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节

    秦荀彧吓得不敢吭声。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太夫人问。
    “我…我…”
    “怎么?连话都说不全了?燕娥虽然有些不懂事,但是怎么着也是你自己的媳妇儿,她再怎么闹你也不该对她动手,你看看你把人伤成什么样子了?还不知道底下到底有多少人在笑话她呢?你让她以后在府里还有什么脸面?”太夫人怒气沉沉道。
    秦荀彧道:“她突然来拉我,我想挥开她,没想到没控制住力道,她就撞到了书架上,我并不是有心的,我没有想要打她。”
    第一百一十四章 也是她自己不小心
    也是她自己不小心
    “彩虹都走了那么久了,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你还耿耿于怀还有什么意义?也是她自己命不好才会先没了孩子后没了性命,这件事跟燕娥没什么关系,你跟她置了那么久的气也该足够了,一味地闹下去成什么样子?”太夫人沉怒道。
    秦荀彧低着头:“我知道错了,我不会再跟她置气了。”
    “回去吧,好好对燕娥,这些年她尽心尽力伺候你,又迟迟没有生下儿子,她心中也不好过,你好好安慰安慰她。”太夫人叮嘱道。
    秦荀彧连连点头:“我会的。”
    “您把自己伤成这个样子是何必呢?虽然偶尔的苦肉计可以使,但是您这苦肉计也太苦了自己了,这要是一个不好真的留了疤可怎么办?那岂不是破相了?要遭人嫌弃的!”刘妈妈在五夫人耳边唉声叹气。
    五夫人跟着刘妈妈唉声叹气:“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总不能真的让五爷一直生气,我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当时一时情急,头脑一热,就那么做了。”
    刘妈妈道:“可是五爷去了太夫人那里,太夫人一定会训斥五爷的。”
    五夫人沉下脸来:“五爷胆小懦弱,素来就怕母亲,母亲站在我这边,给我担着,那是在抬举我,五爷这次闹得没完没了的,他被母亲训斥也是活该。”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五爷这个人有时候就是太随着性子来了,就是有人要时时提点他、敲打他,他才会顺着好路走,我心中是有数的,妈妈就不要再多说了。”五夫人道。
    刘妈妈见她听不进去,只好闭嘴。
    小丫鬟进来禀道:“夫人,五爷回来了。”
    五夫人躺在床上,望着头顶的方向闷闷地说了声:“知道了,你下去吧。”
    小丫鬟退了下去,转眼秦荀彧就走了进来,刘妈妈给秦荀彧行了礼,见五夫人并不理睬五爷,想着五夫人晾一晾五爷也好,省得这位总是抓住过去的事情不放,她察言观色片刻,识相地退了下去,还不忘给他们带上门。
    秦荀彧走到床边,轻轻拍了拍五夫人的肩膀,五夫人正在气头上,背过身去不理会他,秦荀彧不像秦荀殷那么拧巴
    ,直言道:“我也不是故意的,你就不要生气了。”
    五夫人听罢就觉得好笑:“彩虹流产也不是妾身导致的,五爷不照样日日夜夜地气妾身吗?妾身真是不明白,妾身到底哪里没有做好,让五爷这般不信任妾身,甚至还对妾身动手。”
    五夫人说着说着,声音就哽咽了起来。
    秦荀彧见她伤心难过,只好再次解释道:“我真的是无心的,我没想过要对你动手,我也不会对你动手,只是一时没有控制住力道,母亲已经训过我了,你就不要生气了。”
    五夫人转身,泪眼朦胧地望着秦荀彧:“妾身请求五爷不要生妾身的气的时候,五爷是如何做的?您让全府的人都在看妾身的笑话,您可想过妾身的感受啊?”
    五夫人眼泪哗啦啦地从脸上滚落,那张苍白的小脸越发显得楚楚可怜,让秦荀彧看得心中一疼,觉得自己真不是个东西。
    跟一个女人计较那许多干什么。
    秦荀彧拿了帕子给五夫人擦眼泪:“好了,好了,我知道我做得不对,不该没有任何证据就怀疑你,你别生气了,我给你赔罪。我也被母亲训斥过了,你要是还不能解气,要不
    然你打我几下也行。”
    说罢,就背过身去做出一副任由五夫人打的样子。
    他姿态放得这样低,五夫人知道自己不能再跟他怄气了,否则让秦荀彧有了逆反心理,她就功亏一篑了,到时候便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得不偿失。
    她张开双臂从后面将秦荀彧抱住,半边脸靠在秦荀彧的后背上,让眼泪流进秦荀彧的衣衫里,让他知道自己的伤心难过和温柔体贴,她道:“妾身额头上还有伤呢?若是留了疤,五爷可会嫌弃妾身?”
