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役悻然:“天太黑了,没看清楚。”
唐浩根也从水泥制作成功的喜悦中回过味来:“明知这事是官府办的,什么人这么大胆敢动手脚?”
“定是从头到尾都知道我们在做什么,而且又不希望我们做成功这事的人。不过他大抵是没想到,水泥的强度还可以,他没成功就闹出了动静来。”宋玉延道。
唐浩根思索了片刻,让底下的人去查所有参与了制造水泥的人里,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
宋玉延对这嫌疑人也没什么头绪,便把重心放回到水泥上来。她拿来锤子,让一个力气比较大的壮汉去敲打那面墙。
众人本以为这么大力气下去,那块砖肯定会飞出来,结果那壮汉敲打到手麻了,那块砖才只有些松动,而整面墙都还是好好的。
唐浩根咂舌:“水泥这般强悍的吗?”
宋玉延道:“这并非全是水泥的功劳,而是我当初让人砌墙时,便用了‘平砖丁砌错缝法’,这种法子砌起来的墙很厚,城墙便是这么砌的。而修筑海塘,只是薄薄的一面墙自然是不够的。”
宋玉延又让人合力推这面墙,五四个人用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这面墙给推倒,而且倒下后,除了个别砖块会散开来之后,其余的砖块都还连结在一起,可见水泥的粘合性还是较好的。
宋玉延却不是很满意,她知道这种工艺制造出来的水泥强度应该在200300号之间这是水泥强度的标号,标号越大表示强度越高,抗压抗拉承受能力越强。
这个强度的水泥用于建筑物修筑还行,修筑海塘的话,不出五年,肯定会些地方会被冲毁。
唐浩根听了她的话很是无语:“宋大郎可知朝廷对桥梁、河渠等的要求是多少年?”
宋玉延看着他,他道:“五年,五年内出什么大事,则追究督造之人的责任。而海塘……宋大郎又知道要求是多少年吗?”
宋玉延试探道:“五年?”
唐浩根道:“钱塘江海塘,年年被浪潮冲毁,屡毁屡修。明州也有不少散塘,皆由木桩、土等夯成,一年毁好几次,也是屡毁屡修。可是却很少追究过匠人的责任——因为压根便追究不来。”
更主要的是桥梁河渠等工程,是会将将工程督造者或是工匠的名字刻在上面的,哪一环节出了事,便直接问责那工匠。比如黄河决堤,往往会有很多官员被问责,可是却很少见海塘被冲毁,有大批人受牵连的,究其原因是朝廷重视河渠等水利工程,海岸工程在面对大浪时,也有些束手无策。
宋玉延沉默了片刻,然后才道:“我不能因为如此,便降低要求。”
习惯了工程质量要求是二十年起步的,突然降低到五年,她觉得很有压力。
唐浩根问:“还有更好的水泥?”
“有是有,不过得在工序上更加费心。”
唐浩根让宋玉延去做,他自己则先拿着成果去向宁直、范知州禀报。
二人被惊动了,也跑到那儿去看了一次热闹,范知州还组织了别的县令一起去。看得众人都是一脸懵逼:“本官只知道粘土与矿灰能粘合砖块,但是却不够牢固,可为何同样是粘土、矿灰,为何加了石膏之后,便能发挥如此作用?到底是如何想出这种法子来的?”
宋玉延觉得本国被称为吃货大国,一点也不奇怪,因为火药的发明是因为炼丹,石膏的作用也只被当成中药……或许正是因为百姓的吃货本质,限制了科技水平的发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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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亲眼见证了水泥的作用之后,范知州赶紧上书朝廷,请求朝廷拨款给他修海塘。还将宋玉延“发明”的水泥作用等一并上书说了,当然,他也没提到宋玉延的名字,毕竟一个普通身份的百姓还不够资格出现在给官家看的折子上。
朝廷对“水泥”也颇为感兴趣,然而知道要制作出水泥,必须要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之后,又犹豫了起来。
有的官员灵机一动:“若是将那水泥应用到河渠的修筑上,岂非能有效防止决堤?”
还有人认为:“这种法子应该上交给朝廷,不应该外传。若是能用在城墙修筑上,还怕那契丹人攻墙不成?”
官家见这些人越扯越远,只能开口把话题转移回到范知州的折子上来:“今日应商讨的是拨款给明州修筑海塘之事。”
朝廷官员们又分成两派吵开了来:
反对的人道:“此法生产水泥,修筑海塘耗费太多,那是劳民伤财,不应推广。”
支持的官吏则认为:“每年朝廷为了维护海塘,花费近千万钱,这又如何不是一笔大开销?若是修一处海塘,能保几年百姓安居乐业,何乐而不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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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对于是否拨款给明州修筑海塘而争吵的事情,宋玉延是不知道的,她后来在不断地完善自己所知的制作水泥的工艺的情况下,又生产了一批硬度更好的水泥。
楼杲得知这事,又摸到了宋家来,道:“宋大郎你可不仗义,有这等赚钱的法子,怎么能不先考虑我呢?”
宋玉延等的就是他,她故作为难道:“这不是还未琢磨出更好的水泥来,不敢让楼二哥失望不是?”
宋玉延敦厚老实的外表下,其实拥有一颗奸商的心,楼杲跟她认识这么多年,早就清楚了,知道她这是借用了官府之手,让人看到水泥的作用,而增加了她谈判的主动权。
他也没生气,而是笑骂道:“你这就跟我见外了!你出方子,我们楼家负责造与卖,四六分成,你四我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