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的构造与人还不一样,李鱼自己没怎么研究过,只知大概,与景王临阵钻研了一下,意外发现了新大陆,鱼尾兴奋时把水拍得山响,总算找对了位置,得偿所愿。
一场欢娱过后,李鱼昏昏欲睡。
景王随意套了件里衣,将李鱼抱去房里,为他将尾巴上沾到的沙砾通通擦去。
李鱼裹着被子小声哼哼着,眉头轻皱。
景王仔细检查了一下,发现鱼鳞有些干涸,回想方才浸在水里时生龙活虎,可能是缺水的缘故。
景王于是用湿布巾不停为他擦拭鱼尾,李鱼眉头舒展开了,也睡得踏实了。
然而这一日还未过去,临近夜间,外头忽然敲锣打鼓,人声鼎沸。
李鱼枕在景王腿上,惊醒过来,怕发生什么大事,要景王去看一看。
景王只是不允,他已提前都安排好,绝不能擅自离开小鱼。
没多久,一名手下传来消息,原来土匪们趁着景王大婚,竟偷袭落枫镇。
吃了好几次败仗的土匪头子以为景王大喜定会放松警惕,落枫镇官兵又大多放了假,真是天赐良机。
的确是天赐良机。
景王森冷一笑,要推他去应战的李鱼,生生品出了点“天凉了,土匪也该亡了”的味道。
第98章
景王递给李鱼一份暗报, 李鱼粗略看了一下,原是景王婚假这几日,在镇上设伏的计划。
土匪想趁景王大婚放松戒备之时钻景王的空子, 景王自己却先一步料想到了。
落枫镇优势在于暗道, 景王在落枫镇将近一年, 也将手里的侍卫操练得擅长配合暗道作战, 因大婚景王给全镇的人都放了假,看似松懈, 实际上守备却是外松内紧,百姓借假期走亲访友的名头已转移了不少,土匪若是真敢在此时打主意, 就可直接来个瓮中捉鳖。
景王自知在西陲待不了太久, 也想尽快了结这帮土匪,让西陲彻底去了这一大隐患。
李鱼见暗报上记得密密麻麻, 已放心不少, 只要景王是有准备的,他这个半吊子就不必瞎操心了, 想想也是, 景王能陪他来“渡劫”, 自是做好了一切准备,防守如此重要,怎可能会有疏忽。
景王安抚他, 给他递了小纸条, 要他稍安勿躁, 超不过两个时辰便会有结果。
李鱼点点头,他也快到任务最后一天了,希望土匪们能尽快落网,千万别出什么幺蛾子。
外边要打起来了,李鱼便是想继续睡也睡不着,景王抱着他,他倚靠在景王肩头,两人一起听着外头的动静。
不知过去多久,外边传来阵阵婴儿哭泣,似有好几个孩子同时在啼哭,李鱼的手重重一颤,心里打了个突。
他觉得这哭声竟有些像大宝,他与景王为了做任务躲到秘宅里来,孩子们却是留在府邸的,不在跟前。方才只顾想着镇子的守备,一时忘了自己的孩子,倘若真打起来,他们……会不会有危险?
王府虽有王公公和叶清欢在镇守,王公公、叶世子也会与景王一样,对土匪有所警觉吗?
混战时,会不会有土匪突破重围,冲入王府?