    秦荀彧握住五夫人的手,只觉得像是有温水在心间流淌,感觉暖暖的,他道:“怎会嫌弃?况且也不会留疤的,太医院的药效果很好,你放心吧。”
    “那妾身想吃醉仙楼的芙蓉糕。”五夫人撒娇地说。
    “好好好,我等会儿就给你买去,你还想吃什么,你告诉我,我都买给你。”秦荀彧反身小心翼翼地将她搂进怀里。
    五夫人又怎会真的让他顶着大风雪到处奔走,小声道:“外面还在下雪呢,妾身不想让五爷太辛苦,妾身有芙蓉糕就够了。”
    秦荀彧温和地笑了笑:“好。”
    第二日,秦荀珍一大早就登了门,还送了满满一马车的年节礼,去给太夫人问安的时候,不见五夫人,就特地问起,得知五夫人不小心磕了额头,十分担心,要去看五夫人。
    古言玉这个当嫂嫂的自然只能陪着她去,路上秦荀珍就问起求官的事情来:“不知道二嫂跟二哥说了没有?”
    “四姑奶奶的事情我自然是格外上心的,你也知道,年关大家都忙,侯爷也不得闲,我也是好不容易才找到机会跟侯爷说的,结果侯爷却告诉我,要我以后别管这些事情,当时侯爷的语气很不好,我不敢多言,侯爷就说,这件事情他会亲自跟姑奶奶说的。”
    秦荀珍想到秦荀殷那冷漠得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冷不防地打了个寒颤。
    他们兄妹本就相处很少,古言玉怕他们因为这件事情生出什么罅隙来,说道:“侯爷素来厌烦我管外面的事情,还望姑奶奶理解,其实侯爷在朝中也不容易,前段日子被无数人弹劾,弄得侯爷每日焦头烂额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若是私下又动用了关系谋职,也不知道是不是又要被人弹劾,侯爷也很为难的。”
    秦荀珍脸色变了又变,一会儿为难一会儿担忧。
    古言玉紧接着又道:“其实侯爷还是很关心姑奶奶的,侯爷知道你在婆家也不好做,所以特地商量了母亲帮你拿下宅子,又亲自带了人去修缮,就是希望姑奶奶回到汴京能住得舒适,如果侯爷能帮你办到的事情,他一定会帮你的,姑奶奶不用担心。”
    秦荀珍也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该失望,只好笑着点了点头。
    而古言玉见她分明对这件事情耿耿于怀,心头就有了几分不喜,这位姑奶奶一味地想着要帮婆家处理那些烂七八糟的事情,想要扛起婆家的半边天,偏生自己又没有那个本事,只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求助娘家…
    以后还不定要闹出多少事情来。
    心地善良有什么用?根本就是个拎不清的!
    五夫人在屋里做针线,知道她们来了,忙起身请她们坐,让丫鬟上了茶点,古言玉笑问道:“五弟妹在做什么?”
    “给五爷做一双袜子。”五夫人笑容温婉。
    古言玉见她眼底阴霾散尽,知道这位手段了不得的五夫人已经和秦荀彧和好了,捧场道:“五弟妹真是有心,回去
    我也给侯爷做一双,以免他说我偏心。”
    五夫人今日心情极好:“二嫂怎么偏心了?”
    古言玉笑道:“前些日子我给母亲、父亲、祖母、五弟、珊姐儿和宇哥儿都做了一双,唯独没有给侯爷做,我回头还是给他做一双吧,省得他说我心里没有他。”
    言语间好似和秦荀殷之间很是亲昵。
    五夫人就忍不住笑,秦荀珍却在旁边唉声叹气:“我要是会做针线就好了,我也可以给相公做一双,可惜我天生就没有那个天赋,做什么都不像。”
    五夫人道:“家里都有针线房,再不济手底下还有丫鬟和通房,也不是非要你做的。”
    “我也是这样想的,”秦荀珍又没心没肺地笑起来,“还好相公和婆婆在这方面从来不会为难我,要不,我可惨了。”
    嗯,罗老夫人不会在小事上为难秦荀珍,却会在大事上为难她。
    两人在五夫人这里没多久,秦荀殷回来了,丫鬟说秦荀殷去了寿康院,古言玉和秦荀珍便起身告辞,一起往寿康院走,春花过来禀道:“夫人,有管事的妈妈在院子里等您。”
    两人已经走到了寿康院的大门,古言玉只好歉意地对秦荀珍说:“我先回秋兰院一趟,等会儿再过来陪四姑奶奶说话。”
    秦荀珍十分善解人意地挥手道:“二嫂快去忙吧,不用管我。”
    古言玉就朝秋兰院走,春花小声在她耳边道:“夫人,您是为了避开侯爷吗?”
