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她忽地想起来,一定是刚才皇上吐血,情况危急,太医们给皇上诊脉,当时情形太乱,她一时就没顾上诏令。
如此说来,今日给皇上诊脉的太医,岂非都有嫌疑!
她立刻出来,厉声道,“来人,将所有太医都召来,快!”
众人都不解其意,面面相觑。
夏公公茫然道,“娘娘的意思是……”
羊献容急的死的心都有了,“不必多问,快去!凡是今日给皇上诊过脉的,全都要召来,快!”
诏令必然是被哪个太医趁乱拿走,若是查的急,或许还能追回来,否则就来不及了。
太医自己是没胆子拿诏令的,拿了也是无用,必定是受了谁的指使收买,而这个背后的人……
她看向司马炽,眸光酷寒,心中却是自责不已。
都怪她大意了,方才皇上一吐血,她就失了方寸,竟忘了把诏令拿在手上。
“是。”夏公公不敢多问,忙去叫人。
司马炽却坦然看着她,她不移开视线,他也没有半点心虚。
那诏令就是他买通一名太医拿走的,如今诏令已经到了他亲信手上,不会有任何人知道。
他算定皇上毒发吐血,太医们必会为他诊脉,内室必乱,谁也不会注意到,有人拿走了诏令。
如今正值寒冬,大家都穿的厚实,诏令往袖子里一塞,天衣无缝。
司马越上前两步,道,“皇后娘娘,这是怎么回事?诏令怎会不见?”
经过最初的慌乱后,羊献容已经平静下来,沉声道,“方才太医入内为皇上诊脉,随后诏令就不见了,必是他们所为。”
“太医们好大的胆子!”司马越勃然而怒,“此事必要查问清楚!”
“不错,”羊献容冷冷道,“太医们断无此胆量,必是有人指使,此事不能大意。还有……”
她原本想说,皇上死的蹊跷,可她没有证据,皇上驾崩又牵扯甚广,这话也不能随便乱说,即住了口。
司马越等了一会,不解地道,“娘娘?”
“没什么,先找诏令吧。”羊献容没再多说。
“是。”
皇上驾崩,本是件很悲痛的事,却因为诏令的不翼而飞,变的暗流涌动,司马衷的死,反倒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太医们被叫了来,然而这种事,没有被抓到手腕,谁会承认?
问了两个时辰,也让人到太医院寻查,仍旧一无所获。
羊献容越来越急,拖的时间越长,诏令找到的可能性就越小,说不定诏令被拿走之后,接着就销毁了,再也无处寻找。
司马越亦十分愤怒,太医们谁都不肯承认拿走了诏令,他即让人把他们抓进天牢用刑,非要问出来不可。
“皇后娘娘,东海王,这是否不妥?”司马炽适时地站出来,一派大义凛然,“诏令未必是他们拿走的,若是对他们用刑,岂非寒了人心?”
羊献容疲惫地揉着额头,没有言语。
她何尝不知,对太医用刑是下下之策,可找不到诏令,司马炽这个皇太弟登基就是天经地义,她还有什么理由阻止?
折腾了一夜,天都亮了,也还没个结果,朝臣和宗室亲王都在等消息,难道要一直乱下去不成?
“皇后娘娘,先皇驾崩,皇太弟应登基!”
有朝臣已经站出来,表明态度。
“皇太弟登基,顺应天意民意,还请皇后娘娘不要阻拦!”
只要有一个开了口,其余人的胆子也就大了起来。
“请皇太弟登基!”
“请皇后娘娘让位!”
一声高过一声,简直把羊献容当成了干涉朝政、祸国殃民的“妖后”。
羊献容除了暗暗苦笑,还能怎样?
她看向司马覃,后者同样一脸无奈,轻轻摇了摇头,意即天意如此,他也不想争了。
司马越嘴张了张,退后了一步,没有言语。
没有诏令,司马炽登基再正常不过,他能说什么?
羊献容起身,“豫章王,请。”
司马炽这一瞬间,觉得身心无一处不舒畅,简直要飞起来!
终于登基了,终于是大晋的皇帝了,终于所有一切都属于他,以后,谁还敢看不起他?
坐上龙椅的感觉,真的太好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群臣都拜了下去。
若不是司马衷刚驾崩,司马炽还要做出悲痛的样子,早就仰天大笑了!
——
光熙十一月十八,司马衷驾崩,谥号“惠帝”,葬太阳陵。
十一月二十一日,司马炽正式即皇帝位,成为大晋的第三位皇帝,尊羊献容为“惠皇后”,居弘训宫,追尊生母王太妃为皇太后,立梁兰璧为皇后,大赦天下。
司马炽一朝为帝,各种得意非凡,若不是国丧其间禁止婚嫁,饮酒作乐,他必然要大醉几场的。
当然,表面上不敢放纵,私底下喝酒庆祝,却是少不了的。
别说他了,就连梁兰璧也兴奋异常,骤然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站在了与羊献容一样的高度,她真是觉得痛快,仿佛报了仇一样。
而弘训宫里的羊献容,却憔悴的厉害,仿佛一下失去了所有的目标和希望,不知该如何活着。
“娘娘,皇后来了。”曲公公急急进来,脸色很难看。
因他知道皇上对娘娘的心思,皇后必然是因为妒忌吃醋,来寻主子麻烦的。
羊献容并没有什么惊慌之色,“知道了。”
说话间梁兰璧已经进来,一身华贵的深衣,满头珠翠,明晃晃的耀人眼,富贵逼人。
羊献容头也没抬,坐着没动。
“羊献容,你好大的胆子,见了本宫,居然不行礼?”梁兰璧颐指气使地道。
羊献容冷冷道,“哀家是皇后,是你的嫂嫂,你应该向哀家行礼。”
“你……”梁兰璧给噎了一下,差点背过气去。
按理来说是如此,可她从来没把司马衷这个窝囊废放在眼里,更不用说羊献容了。
“你有何事,无事的话就请出去,哀家要休息。”羊献容站起身来,态度十分冷淡。
虽然没有证据,但她知道,一定是司马炽和梁兰璧害死先皇,拿走诏令,她对他们怎可能会有好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