李鱼不敢往下想了。
景王瞥他一眼,就知他忧思过度,紧紧按住他的手。
这是诱敌,别上当。景王神情笃定。
王喜跟随景王多年,叶清欢是景王嫡亲表弟,这二人都是信得过的,退一万步,若土匪真能攻入景王府,景王府也有大批忠心耿耿的侍卫,会豁出性命保护四个孩子。再加上有武艺在身的叶清欢,和心思缜密的王喜,保护四个孩子绰绰有余。
景王尽量让李鱼了解孩子们不会有任何危险,可是外边婴儿啼哭始终不停,甚至有越来越凄厉的趋势,李鱼一颗心拧成了团,他已是当爹的人,大宝二宝三宝四宝都是他手心手背上的肉,平常掉颗金豆子他都心疼得不行,即便外边不是他自己的孩子,他亦听不得有婴儿这般受罪,总是会令他想起几个宝。
“殿下……”李鱼反握住景王的手,小声哀求。
景王清楚他的意思,小鱼心里牵挂孩子,难免会不冷静,要小鱼冷静下来,最直接的办法应是派人出去打听,回来告诉他们发生了何事。
其实景王之前便派出去了探听的人,可是对方迟迟未归,景王也不知是何缘故,若他自己去探,倒是很快就能解决。
这原本没什么不行,景王对自己的身手很有把握,便是真遇上土匪也不惧怕,他只是担心小鱼渡劫会受影响。
还有最后一日,一般也是这最后一日,听说通常会是最大的考验。
“殿下,我保证留在此地,等你回来,绝不乱走。你就替我瞧一眼,好不好?”李鱼连忙保证。
若不是他半人半鱼行动不便,说不定已瞧了离开了。
景王拗不过他,也舍不得叫他失望,心想只要这条鱼待在私宅,倒是安全的。
另一方面,他也怕小鱼一直提心吊胆,无法集中精神,照样会影响渡劫。
我去去就回。
景王应了,在摸了摸李鱼项间的护身符、又交给他一张手令以防万一之后,大步流星出了屋,屋外立刻有侍卫迎上来,景王示意他们保护王妃,但不许擅自入内打扰。
李鱼目送他离开,在景王出去之后,外头一度恢复了平静,李鱼以为景王很快便会回返,可是一等再等,不止景王未归,婴儿的啼哭亦再度响起。
这是怎么了?会不会发生了连景王也无法应对的事情?
李鱼如坐针毡,他越不知外边的情况就越揪心,也很担心景王,若他方才坚持跟着景王一起出去便好了。
可他还是人鱼形态,这副样子就算他不介意,也走不出去。
才这般想着,李鱼发现他的鱼尾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他人类的腿脚。
原来不知不觉已到了第三日,他不受控地由人鱼变回鱼人。
这时候变鱼人,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虽然鱼人样貌远不及人鱼,可有了腿脚,就能四处走动。不过鱼人得在水中呼吸,不能离水太久,且以鱼人的样子出去,也会吓到别人,这些都是需要考虑的。
景王迟迟不回,他不得不改变主意,打算亲自去探听消息,他原是向景王保证过不会离开私宅,可是外边的情形、景王的安全对他来说更重要,他也想尽快找到景王。
李鱼目光落在曾被他摘下来丢在一边的布巾上,这块布巾很大,足够他以此蒙着上半身和鱼鳍,且……需要水的话,他还有随身空间,可以带一些的!
李鱼翻箱倒柜,寻了一只鱼缸出来,装入随身空间里,又在鱼缸里、空间里都放满清水。
若缺水了,就拿出来救急,把头伸进去泡一泡,就妥了。
李鱼准备好一切,就要闷头出屋,屋外侍卫齐齐拦住他,李鱼马上出示了景王的手令。
这是景王留给他自保用的。因有手令在,李鱼令侍卫们放行,侍卫不得不从,景王当初只想到要他们保护王妃,却没想到王妃自己会主动要求离去。
侍卫们听从了手令的安排,仍紧跟李鱼,李鱼也不训斥。
他非要离开,也违背了自己的承诺,有侍卫在身边照应,应当不会出岔子。
李鱼这一行,人不算少,出了门,循着哭声寻找,没走多远就撞见有几个土匪装扮、包了头穿了褂子的人,怀抱着什么,慌里慌张要溜。
李鱼眼尖,认出土匪所拿正是婴儿用的襁褓,襁褓边角是金色,李鱼心里咯噔了一下,令侍卫追了上去。
土匪人数不多,侍卫们武艺高强,很快就将几名土匪抓住。
李鱼快要喘不过气了,但仍是先将土匪手中的襁褓夺过来,看上两眼。
这孩子……果真不是大宝!
李鱼精神大振,把孩子交给一名侍卫照料,自己则赶紧跑到一个无人注意的角落里,将装满水的鱼缸从空间取出来,缓了一下。
就在他收了鱼缸要转身之际,一枚烟球落在他脚边,炸了许多白烟出来。
糟糕,中计了!