    “我是为了让侯爷好生跟他妹妹讲讲道理,有我在,侯爷不好发挥,太夫人护女心切,侯爷若是训斥他妹妹,太夫人肯定不希望我在场。”古言玉低声回答。
    春花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古言玉就道:“走吧,回去坐坐,然后再去寿康院用午膳。”
    太夫人处,姚妈妈特意谴了屋里服侍的,西次间便只有太夫人、秦荀殷和秦荀珍三人,秦荀珍知道秦荀殷有话要说,表情有些坠坠的,生怕秦荀殷训斥她。
    太夫人见气氛不对劲,问秦荀殷:“老二,发生了什么事情?”
    第一百一十五章 你竟拎不清
    你竟拎不清
    秦荀殷面沉如水,将目光落在秦荀珍的身上,道:“那就要问问四妹了,已经嫁了人生了孩子的人,还像个长不大的女娃娃似的,连基本的孝道都不懂了,当着您一套,背地里还有一套,竟干起了阳奉阴违的事情。”
    秦荀殷不说话则已,一说话惊人,这一顶一顶的帽子扣在秦荀珍的头上,直接将秦荀珍给砸懵了,连反驳都忘了。
    太夫人眉目顿沉,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秦荀殷坐到太夫人旁边的位置上,微微挑了挑眼睑,慢声慢气地说:“四妹分明答应了您不再管给罗振生求官的事情,转头却又私下去找阿玉,要阿玉来跟我提这件事,结果我以为是阿玉自作主张,不分青皂白地将阿玉骂了一顿,她才跟我说是四妹后来私下找的她,她身为四妹的二嫂,总不能真的就置之不理,问我到底能不能帮。”
    太夫人眯了眯眼睛,看秦荀珍的目光就有些失望起来。
    秦荀珍却只觉得委屈,眼泪不禁然地往下流,她握住太夫人的手,满脸委屈道:“婆婆天天在我耳边念叨这件事情,我也是没有办法啊,我能怎么办呢?”
    “那你也不应该去找你二嫂说这件事情,你让你二嫂传话给你二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兄妹俩之间有什么仇恨呢,况且我说了这件事让你别管,你转头却去求你二嫂,这不是让你二嫂难做吗?”太夫人恨铁不成钢地说。
    秦荀珍不以为然地说:“二嫂和二哥乃是夫妻,要她传句话给二哥而已,有什么难做的?”
    秦荀殷眼神越发严厉。
    太夫人则惊讶地望着秦荀珍:“这件事情原是我不同意的,你转头去求你二嫂,你二嫂答应了岂不是在驳我?岂不是在给你二哥找麻烦?你二嫂没答应岂不是会让人认为她不近人情不体谅你的难处?你说她是答应好还是不答应好啊?”
    秦荀珍:“…”
    她说不出话来,她无法反驳。
    “你让你二嫂里外不是人,你竟然还说她有什么不好说的?你在罗家当家也那么久了,你就只有这点算计?连这么明显的道理你都看不出来?”太夫人越说越觉得失望,“而且我已经告诉过你不要管这件事情,不要管的意思你是不是不明白,你是不是认为你既然嫁到了罗家那就是罗家的人了,我的话你也不需要再听了?”
    秦荀珍吓得猛地一哆嗦,当即就跪到了地上,眼泪流得越发汹涌。
    “娘,我没那么想,我也没想驳您,我只是没想那么多,是女儿考虑得不周到,您别生气,我知道错了。”秦荀珍哽咽地说。
    太夫人十分心痛。
    她忽然觉得,以前她还是太娇惯这个女儿了,她不想学针黹,她便不勉强,她不喜欢琴棋书画,她也不勉强,最终让她变成了一个单纯少心机又容易被拿捏的人。
    都是她教养不足的错。
    秦荀珍跪在太夫人面前泪流满面,太夫人却并未立刻就将她拉起来,她道:“你乃是内宅妇人,外面的事情你又知道多少?你二哥手握兵权,朝中多少人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你可知道?上次不过是因为瑾王妃进了我们威远侯府的门来拜见我,第二日你二哥就被百官弹劾,说他攀附亲王。你想给罗振生谋职,本并非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但是罗振生是什么人呐?他和人赌钱输了十几万两,能干出这样事情的人,你二哥若是帮他谋了职,谁知道他会给你二哥惹出什么无法收拾的祸事来?这些你想过没有?”
    秦荀珍当然没有想过,太夫人说的这些厉害,她都没有想到,一时间觉得自己简直是被猪油蒙了心,竟然只想着要解决婆家的麻烦,却没有想到会给娘家人造成多大的困
    扰。
    她被太夫人教训得满脸愧疚,拉着太夫人的衣袖道:“娘,我只是想给三叔找点事情做,让他别一天从早到晚只知道吃喝玩乐,什么正事都不敢,就专程闯祸了,到时候还不是要给家里惹出这样那样的祸事来,我没想到二哥在朝中竟然那么艰难,都是我考虑不周。”
    太夫人知道她是真心知道错了,这才将她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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