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化造化,那位二姑娘到底不比大姑娘聪慧。
古言玉笑着收了帖子:“我带您去见太夫人。”
收到帖子的太夫人忙道“恭喜”,顿了顿,紧接着又
道:“帮我告诉亲家老太太,到时候我一定早些到,帮我问亲家老太太好。”
容妈妈福了福身:“奴婢一定将太夫人的原话带给老太太。”
见完太夫人,古言玉亲自送容妈妈出门,路过凉亭的时候,容妈妈见周围没有其他人,提醒她道:“老太太让我跟大姑奶奶说,侯府的大姑奶奶一家都不大省心,让您能避则避,别惹得一身骚,到时候脱不开手还处处得罪人。”
古言玉忍不住笑:“烦请容妈妈回去告诉祖母,我都省得。”
容妈妈点了点头,放心地离开了。
古言玉睡了个午觉秦荀殷才回来,她一睁开眼睛就看到秦荀殷坐在屋里的坑上看书,古言玉觉得奇怪,起身坐了起来,问道:“侯爷什么时候回来的?”
“回来不过半盏茶的功夫,”秦荀殷回答,“容妈妈来过了?”
“嗯,来送请帖,”古言玉一边回答一边叫春花进来伺候她更衣,“三叔和五叔都回来了吗?”
“他们还没有,这会儿应该还躺在罗家的客房里休息,”秦荀殷笑了笑,颇有几分得意地说:“我把他们都喝趴下了。”
古言玉:“…”
看把他能的!
两人说话间,外面忽然下起了瓢泼大雨,这场雨来势汹汹,砸得屋顶噼里啪啦作响,寒风呼啦啦地刮着,吹得树木左摇右晃,一副要倒不倒的样子,丫鬟们防备不及,救盆栽的救盆栽,关窗户的关窗户,忙得脚不沾地。
“怎么突然下起这么大的雨了?”古言玉皱了皱眉头,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秦荀殷望了眼外面:“天气变化多端,谁也说不准。”
豆大的雨下了整整一下午都没有停的架势,太夫人那边派人过来说:“大雨还下着,路上湿滑,容易跌倒,请侯爷和夫人还有四少爷五小姐今晚就不用过去问安了。”
古言玉点了头,让柳红送人出去。
大雨接连下了整整一天一夜,这期间古言玉一直没有去给太夫人问安,到了第二日晚上,大雨逐渐转小,慢慢停了下来,结果第三日一早起来,外面就变成了冰天雪地。
古言玉便跟秦荀殷说,派人去跟两个孩子的先生说一声,暂时听课,等开春了再上课。
秦荀殷本就觉得两个孩子启蒙有些早,没有任何反对地就派人去跟先生说了,古言玉去给太夫人问安的时候说起这
件事情,太夫人也很赞成。
她在寿康院坐了不到半盏茶的时间,秦荀珍过来了:“来看看娘。”
太夫人忙让丫鬟拿了暖手炉给双手冻得通红的秦荀珍,责怪道:“这么冷的天,不在屋里呆着,出门吃什么苦头,你看看你这双手冻的!”
秦荀珍双眼有点红:“想娘了,就来看看娘,以前远在沧州,想见娘一面难如登天,做梦都想着能回汴京,日日都见到娘,如今总算得偿所愿了,觉得日子都好了起来。”
古言玉看着她绯红的眼眶,忽然觉得她也很不容易。
母女俩明显有话要说,古言玉不好多待,起身告辞,太夫人却道:“你没什么忙的就且坐着,陪我们母女俩说说话。”
秦荀珍有些惊讶,没想到太夫人竟然这般不避忌她这位二嫂,她以为太夫人没有明白她的意思,却见太夫人握住她的手问她:“是不是在罗家又受委屈了?”
古言玉暗想,太夫人这个“又”字用得好。
第一百零二章 厚脸皮求办事
厚脸皮求办事
这些天她与秦荀珍也有好些接触,虽然这位姑奶奶很多事情都处理得不妥当,很多事情都有欠考虑,但她却并不觉得秦荀珍真的是多么胡作非为的一个人,她有自己的优点,也有自己的缺点,而少些教训却是实实在在的。
秦荀珍见太夫人不避着古言玉,知道太夫人是真的将古言玉当做自己人,遂而便无所顾忌起来,她道:“倒没有多委屈,就是觉得心头不平。”
“到底怎么回事?”太夫人问道。
秦荀珍郁闷地说:“还不是因为我婆婆偏心,这两日去给婆婆问安的时候,婆婆让夫君在朝中给三叔谋个差事,夫君不过是个四品通政,且还得等过了年才能上任。他初来汴京,人生地不熟的,人脉都还没有打通,难道就能厚着脸皮上门求人办事不成?”
