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初亭注意到他视线,意识到什么,抬手又蹭了蹭唇。
林知急红了眼,扶着他一起坐起来,问道:“究竟怎么了?你别瞒着我了好吗?”
姜初亭无声一叹,眉眼间布满了酸楚与无奈,道:“知道再怎么还是瞒不住你,所以,就实话告诉你吧,晚上我是去见元大夫了。”
此话一出,林知已经预料到了什么,眼泪开始扑簌簌地往下掉。
“我确实生病了,治不好的那种,也活不了多久了。”姜初亭抬手为他拭泪,柔声道:“你还年轻,会治好,出岛后就与我分开吧,以后好好生活。”
林知的内心已经天塌地陷,使劲摇头,伸出双臂死死将他抱在了怀中。
他满脸泪痕,却咬牙坚定道:“不会治不好,我会让你好起来的,你不能就这么放弃,也不能赶我走。”
“好起来?”姜初亭怅惘道:“元大夫都说没救了,如何不放弃?一切都是徒劳罢了,林知,别任性,你的人生还长着呢。”
林知将脸埋入他的肩头,哽咽道:“会有救的,初亭,你不能死,我会救你的……”
姜初亭叹气,拥着他不再说话。
就像是一个可怕的预警,姜初亭自从和他坦白之后,接下来的几天不仅是流鼻血了,还时常吐血,鲜红的液体刺得林知眼睛生疼生疼。
这天姜初亭又昏睡过去了,元大夫给他把脉,连连摇头:“来势汹汹,怕是已经撑不了多少时日了。”
星儿被魏加抱在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爹,爹,我,我要爹……”
陆照守在姜初亭的床边,不言不语。
元桑急得直拍自己脑袋,道:“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说生病就生病,这也太突然了。如果连元大夫都治不好了,那就只有,只有……”
只有神树边的那个白大夫了。
这是最后仅剩的希望了。
林知差点就哭晕过去,同时下定决心去做那件早就想好的事。
夜深了,其他人都散去,只有林知一直陪在姜初亭身旁,他不舍得,他想最后多看几眼,把这个人刻到骨血里。
来生再见,一定要从始至终都好好对他,不要再辜负他伤害他。
姜初亭挣开眼睛,虚弱地道:“回房休息吧,明天再来陪我。”
林知眼泪掉下来,乖乖地点头,俯下身去,亲了亲他毫无血色的嘴唇。
姜初亭弯起嘴角,浅浅地笑了,一如既往的温柔。
林知与他十指相扣,泪水滴答滴答顺着下巴滑落,他对姜初亭道:“虽然,虽然我这辈子真的很对不起你,但是,你别抛下我好不好?下辈子我还想爱你,我们永远都不要分开。”
姜初亭极其缓慢地眨了眨眼睛,然后,轻轻嗯了一声。
他又睡过去了,待天微微蒙蒙亮了,实在不能再拖延了,林知一点一点的松开了抓着姜初亭的手,擦干了眼泪,最后留恋地看了他一眼,下楼回到自己的房间。
他精神恍惚,想找笔和纸,在房间里茫茫然转悠了一会儿,陡然惊醒一般,左看右看,自己居然靠在了床榻边坐下来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再次拖着绵软地双腿起身来,这回顺利地找到了笔和纸,坐到了桌边。
落笔第一个字就因为手发颤写毁了。
他抽走换了一张,手臂不小心碰到了花瓶,那支尚且还算鲜嫩的紫色花朵就这样掉在了地上。
林知一共写了两页纸,装进了信封里。尽管极力忍耐,信封上还是沾上了他的泪水,氤湿了一大片。
林知忽然听到星儿在外蹦蹦跳跳的声音,他打开门走出去,星儿一脸开怀笑容扑到他怀里,软声唤道:“爹爹!爹爹!”
林知亲了亲他软乎乎的脸蛋,哑声道:“这么早就醒了?”
“起来出去玩。”星儿伸手揉他的脸,撒娇:“一起出去玩儿,爹爹。”
孩子到底还是年纪小,天真无邪,根本不懂得什么是哀愁。
林知依依不舍地将他抱了又抱,亲了又亲,把手里的信给他,叮嘱道:“星儿先收着,等明天了再交给你爹。”
星儿虽然迷惑为什么他自己不给,但还是一口答应下来。
林知满心哀痛:“星儿,爹爹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