

    竟是邢燕承的声音。
    顾磐磐微怔,便让容柒去开门。
    第57章
    容柒打开门,邢家兄弟两人对视片刻,邢燕承的眼睛轻阖了一下。
    却是邢燕夺先问:“燕承为何在此?”
    他是为了等邢觅楹,才到这静真寺,那邢燕承呢?
    邢燕夺知道,邢燕承看到他跟顾磐磐在一起,心里约莫对他又会有想法。
    他心里顿时也有些郁躁,为了邢燕承,他已很是克制,根本没有主动接近过顾磐磐。
    方才他击杀完刺客,来到此处,也不知是顾磐磐在此殿中,只是恰巧遇到。
    当然,以邢燕夺的骄傲,他也不会去对人解释。
    邢燕承身边很快又出现两人,竟是沈嚣与邢觅楹。
    邢燕承这才道:“先前我与沈指挥使去了趟靖阳侯府,看了看沈二爷,我们知道你跟楹楹在此,顺道就来看看。”
    这地方死了刺客,需要善后。
    正好沈嚣在,邢燕夺就告诉沈嚣他遇袭的经过,他独自在附近的紫藤荫观景,这几个刺客突然出现。
    沈嚣上前察看死在药王殿的这一个,捏开此人的嘴,就见此人舌根发黑。
    他让人将这刺客的尸首带走,回去验尸,看是否与莲藏教有关。
    等他们处理完正事,顾磐磐才上前问:“燕承哥哥,你今天进宫了么?魏王殿下现今如何?”
    邢燕承看到顾磐磐,最先想到的,其实是皇帝脖子上的那道划痕。
    想来,那是皇帝想对顾磐磐做点什么逾矩的,被顾磐磐不小心伤到。
    顾磐磐还不知道,因为她那一下,这几天后宫里可是平地生澜。
    前些天,众妃去向太皇太后请安的时候,正好碰到去看魏王的皇帝。
    几个宫妃都看到了皇上脖子上的抓痕,下来后自是要打听。太暧昧了,不禁都在猜测,是女人抓的,还是猫抓的。
    一打听,说是被皇帝自己养的猫给抓了。
    但是大家都见过,绵耳在皇帝面前那俯首帖耳,温驯至极的样子,怎样也不该抓皇帝才是。且这抓了皇帝的畜生竟没有被杖杀。
    邢觅甄便问邢燕承,知不知道怎么回事。
    邢燕承知道,那不是猫抓的,而是顾磐磐弄的。他还记得,那晚顾磐磐手上戴的宝石莲花戒。
    当然,他守口如瓶,什么也没说。
    邢燕承就答:“我今日才从宫里出来,殿下已快痊愈,结的痂几乎已脱落,膳饮如今也正常,精神亦很不错,磐磐明后日就能进宫看殿下。”
    顾磐磐高兴道:“那就太好了。辛苦燕承哥哥。”
    等沈嚣离开,邢燕承这时才告诉邢燕夺:
    “沈二爷的病情恶化,怕是连这几日都撑不过。祖父说,急事急办。三日后正好是黄道吉日,阿楹就三日后出嫁。”
    邢燕夺闻言皱眉。这世上又非只有沈嚣一个男人,嫁不成沈嚣,难道他妹妹还嫁不了别人。但这是其祖父与父母共同决定,他不喜也不能干涉妹妹的婚事。
    邢燕承道:“皇上身边可缺不得沈嚣,沈二爷若过世,皇上必然要夺情。沈嚣因公不能守孝,私事上定然更加恪守孝义,三年内绝不会以任何理由娶妻。沈二爷就沈嚣一个儿子,只盼着死之前一定要看儿子成亲。所以,楹楹不嫁,沈嚣也会娶。”
    邢燕承说的,邢燕夺都明白。邢太尉和沈老侯爷早商量好两府联姻,哪怕急一些,但邢觅楹也肯定会嫁去沈家。
    婚事虽急,但邢沈两家财力深厚,操办起来却也容易。再说定亲时两家就将该备的早备下,保证邢觅楹能嫁得风风光光。
    ——
    顾磐磐也想去参加婚宴,可她还是未出阁的女孩儿,不能如妇人般去吃婚酒,更不能去新房观合卺礼。顾磐磐就跟邢觅楹约好,等她成亲前后去看她。