李鱼意识到这一点,整个人已昏迷了过去。
再度醒过来时,他浮在水里,头上仍裹着布巾,因怕布巾掉落,露出鱼脸吓到别人,李鱼离开景王的秘宅前,还特意用不易断的皮绳绑了好几道,几乎将布巾捆在身上,又找了些布条包住了鱼鳍,布巾和布条都还在。
李鱼依稀记得自己是被白烟迷晕了,鱼人状态失去知觉相当危险,为何他却在水里醒来?
难道,是景王回来救了他吗?
耳边传来声音,李鱼很快分辨出不是景王,而是好几个人,看打扮,是一伙土匪。
这群土匪在不停吵吵嚷嚷,李鱼偷听半晌才弄清楚来龙去脉,原来土匪们刚闯入落枫镇就被景王的伏兵打得落花流水,原本是要撤回土匪窝了,可是土匪头子听信了身边的军师之言,一定要从落枫镇抓个要紧的人质,挫一挫景王的锐气。
这位军师最近才到西陲,才加入这帮土匪不久,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竟使得土匪头子对他言听计从,关键时刻土匪头子竟没顾着逃命,而是按军师之言折回来抓人。
军师寻了几个刚满月的婴孩,都装在金色襁褓里,让土匪把婴孩弄哭,然后带着他们不停跑动,要以哭声将人引出来。
土匪们不明所以,既有了小婴儿,为何不能直接用作人质,还要去抓?
军师不肯解释,只让他们照办。第一次景王来了,土匪们被景王一打,散得更没剩几个,土匪头子最后不惜以自己引开景王,可是军师仍要求剩下的土匪继续引人质出现。
仅剩的这几个土匪自己也有点晕了,好容易又来一个,他们又被打得七零八落。
土匪带着昏迷的李鱼逃到一处破庙里,破庙附近有条浅河,李鱼身上的皮绳厚实,不好破坏,土匪一时解不开布巾,既看不见李鱼的样貌,也分辨不出李鱼的身份,只得把人丢进河水里去,想让李鱼尽快清醒过来,方便审问。
李鱼至此已弄明白了,心想果然景王是对的,此乃诱敌之计,自己这是着了道,土匪们的军师来者不善,又是婴儿又是襁褓地准备,如此特别,恐怕都是冲着他和鱼崽来的,他和景王得小心了。
眼下他们两个被分开了,虽听上去有些不利,可是负责保护他的侍卫应当能发现他被人带走了,土匪样貌很显眼,景王一定很快就能寻来。
他又犯错了。
没能及时相信景王,还擅自行动,可是婴儿的哭声近在耳边,重来一次,他恐怕还是会选择出来一探。
换做以前,他肯定想不到自己会如此莽撞,但这是没办法的事。他很担心几个孩子,无法袖手旁观,这是他当爹的本能。
第99章
李鱼呆在河水里, 暂时是安全的,可也不能就光等着景王来救,土匪若是想起来要收拾他就来不及了。
起码这一趟,证实大宝他们的确不在土匪手里, 土匪们抓住了他,却不知他的身份,也就无法利用他去威胁景王,这也算不幸中的万幸了。
李鱼不断安慰自己,迫使自己冷静一些,多思量思量当前的处境。
逃当然是想逃的,鱼人只有腿脚灵便, 不若趁土匪没注意, 伺机逃走?
正想着,一名土匪走了过来, 李鱼连忙往水里躲了躲。
土匪见到他的身影, 骂了几句, 伸手要来抓李鱼。
李鱼不想被抓,飞起一脚狠踹过去, 踢中了土匪的手臂。
土匪冷不丁挨了一下,勃然大怒, 抽出了随身的利刃。
李鱼顿时有些后悔离开宅子前未带武器傍身, 因为关心则乱, 没想到会被土匪抓住, 也因为他是鱼人, 根本拿不了。
若是尾巴在就好了……
他从没如此期待自己拥有鱼尾,腿的力气比起鱼尾还是小了些,上半身有鱼鳞虽然也是一种保护,对上硬刀子不确定能不能扛得住,且他短短的鱼鳍,拿来扇人,也实在够不到。
这般想着,紧要关头他的身体又起了变化,本来是鱼人形态,下身骤然一轻,好似感觉到了尾巴的飘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