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后,太夫人留秦荀殷说话,古言玉自然只能在寿康院等着。
乔婉极会抓时间,见古言玉没走,自己便也留了下来,小心翼翼地问:“我第一次见二夫人,想与二夫人说说话,我留下来陪二夫人一起等,可以吗?”
三夫人和五夫人又震惊了。
古言玉等的是自己的丈夫,你等的是什么?
她们俩发现,自从秦荀殷回来后,这着急上位的乔婉姑娘就有点飘飘然不知分寸了。
古言玉虽然吃惊,面上却没有表现出分毫的异常,她嘴角微微带笑,目光看上去甚至是十分温和的,她含笑道:“乔姑娘想留则留,不必问我。”
乔婉没想到古言玉竟然这么好说话,当下就更加放心了几分,微微笑道:“听说二夫人刚和侯爷从东海巡视回来,东海肯定很好玩儿吧,我从未去过那么远的地方。”
古言玉的笑容淡淡的:“我与侯爷去东海,是去办事的,不是去玩儿的。”
乔婉听着仍旧表现得一脸艳羡:“那也很好啊,到底是出过远门的。”
古言玉若有似无地“嗯”了声,端起茶盅喝茶,目光望着屋外那颗大槐树,神情有些飘忽,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什么。
乔婉算是看出来了,这位二夫人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根本不想多说话。
古言玉的确无意与乔婉多谈,大家都是聪明人,太夫人为什么将乔婉留下来,古言玉不信乔婉会不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私心,她只能说,随便秦荀殷怎么选择。
只是乔婉的存在到底还是给她添了不少堵,这女人就算一个字都不说,就算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古言玉也觉得堵心。
乔婉温婉漂亮是真,活泼可爱兴许也是真,可惜到底是小门小户出来的,一静一动间有点小家子气,不过短暂的接触间,古言玉知道乔婉虽然有点不上台面,却是个有目标的。
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清楚地知道谁是她的靠山。
这种女子对付起来并没有那么容易,但古言玉有自己的骄傲,那些为了争宠而惯常被人使用的下三滥手段,她还不屑于上手。
但前提是这位乔婉姑娘不主动招惹她。
若是秦荀殷愿意宠幸她,她就要忍受常人所不能忍,就算再不愿意,也会和这位
乔婉姑娘保持表面上的平和,尽量和她和睦相处。
短短的时间里,古言玉想了很多。
而西次间里,太夫人正在低声和秦荀殷说话:“我看言玉的脖子上有伤,你们这次巡视东海,是不是遇到了危险?”
“遇到几个贼人,她被人挟持了…”秦荀殷简略地将情况讲给太夫人听,省去了他跳崖救古言玉的那一段,“…虽然惊险,但好歹性命无碍。”
太夫人听得心惊肉跳:“祖先保佑,让你们逢凶化吉。”
秦荀殷想到当日古言玉玉石俱焚的作为,心中越发怜惜,那女子当真是果然,为了不让他受人胁迫,竟敢把自己推入万丈深渊。
她如此为他,他又如何能辜负她。
“我留你下来,还有其他事情跟你说。”太夫人琢磨着秦荀殷的脸色。
秦荀殷猜到太夫人要说什么:“娘想说让我收了乔姑娘吧?纳乔姑娘为妾?”
“正是此事,”太夫人见秦荀殷如此直白地说出来,也不再顾左右而言他,“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是常理,更何况言玉进门这么久,却一直没有身孕,我不能总将希望寄托在她的肚子上,她不行,总还有其她人可以,乔婉是我精挑细选出来的,温婉贤淑,最合
适不过。”
秦荀殷听到“温婉贤淑”这几个字就想笑。
太夫人怒道:“你那是什么表情?”
第一百六十三章 因为乔姑娘起争执
因为乔姑娘起争执
“娘,您不觉得乔姑娘有点不知分寸吗?”秦荀殷问道。
太夫人的脸色有点难看起来,她自然知道秦荀殷指的是什么事情,是在说乔婉根本不懂怎么说话怎么行事,在古言玉回来的第一天就在众人面前闹了笑话,企图心摆得明明白白的。
太夫人找理由道:“她进我们家门是来做妾的,又不是来当当家主母的,你管她知不知分寸?她不知分寸不知道该怎样说话,自然有言玉教导她,你只要负责让她给我生下孙子就好,其余的哪用得着你操心?”
