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枝俏子的老家很偏远,下电车之后,歌利亚来到附近的公交车站台,站台的规模很小,只有间挡雨的小棚子,与生锈的路牌。
一小时一班车,路牌如是写到。
在寒冬中站了约20分钟,车辆姗姗来迟,轮子慢吞吞地滚过田畴旁的公路,向右看去,只有大片大片的池塘,寒冬中,莲花枯竭,只留下枯叶。
“到站了,客人,到站了。”
整辆车上只有稀稀拉拉三四人,他们齐刷刷地下车,歌利亚站在站台上,放眼望去,池塘旁都是些一户建,看款式,大概是四五十年前造的了。
“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同时下车的还有位老人,他颤巍巍地拄着拐棍,脸上堆满了层层叠叠的褶皱,慈祥而热心。
“啊,是的。”歌利亚手忙脚乱地掏出一张照片,不是霍克斯给他的,而是根据枝俏子现在的长相,加以电脑技术修改,所呈现出的,她五六岁时的大概样貌。
“我受人所托,来找这个孩子。”他摆出一副苦恼的模样,“据说是远方侄女家的孩子,因为不知名的原因,断了联系,但不知怎么的,老妈在生前嘱咐我一定要找到她,现在的话,应该有十八九岁了吧,听说她曾经住在这,就专门来找找看。”
老人凑上去,在看见女孩模样时,他没有牙的皱巴巴的抿在一起。
“是长枝啊……”他发出了一声不知名的喟叹,似乎在为记忆中的人而可惜。
在经历了漫长的时间后,他终于能够顺从自己的内心,对当时年仅五岁的孩子,与和她相依为命的母亲,道声发自内心地忏悔。
“我们都对不起她。”
[身体:太宰治]
[同步率:87%]
第26章
枝俏子的老家在一名为莲山的小镇,歌利亚亦步亦趋跟随在老人身后,他们走过纵横交错的田野,与套圈似一个套一个的大小池塘,终于到了老人家。
木质门牌上写了“富集”二字,他家建在一小土坡上,陡峭的泥土坡被挖出条凹陷的道路,又灌上了混凝土,安装石头阶梯。老人一步一个脚印,借拐棍的支撑,慢悠悠地走上去,歌利亚纵使跟在他身后心急如焚,却也不能催促,反而时不时地搭一把手,安稳住他摇摇欲坠的身躯。
“帮大忙了,谷仓君。”歌利亚取的假名颇有诚意,谷仓翔太,翔太是他的真实名字,而谷仓则是母亲出嫁以前的姓氏。
说这话时,富集已经拉开了房门:“进来吧,谷仓君,家里只有我一人。”
歌利亚心急如焚,但他不得不保持住自己的人设,时刻牢记他只是为了实现母亲遗愿前来找枝俏子的远房亲戚,他低声念叨句“打扰了”,走进屋子。
房屋建龄很长,富集进门后摸索了一阵才找到吊灯的拉绳,灯还是几十年前的款式,一根绳子悬挂在桌子的正上方,等地震来临时可以通过绳子晃动的情况来判断震情是否严重。
矇昧时期社会混乱,而物质资源也十分匮乏,拉绳灯是经济大倒退时的产物。
老年人都十分守礼,即使歌利亚内心叫嚣着,希望富集不要忙了不要忙了,他还是缓慢而不容置疑地烧水、泡茶,最后不知道从哪间收揽旧物的仓库中翻找出了一本灰扑扑的相片集。
照片是彩色的,年岁久远,在相册封面有黑色马克笔留下的字迹,写“2130-2135”,现在是2144年。
“莲山镇的经济情况一直不怎么样。”富集用沙哑的嗓音开始缓慢地讲述,“我们只是九州乡下的小地方,没什么特色,曾经也没什么旅游景点,想要找一条完整的商业街,甚至要坐一个小时的公车到市里,全镇只有两家便利店。”
“大部分的年轻人在成年后都走出去工作了,我们这里只有些老人,还有妇女跟孩子。”
他接连翻了好几页相册:“长枝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出生的。”他的手指尖停留在某张相片上,歌利亚扭脖子凑过去看,只看见了襁褓中的小小婴儿,还有身旁的一对男女,男女身后是微笑着的村人,人们脸上洋溢着朴素而幸福的笑容。
“这是她妈妈心野俏,男的是她爸爸,心野名城。”富集指了指两人,相片又往后翻了一页,这时的枝俏子大了不少,已经有一两岁了。
“名城是莲山土生土长的男儿。”富集的思绪陷入了回忆之中,“他、他是少数在读完大学后回到家乡,致力于家乡建设的人,那时候我们开始思索,怎么样让更多人知道莲山的存在,有人提出将这里变成景点,有特色的,可以让人们与大自然零距离接触的景点。”
富集说:“初步的构想是多种些花,弄出一个花田,但我们尝试过,这里的土壤不适合大部分花草生长,于是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我们不断地尝试,不断地失败,不断地更换新品种。”
听到这里,歌利亚也明白了,他小心翼翼地说:“那资金……”
“没有钱了。”富集局促地笑了一下,似乎回到了二十多年前的夜晚,“村人凑在一起开了个会,我们已经花了几年的时间,为了打造景点,每家都背上了债务,如果说直接放弃也就罢了,但那时候我们发现,由中国引进的莲花非常适合生长在莲山镇。”
“只是没有一家银行,愿意借我们钱了。”
话说到这里,歌利亚又猜不出事情的发展了:“但莲山小镇的荷花塘确实建立起来了,而且给小镇带来了一定的经济收入。”很长一段时间内,莲山镇相当有名,游客纷至沓来,拉动当地经济,这些资料都是他提前查到的。
“是的。”富集的手指摩挲茶杯的边缘,“在我们借贷无门准备放弃的时候,名城,也就是长枝的爸爸给了我们很大一笔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