    顾磐磐回家后,第一时间就是准备随礼。除了那条手串,她第一次从容定濯给她的小库房里取用物资。
    拟好随礼清单,她便叫人将清单送去给容定濯过目,容定濯自是同意。
    邢觅楹出嫁前这几日,她的母亲龚夫人数次开导,说:“阿楹,你要明白你爹的苦心。你祖父……的确从家族考虑,但你爹,让你嫁给沈嚣却都是为了你。”
    为了给邢觅楹一条退路。邢家是走在刀锋上,万一真有天败落,以沈嚣得皇帝的器重,是完全可保全邢觅楹的。当然,前提是小夫妻感情和睦。
    龚夫人又道:“沈嚣身边没小妾,你作为正妻,嫁过去可不许任性胡闹。必须得圆房,知道么?不能让沈嚣觉得邢家辱他,嫁个女儿给他却不让碰。”
    若换个别的女孩,听到圆房,估计得羞死,邢觅楹却只是皱眉,道:“我知道了,娘。”
    这时便有人通禀:“夫人,三小姐,容三姑娘到了。”
    顾磐磐是邢觅楹邀请过来的,她特地让顾磐磐来帮忙挑选花冠。便赶紧将好友迎进屋里。
    龚夫人自然是让两个小姑娘自己相处。
    顾磐磐就见桌上摆满花钗宝钿,还有好几顶花冠。有红宝石黄金枝花冠,红珊瑚间明珠花冠,还有红蓝二色宝石交镂宝冠,满镶绿松石的花冠。
    就是吉服还没制好,将以宫中之前赏赐给邢觅楹的新翟衣为替。
    顾磐磐帮着选了那顶满红宝的花冠,她觉得这个颜色特别衬邢觅楹。
    邢觅楹则将另一顶红珊瑚间明珠花冠比在她头上,道:“磐磐试试呢,你戴这个肯定好看。”
    “我怎能戴这个,我又不嫁人。”顾磐磐笑着推开她的手。
    邢觅楹却帮顾磐磐取了簪子,将花冠戴到她头上,这一打量,惊艳道:“太好看了!将来谁做我们磐磐的新郎,那不得被迷得神魂颠倒。”
    顾磐磐扭不过她,由得她闹了一阵,转过身时,却见门外站着邢燕夺,她一愣,赶紧取掉花冠,顿时觉得有些尴尬。
    邢燕夺却是眯了眯眼,脑中仍是顾磐磐方才头戴花冠的模样。
    的确好看。顾磐磐平时的打扮偏素淡,戴上那珊瑚明珠花冠,简直判若两人。太艳了,那种能将你的视线和心神完全摄取的光艳。
    好看得看了之后,就想据为己有。
    “哥哥怎么来了。”邢觅楹不料兄长会突然出现。
    邢燕夺从顾磐磐身上收回目光,道:“就是过来问问,你还有哪些需要的。”
    “我什么都不需要。”邢觅楹道。她说完就赶邢燕夺走,不让他打扰自己和小姐妹。
    ——
    顾磐磐是下午才从邢家离开,她走的时候,邢太尉正巧在前庭,邢太尉远远看到顾磐磐的身影,就朝身边人道:
    “容定濯得了个好女儿。一个女儿,不仅让皇帝上了心,连我最器重的两个孙儿,也是惦记着了。”
    邢太尉身边站着的,正是邢家的幕僚沧山先生,精通兵法、历算、阴阳、天文,颇得邢太尉信赖,他看着顾磐磐的背影,赞叹道:“这个容三姑娘的姿貌,的确是可遇不可求。”
    沧山先生又道:“不过,属下只知二公子对这容三姑娘有心,但属下并未看出来,大公子对这容三姑娘有何异样之处。”
    邢太尉冷冷笑了笑,道:“你别看燕夺表面似乎对那容三无意,我是最清楚他的。”
    沧山先生顿时明白邢太尉的意思,太尉是怕这容定濯的女儿引来兄弟失和,他就低声道:“属下倒是知道,秦州云家有位‘芜夫人’,为云家二爷,三爷两兄弟共享之。”
    云家那事在秦州也算是公开的秘密。云二爷与云三爷两人各有正妻,但兄弟二人这三年来一直共享着一位姬妾,并以华楼藏之,两人时常留在那芜夫人处过夜。更听闻有兄弟二人都宿在那芜夫人处,三人同欢的。