秦荀殷对太夫人抱孙子的执念有点无奈:“那您以为,往后阿玉该如何待她?”
太夫人:“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情。”
“娘,阿玉脖子上的伤势您也看见了,在东海她是为了我为了我们威远侯府豁出了性命的,这才刚回来,还未歇上两天,您就让我纳新人,岂不是让阿玉寒心?再者,乔姑娘是您的远房侄女,您让阿玉如何以主母的身份教导她?说得重了,别人会以为她不将您放在眼里,说得轻了,我看那不知分寸的乔姑娘未必听得进去,您这不是给我找妾啊,您这是给阿玉找了一个祖宗,有您在上头压着,阿玉怎么待她都不合适。”
秦荀殷不赞同道。
太夫人如何不知道秦荀殷说得有理,她以为古言玉好端端地嫁进了威远侯府,算是破了秦荀殷克妻的诅咒,谁曾想根本不顶什么作用。
仍旧有许多人避秦荀殷如蛇蝎。
她左看右看,上看下看,那些愿意进府的,不是这里不好就是那里不合适,就没找到自己满意的,直到乔婉来了侯府,她觉得这姑娘性子还算活泼,长得也漂亮,最重要的是屁股大,好生养,她就留了下来。
她也知道乔婉有点不上台面,但是这种事情好好教就是了,这一个多月,她已经教了不少,乔婉也改了不少,就是有时候有点管不住自己的嘴巴。
而古言玉是个识大体的,想来根本不会跟乔婉多做计较,她没想到的是,古言玉还没说不同意,秦荀殷却率先跳了出来表示不赞同。
“你有什么资格不同意?古言玉她又有什么资格?”太夫人气得脸色发青,“成婚那么久,一点动静都没有,是想急死我还是想气死我?现在我让你纳个妾你竟还不愿意,我养你那么大,就是让你长大了好跟我作对的?”
这么大一顶不孝的帽子扣下来,秦荀殷当即就跪到了地上。
他一脸冷汗,知道太夫人是真的动了怒,只好和太夫人打起太极来:“娘,我没说不纳妾,但是我们刚回来,这件事总要缓一缓再说吧?何必急于一时?”
太夫人态度很强硬:“乔婉我是看过教导过的,这个人你不想要也得要,你回去跟言玉商量商量,给我个准确的时间,定下入门的日子,别再拖了。”
秦荀殷:“…”
“娘,是不是只要阿玉有了身孕,我就不用纳妾了?”
太夫人听着却是眼睛一亮:“她有身孕了?”
“没有,”秦荀殷一盆冷水浇到太夫人的头顶上,“我只是问问,是不是这样?”
“是什么是?她能一口气生两个三个还是怎么的?”太夫人的脸色刷地冷了下来,余光瞥见秦荀殷沉重的神情,稍微放缓了语气道:“成婚那么久都没有身孕,难不成去一趟东海就能有了?我今天就把话放这里了,若是她真的有了身孕,这纳妾一事,我就暂且不提。”
暂时不提不代表以后不提,秦荀殷算是听明白了。
给太夫人行礼退了出去,秦荀殷一抬眸,就见到乔婉坐在古言玉的身边,乔婉立刻站了起来,敛衽朝古言玉行礼道:“侯爷。”
秦荀殷的目光从乔婉的身上滑过,落到古言玉的身上,没理会乔婉,对古言玉道:“走吧,回去休息。”
古言玉点了点头,起身跟上秦荀殷的脚步。
乔婉看着他们双双离去的背景,委屈地咬了咬唇,刚刚秦荀殷都没有正眼看她,古言玉的态度也十分冷淡,好像完全当她这个人不存在似的。
回去的路上,古言玉就显得有点沉默。
她向来如此,心中有事的时候,就不太想说话,秦荀殷也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他总不好主动开口说乔婉的事情,于是夫妻俩一路沉默着回到了秋兰院。
春花和秋月非常灵敏地觉察到了两人之间的低气压,都小心翼翼地伺候着,等各自洗漱躺到了床上,气氛仍旧沉默,古言玉觉得继续沉默意义不大,便主动开了口。
“母亲找你是有什么事情吗?”古言玉斟酌了下说辞,问了一个比较安全的问题。
“问我们是不是在东海遇到了危险,”秦荀殷回答,“又说了乔姑娘的事情。”
古言玉闻言,又沉默了半晌才道:“关于那位乔姑娘,母亲是什么意思?是要管她的终身大事,为她找个好人家嫁了还是,嗯,还是让侯爷纳了她?”