屋里烧着地龙,十分暖和,很快烘干了秦荀珍身上的寒气。
姚妈妈早谴了屋里服侍的丫鬟,自己也避到了东次间,古言玉见太夫人和秦荀珍茶盅里的茶喝得差不多了,起身给
她们添茶。
秦荀珍赶忙起身道:“怎敢劳烦二嫂,我自己来吧。”
“没事,”古言玉并未将茶壶交给秦荀珍,“都是自家人,四姑奶奶不必客气。”
秦荀珍笑了笑,觉得古言玉这个二嫂真是人美心善,对她越发喜欢起来,但想到自己正在跟太夫人说的事情,转眼又变得颓丧起来。
古言玉觉得她可真有意思,所有心思都摆在脸上,果然是娇养长大的女孩子。
既然是去给罗老夫人问安的时候知道的,那就是罗老夫人当着秦荀珍的面说的,罗老夫人也并非真的是个愚昧之人,她当着秦荀珍说的目的只有一个,让秦荀珍来求秦荀殷。
对秦荀殷而来,想在汴京给罗振生寻个差事做,简直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太夫人听着却不高兴地沉了眉:“你可知道你婆婆当着你的面跟你父君提这件事情,到底是何用意?”
秦荀珍不傻,当然知道,她点了点头:“不就是为了让我回娘家说这件事情!”
原来还是知道的啊,古言玉忍不住笑了出来,她这一声实在太明显,让太夫人和秦荀珍都齐齐朝她投去目光。
秦荀珍就好奇地问:“二嫂笑什么?”
古言玉微微地笑答:“四姑奶奶是个明白人。”
明知道罗老夫人的用意,她还是选择回娘家跟太夫人说这件事,明知道会给秦荀殷惹麻烦,她还是不管不顾地回来哭诉,再联想到她让太夫人帮着买宅子的事情,可见这位姑奶奶内心深处有多么地依赖和信任娘家。
可能在她心中,就没有秦荀殷办不到的事情吧。
太夫人自然知道古言玉在笑什么,她在笑秦荀珍的矛盾,一方面觉得这件事其实是个麻烦事,根本不想管罗振生的事情,一方面又回来跟她说,想让秦荀殷帮着解决,她的喜怒哀乐都摆在脸上,矛盾也矛盾得十分明显。
太夫人道:“你婆婆太心急了些,你夫君初来乍到就到处求人办事,能落个什么好名声?依我看,这件事情你就别管了,正反是你婆婆跟你夫君说的,又不是跟你说的。”
秦荀珍的脸上立刻露出委屈的表情来:“娘,婆婆本就偏心三叔,您若是再不帮我,我如何能帮夫君挽回在婆婆心中的地位啊?”
话听到这里,古言玉觉得秦荀珍到底还是糊涂的。
真正偏心一个人,就算那个人再如何混账,他也是偏爱的,他们威远侯府为了解决他们罗府的困境借了他们十万两银子,而且还将宅子的下定、购买和修葺全包揽在手,让他们一来就有舒舒服服的地方住,如果这都还不够,那就是他们罗家人贪得无厌。
这才来汴京几天,就又唆使着儿媳妇儿上门求人,脸皮不可谓不厚。
“挽回地位?你婆婆偏心你小叔子,你就是让你夫君割肉给她,她也还是偏心你小叔子,往后这样的想法就不要再有了,你三叔二叔的事情,你也别管。”太夫人道。
秦荀珍苦了脸,求助的目光望着古言玉:“二嫂,您也觉得我不该管吗?”
古言玉觉得跟这位姑奶奶绕圈子,她或许听不大懂,于是直接道:“若是姑奶奶能管得着,也不至于会没钱买宅子了,母亲是你亲生的,总不至于害你,还是听母亲的吧。”
秦荀珍的脸就皱成了一根苦瓜。
古言玉其实根本不想掺和他们这些事情,说到底她虽然是秦家的媳妇儿,但是和人家母女的情分比起来,她只是个
外人,若是她说得多了,指不定人家还要心生怨怼,所以她只是顺着太夫人的话说,别的并不多说。
秦荀珍唉声叹气地点了点头:“那我就听娘的吧。”
古言玉回到秋兰院的时候,秦荀殷刚回来,她给秦荀殷泡茶的时候说起这件事,秦荀殷闻言挑了挑眉,却问她:“你怎么看?”
春花送进来几束花,古言玉一边摆弄着手里的花一边回答秦荀殷:“妾身没想那么多,母亲让四姑奶奶假装没听到,我觉得母亲说得有道理,也就跟着附和了。”
秦荀殷不依不饶地问:“为什么觉得娘说得有道理?”
