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这么好的人,以前要过得那么辛苦呢?
他走过去,勾勾荣夏生的手。
两人先是小手指勾在一块儿,像是小时候跟玩伴拉勾,然后慢慢地,十指紧扣,是两个男人的心靠在了一起。
佟野说:“今年可以过个热闹的春节了,不光是今年,往后的每一年都是,我,我的家人,哎不对,这话不能这么说。”
荣夏生扭头看他:“什么?”
“你就是我的家人,你就是我们家的人,”佟野冲他挑眉,笑着说,“一家人一起过年,天经地义啊。”
荣夏生也看着他笑,虽然知道这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佟野把出柜这件事想得过于理想化,但此刻对方这么说,对于他确实是莫大的安慰。
“冷不冷?”佟野看着身边的人,毛衣这东西,是暖和,但前提是不能吹风,毛线织得再细密,风一吹也透了。
佟野特别想抱住荣夏生,给这人当人形挡风墙,但他还真不敢,怕被楼上的爸妈看到。
他是很迫切的想出柜,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他跟荣夏生在谈恋爱,毕竟,有这么个对象还藏着掖着的那就是傻子。
但佟野知道,荣夏生说得对,贸然出柜的结果可能是搞得大家全线崩溃,对谁都不好。
虽然佟野一直觉得他爸妈是很开明的那种人,他爸,那位搞文学研究的教授,什么不懂,什么不知道,他隐约记得他爸以前还做过一个十九世纪同性恋作家的课题研究,所以他对自己出柜这事儿是没那么大压力的。
但也得酝酿,谁知道他爸是不是双标呢?
“回去吗?”佟野问。
荣夏生点点头,收回跟佟野握在一起的手,笑着说:“走吧,回去吧。”
两人回了家,进门前佟野欣赏着他跟荣夏生一起贴好的对联,得意地说:“福到福到,你就是福!”
荣夏生轻声笑着,不搭话。
除夕,要忙的事情很多,荣夏生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过年有很多传统,甚至连做几个菜都有说道。
在厨房帮忙的时候,荣夏生跟师母聊天,师母笑盈盈地给他讲佟野小时候过年的逗乐事儿。
小时候过年前好久就会开始准备新衣服,买回来了也不穿,就留着,一定要等到除夕那天再换上。
那年佟野九岁,刚入冬就掺着他爸给买了一套新衣服,宝贝似的藏着,掰着手指头数着过年的日子。
结果,那会儿孩子长得快,佟老师这个当爸的也是心里没数,等到过年了,把衣服拿出来了,佟野穿着小了,长胳膊长腿儿的孩子,穿着明显小了一圈的衣服过年,吃年夜饭的时候,在饭桌上小大人儿似的当众批评了他爸。
听着这些可爱的小片段,荣夏生笑得不行。
他从来没经历过这些,什么新年的新衣,什么热闹的年夜饭,荣夏生的春节只是他跟妈妈坐在一起吃的一碗饺子而已。
他想象着□□岁时佟野的样子,想象着佟老师被儿子“教育”得哑口无言的样子,觉得这一家人真的太可爱。
可爱的人家,好像空气都格外新鲜。
除了最开始过来因为紧张话都不太敢说之外,慢慢适应之后,荣夏生真的开始贪恋这个家的美好与温馨。
师母说完佟野的事儿,转过头来笑着问:“夏生啊,你以前春节都一个人过?”
她之前听佟野打电话来说荣夏生一个人过年,还觉得挺不可思议的,后来才知道,他家人都不在了。
她这个人,心软,见不得孩子们过得不好,想都没想就让佟野叫人回来一起过年。
当然,挂了电话之后,她跟佟老师俩人有好几天都陷入了纠结。
“嗯,小时候跟我妈两个人,后来她去世了,就都是我自己。”
荣夏生用平静的语气说出这样的话,直接让师母心疼了。
能怎么办?
当妈的就是这样,尽管荣夏生不是自己家的孩子,可是这些年来,佟老师时不时就提起这个孩子,总是当自己家的惦记着。
如今,又多了这么一层不知道该怎么说的关系,她就算心里有些别扭,也说不出什么难听的话来。
非但难听的话说不出来,还得亲切地哄着,小心翼翼的,别伤了孩子的心。
“我记得那年你还没毕业呢,跟着你佟老师来家里过元旦,几个大小伙子,这叫一个热闹。”师母回忆着,脸上挂着笑,“那会儿你是比较安静的一个,跟着我忙活,你们走了之后我就跟佟老师说,你这孩子贴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