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弟,你疯了!”羊献容又惊又怒,连连后退,“你、你怎能说这话,我、我是你嫂嫂……”
“这又如何?”刘聪哼一声,十分不屑,“我们匈奴人没有汉人那些规矩!只要两人是彼此真心,身份不是问题,你有什么可在意的?”
羊献容气的差点昏过去!
她自然知道匈奴族的婚制,兄收弟媳,或者弟收兄媳,亦有子收庶母者,比如汉室王昭君,嫁匈奴呼韩邪单于阏氏,其夫死后,又嫁给夫君的长子,且生儿育女,共同生活了十几年。
这在匈奴族来说,的确不是才能新鲜事,但前提是,其兄弟或父亲已过世。
别说永明哥现在还活的好好的,就算他过世,她也不可能嫁给刘聪。
刘聪此时说出这等话,难不成是要对永明哥不利?
她虽到来没多久,却已经知道刘家早已不复从前那样简单,刘渊称汉王后,立正妻,也就是长子刘和之母呼延氏为皇后,幼子刘乂之母,氐族酋长单征之女单氏为夫人,而刘聪之母张氏则仅为妾室。
对于这一点,张氏没有什么意见,刘聪却是极为不满和不服的,尤其刘渊已经准备立刘和为太子,这让刘聪更加感到了前途无望,他性子本就偏激,如此一来,还能往好处做吗?
原本刘家兄弟争来争去,也不关她的事,可刘曜却向来与刘和交好,处处帮着刘和,而刘渊又向来重视栽培刘曜,刘聪既然要与刘和争太子之位,又怎可能对刘曜有好感?
“嫂嫂,你还在犹豫什么?”刘聪见她不说明,还当她真的动心了呢,“从了我吧,我定会立你为正妻,将来——”
“四弟,你太过分了!”羊献容虽顾及到刘曜,没有声色俱厉,神情却很冷,“我既然已经嫁给永明哥,就不会改变心意,我腹中所怀,是永明哥的骨肉,不是你想的那样。”
刘聪大为意外,“什么?你——”
“今天的事,我不会告诉永明哥,但是也请你尊重我,我不希望这样的事再次发生。”羊献容冷冷看他一眼,转身离去。
刘聪没有追,但眼神却凶狠而炽热,“你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放弃?羊献容,你记住,你是我的女人,我早晚要让你在我身下,哭着求饶!”
刘曜与刘渊、刘和说完话,出来找羊献容,却没找着,正着急呢,看到她脸色苍白地过来,顿时紧张起来,“容儿,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尽管她已不是第一次怀胎,他却还是害怕的要命,就怕她有个什么闪失。
“永明哥!”羊献容满腹委屈,扑进他怀里,忍不住要哭,“我……我刚才一直在找你……”
“我在跟伯父说话呢,你找我有什么事?”刘曜心疼万分,“怎么了,谁说什么闲话了,还是……”
他心里有数,容儿虽已是庶人,但毕竟曾经是大晋的皇后,又是大着肚子嫁给了他,难免有些人会议论。
“没有,我……我就是忽然很害怕,”羊献容使劲抱着他的脖子,“我觉得我不会这么幸运的,虽然咱们现在成亲了,可是……我觉得这一切都好不真实,会不会忽然有一天我醒过来,发现什么都没有了,我……”
“容儿,你在胡思乱想什么!”刘曜心疼又好笑,“这一切当然都是真的,我们在一起了,再也没人能分开咱们!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没有,我……”羊献容也觉得,自己太傻,“我就是忽然有点担心,你别离开我,我现在只有你了。”
“我怎么可能会离开你!”刘曜佯装生气,“我好不容易才把你重新娶回来,离开你做甚?再说,你也不是只有我,还有欢如,还有义善,还有咱们未出世的孩子,咱们一家会永远在一起的,你再胡思乱想,我可不饶你,我会打你屁股!”
羊献容“噗”笑出来,“永明哥,我不是小孩子了,你还说这话,让欢如他们笑话!”
多大的人了,还打屁股,亏他有脸说的出口。
“笑话呗,又不会少块肉。”刘曜还得意地晃脑袋呢。
羊献容笑个不停,刚才的忧愁,倒是淡去了。
或许是自己想多了,永明哥从来不是任人摆布的,自己也不是有很多机会见到刘聪,过段时间他不能做什么,应该也就会放弃了吧。
——
司马炽瞪着面前的一纸诏令,手中的玺印,却迟迟没有印下。
东海王司马越如今在朝中可谓一人专权,没有人能与之抗衡,他已渐渐压制不住东海王。
较之前几年,司马越的性情也发生很大改变,猜忌、多疑、凶狠,朝臣们对他,无半点好感。
朝臣们于是上奏,让司马越出镇许昌,以将之调离洛阳。
然司马炽知道,司马越也是好权之人,若贸然让他出镇许昌,他未必肯,说不定还会生出变故,是以才迟迟下不了决心。
“启禀皇上,东海王求见。”
司马炽竟吓的一哆嗦,赶紧将玉玺放在一边,将诏令折过去,“宣。”
“遵旨。”
司马越很快进来行礼,“见过皇上。”
“爱卿有何事?”司马炽尽量摆出皇帝的威严。
司马越淡然道,“臣请求皇上准许,臣要回东海国。”
“你要回封地?”司马炽大为意外,“为何?”
“臣不愿授人以柄。”司马越倒是答的坦然,“如今朝廷内外皆说臣专权,以下犯上,臣对皇上却是一片忠心,为不让皇上为难,臣愿回东海国,请皇上恩准。”
回封地,有时是一种禁锢,但大多数时候,却是一种蛰伏。
司马炽心中有数,假装爽朗地笑,“爱卿言重了,朕知道爱卿对朕的忠心,怎可能为难?不过,既然爱卿开了口,朕正要请爱卿帮忙呢。”
司马越皱眉,“皇上的意思是……”
“朕想请爱卿前往镇守许昌,”司马炽语气轻快起来,“许昌乃五都之一,十分重要,是匈奴叛军必争之地,朕将它交给爱卿来守,爱卿定不会辜负朕,是吗?”
没想到东海王会主动要求离开洛阳,这样也好,这道诏令就没那么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