这是打破砂锅要问到底了。
古言玉也不扭捏,将自己心里的想法跟秦荀殷说出来:“那罗家三爷能在赌坊输掉十几万两银子,可见根本就是个胡作非为的,这样的人指不定哪天还要闯出更大的祸事来,帮这样的人那就是在给自己找麻烦。”
“他若只是小打小闹便也罢了,两家毕竟是姻亲,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可他根本不是小打小闹的人,他昨天赌钱赌得没有底线,明天就能烧杀抢掠,这是谁也说不准的,侯爷给
他安排差事谁又能料到他会给侯爷闯出什么事来。”古言玉想起罗振生当时看自己的毫不掩饰的眼神,心底就冒出一股厌恶,罗老夫人养儿不善,教了个登徒子出来。
还是她祖母说得好,罗家这一家子都不是省心的。
姑奶奶拎不清,他们威远侯就会很为难,不过正反也是秦荀殷和太夫人的麻烦,总不至于让她这个妇道人家帮着做什么。
懒得管!
秦荀殷只是想问问古言玉对罗家的态度,见她只是站在太夫人的立场,听太夫人的话,他便放下心来,他就怕古言玉为了拉近与秦荀珍的关系而胡乱答应什么。
他笑了笑道:“娘既然说了让四妹妹别管,那我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了。”
古言玉心想,分明早就打算好了,也不知道特意问她到底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还她怕添乱?那罗家的不给她添乱她就阿弥陀佛了!
她在心底暗暗腹诽,晚上去给太夫人问安,秦荀殷隐晦地向太夫人表达了自己的想法,太夫人也没有意见,正说得热闹的时候,紫鸢禀道:“三夫人有些不舒服,说明日再来给
太夫人问安。”
太夫人就看了眼已经站在自己面前的秦荀宁,秦荀宁则像是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似的,逃避似的低下了头,太夫人顾及他们夫妻的脸面,让紫鸢去传话:“跟老三媳妇儿说,身体不舒服就好好在屋里养着,养好了再来给我问安也是一样。”
紫鸢应声而去,太夫人让丫鬟摆饭。
吃饭的时候都是静悄悄的,只能听见碗盘筷碟碰撞的声音,古言玉飞快的睃了眼五夫人,见五夫人神色如常,猜想是不是彩虹之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不过五夫人和秦荀彧好像也并没有怎么说话的样子?
三夫人和秦荀宁几天前就在闹矛盾,怎么过去了这么久都还在闹?这两人要闹也不知道关起门来闹,竟然堂而皇之地闹到了太夫人的面前!
古言玉去看太夫人,就见太夫人一副食不知味的样子。
外面还在飘雪,好在路上覆盖的积雪早就被丫鬟们清扫干净了,此时下的只是小雪,落到路面上根本堆不起来,转眼就融化了,秦暮宇和秦暮珊两个孩子都裹得像两个小粽子似
的,古言玉牵着秦暮珊的手,秦暮宇不喜欢被人牵着走,手脚利索地跟在秦荀殷身后。
从寿康院到秋兰院的路并不远,但也要走小半盏茶的时间,秦暮珊要古言玉给她讲故事,古言玉就给她讲孟母三迁的故事,她声音温温柔柔的,在孩子们面前总是有无限的耐心,落到人的耳朵里只觉得比天籁之音还要好听。
秦荀殷不由地侧头看了她一眼,她身上披着大红的斗篷,整个人都被包裹在斗篷之下,斗篷绯红的颜色映衬得她的脸颊洁白如雪,让他不由地想起她娇嫩的肌肤。
忽然就觉得身上有些发热。
古言玉感觉到有人在看她,狐疑地抬头,就与秦荀殷的视线堪堪对上,谁知那大老爷们儿竟然忽然别开了目光,一副很不自在的样子。
古言玉:“…?”
被她拉着的秦暮珊见讲故事的古言玉忽然停了下来,不满地扯她的手,古言玉这才若无其事地继续讲故事,和秦暮珊说说笑笑地回到了秋兰院。
天色已经不早了,徐芳若带着两个孩子下去睡了,古言玉洗了澡出来,见秦荀殷歪在大迎枕上看书,想起三夫人和
秦荀宁的矛盾,问道:“侯爷和三叔、五叔平时交流多吗?”
秦荀殷大约没想到她竟然会问这个问题,顿了顿才回答:“以前小时候还走得比较近,经常在一起玩儿,后来我十五岁,参了军,这些年回家的次数五根手指头都能数过来,和他们的接触自然不多,你怎么想起问这个问题?”
古言玉擦着头发在床边的锦杌上坐下来:“三弟妹和三叔在闹矛盾,而且已经闹了好些天了,母亲不好多问,妾身更不好多问,妾身想着,侯爷乃是一家之主,是三叔血脉相连的哥哥,有些事情由侯爷来说,远比妾身与母亲来开口更合适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