秦荀殷凝着古言玉的脸色,可惜她虽然表情是显得沉
重了点,实在看不出到底有没有伤心和为难,他便道:“娘让我纳了她。”
古言玉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意外,秦荀殷不免苦笑,她何等聪慧,如何能不知道。
“那侯爷的意思呢?”
“娘让我回来跟你商量,什么时候纳她进门比较合适,让我们定个日子。”秦荀殷转达太夫人的话,却没说自己的意思,他觉得说不说都不重要,古言玉只看重结果。
古言玉的心情忽然变得格外地平静,她平静地问:“那侯爷觉得什么时候比较合适?”
我觉得什么时候都不合适。
这话秦荀殷没说。
他的目光落在古言玉的肚子上,大掌不由地就伸了过去,轻轻地抚摸起来,眸中目光晦暗不明,无数次到了嘴边都被他咽回去的话这次就不禁然地脱口而出:“怎么还没动静?”
古言玉:“…”
可能人生本就不能一帆风顺,可能缘分还没有到,可能这是上天对她的考验或者惩罚。
“可遇不可求,侯爷不必着急。”古言玉平心静气地说。
秦荀殷无奈地笑笑:“你说得倒是轻松,倘若他已经来了,我们就可以避免这件事情,娘也不至于催得这么急,是不是我做得还不够好?”
“侯爷已经做得很好了。”古言玉安慰道。
她觉得自己也是需要安慰的,不过有时候安慰反而是一种负担,感情更深,有些事情经历起来就会越痛,她已经觉得很痛很痛,但是那些让她剧痛的事情都不可避免。
她只能假装自己感觉不到疼痛,平静地和秦荀殷商量这件无可扭转的事情。
秦荀殷没有接话。
古言玉再问:“侯爷还没有告诉妾身什么时候比较合适呢?我对日子没有研究,若是侯爷一时拿不定主意,不如妾身明日去给母亲问安的时候还是请母亲定日子吧,这样母亲也放心些,我也安心些。”
“你安心?”秦荀殷抬眉问。
“自然,正反都是要发生的事情,让母亲做决定,别人才能感受到妾身对母亲的尊重,也省得有人在背后说妾身容不得人。”古言玉道。
秦荀殷有点感慨,在东海一切都还很单纯,一回来,各种各样的问题就纷至沓来,这个侯府恐怕非但没有让古言玉感受到温暖,反而还让她觉得窒息。
他自己都觉得窒息。
“侯爷以为呢?”古言玉想今夜就将这件事情定下来。
“你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秦荀殷很无奈,太夫人年纪大了,他其实不太敢违逆她老人家的意思,害怕一不小心将老人家给气病了。
古言玉尽量若无其事地“嗯”了声,又道:“妾身想明日回一趟娘家,看看祖母。”
“什么时候?我陪你去。”
“侯爷要去,自然只能吃了午膳后再去。”古言玉道。
“那就午膳后再去吧,这天气不冷不热的,正好外出。”秦荀殷道。
古言玉没再说什么,拉了被子躺下,回来第一天就遇到这些不顺心的事情,她觉得很烦,也是自己不争气,古言玉暗暗想,也许是秦荀殷不争气,这事也不定就是她的问题。
古言玉模模糊糊睡沉了,次日早上去给太夫人问安特意提早了时辰,她一边给太夫人斟茶一边温婉地笑道:“我同侯爷商量过了,还是得请母亲挑个黄道吉日,不能委屈了乔姑娘。”
太夫人听到古言玉这么说,放下心来,她就知道,古
言玉是个体贴大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