    还有官员参云家家风不正,荒淫靡烂,甚至向先帝与当今皇帝都参奏过,不过两位皇帝都是睁只眼,闭只眼,不去管云家这事。
    这样罕见的传闻,甚至让先帝也曾想一睹这芜夫人的姿色。
    而当今皇帝正是用人的时候,只要是得用的,皇帝甚少管到人后院里去。
    邢太尉皱皱眉,道:“燕夺从小是个傲性的,燕承瞧着和气,其实也是极有主见。岂会与人同享女人。”
    沧山先生道:“那是对妻子。若容三姑娘届时已有些经历,不足以做正妻,两位公子又相争不下,属下倒觉,可以向两位公子暗示,总比兄弟为敌的好。否则,就只能杀了这容三姑娘……”
    邢太尉道:“嗯。到时再说罢。希望他们不要为了一个女人,让我失望的好。”
    ——
    转眼就到邢觅楹成亲这日。
    邢家嫁嫡女,又是沈指挥使娶亲,在上京贵族圈子里,别提多轰动。
    这日的天气极好,天碧如洗。
    新人在庭中行拜礼后,邢觅楹就被沈嚣带进后院的新房。
    邢觅楹在女子中算高挑的,戴上这花冠,就更高了一截,但她也感觉到在沈嚣身旁,还是显得玲珑娇小。主要是沈嚣这厮心黑手辣,威名响彻朝野,因此她心里还是有些打鼓。
    合卺礼皆成之后,沈嚣就去前面招待宾客,邢觅楹就独自等在新房。
    饶是她平时大咧咧的,此刻也很是紧张。
    虽然屋里放着好几个鎏金宝相花冰盆,但邢觅楹还是觉得有些热,就把外边的大袖衫给脱下。
    她戴的正是那日顾磐磐挑的红宝璎珞赤金的牡丹花冠,镂雕得精巧非常,少女鲜嫩的面庞前,是一排璎珞珠滴垂下。
    邢觅楹自己撩起珠滴流苏,露出顾盼生辉的一双眼,又来到桌旁,舀了碟子里的琥珀冰凉糕吃。
    吃饱喝足,就又叫小丫鬟帮她取了花冠,直接沐浴更衣,换了身薄质中裙,自己开始躺在床上纳凉了。
    一旁的沈家妈妈看到这位新妇如此不拘的做派,在心里翻了好几个白眼,却碍于邢家势大,不好说什么。
    邢觅楹等待许久,终于看到一身吉服的沈嚣从前边回来,沈嚣看看她这似已安寝的样子,就说:“你歇着吧。”转身便要走。
    邢觅楹一下从床上坐端正,问:“这个点儿,你去哪儿啊?”
    沈嚣回过头,诧异看向邢觅楹,两人目光相对,都沉默了少顷。
    邢觅楹就道:“沈嚣,我告诉你,没有成亲另说,我们既已成亲,你就是我丈夫。今天是我们的花烛夜,你哪里也不准去。”
    她的男人,她不管他以前如何,总之成亲后,她是不允许他再养女人,什么小妾,通房之流的。
    沈嚣还真是打算去睡另一间。这位骄横跋扈的邢三小姐,他以为她会心照不宣,以后各管各的,完全没想她会这样说。
    邢觅楹继续说:“你要是敢让我守活寡,我……我就敢让你……”她想威胁,但还没想到到底怎样威胁才好。
    沈嚣为他这位新夫人的大胆微微震惊,笑了笑,清朗的俊眉微挑,却是掠过一抹邪气,他道:“我几时说要让邢三小姐守活寡,不过是想先浴身,你若是急着圆房,那我也可以晚些再洗……”
    他说着作势就要解外袍,朝邢觅楹走来。
    邢觅楹可不是急着圆房,只是担心沈嚣是打定主意跟她当假夫妻,见他居然就迫近自己,心头也有些怕,赶紧说:“你别过来,一身的酒臭,赶紧先洗干净吧。”
    沈嚣也不介意她的“嫌弃”,笑笑,转身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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