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有事”“有事”说得多便一语成谶一般。
这年夏日,由河西一带起连续大旱,早春播下的稻苗到了秋天没有收成,百姓没有粮食便会激起民变。
河西一带是西北与澧朝中心天启城的中心地区,若是河西一乱无论如何都会波及到西北,而今河西已有流民渐渐流向整个澧朝,待流民成灾便会形成祸患威胁王朝。
为了维持西北的稳定,卫炽这段时间令各县守令守好各自城门,勿放流民进城,以免混入奸细。他自己也亲自前往受灾县发放存粮。
雍州城内灾情较轻,卫炽便把城内守卫交给了孟极,贺志与孟极交接时松了口气,他可是忘不了自己直接被扔进城外大营,叁伏天下被操练了几天,直到接到与侯爷即刻前往威远县赈灾,才得以脱身。
走时面对孟极的嘲笑,他还不忘叮嘱,“好好守好雍州城,不然也有你受的。”
孟极无所谓的耸耸肩。比起前去赈灾,留守固若金汤的雍州城才是一件便宜差事。
夜里也有散不尽暑热,光华在小院天井里纳凉,积雪知道公主素来怕热,端来了浇了糖浆的冰湃果子来,光华看了也发愁道,“本来西北就少雨,如今闹个大旱,百姓日子也不知道怎么过。”
她叫藜芦来问,“姑姑,如今城里如何?”
藜芦姑姑平静的脸上也透露着不安,“听说城里有人闹事,但是已都被小孟将军平息。”
“若民意真的如沸水,总是这么镇压也不行。”光华担忧道,“若是我师兄在,说不定还可以斋戒求雨,我是什么也没有学到。”
月见一旁边给光华扇风边回答,“这雍州城里虽然久没下雨,稍微富裕人家的口粮和饮用水也还是够,就是穷人苦了哟。只盼能尽快下场雨,这下都好了。”
光华不语,思索了良久。第二日一早起来梳妆时,对藜芦说,“姑姑你去把孟极叫来就说我有事要见他。”
孟极赶来时已快至晌午,匆匆进侯府见夫人已在此等候,他站在门外对光华行李,“夫人抱歉,城西有人打架闹事,一大早上闹闹哄哄。属下来迟,望夫人见谅。”
光华坐在屋内,“如今城内可好?”
“这两日总有人借机闹事,不过就是为了春耕收入减产罢了,夫人不用担心。”
“如今侯爷不在城中,我们在雍州城绝对不能乱,让侯爷在外赈灾也不得安生。你发下布告,侯府开库房,凡城中庄稼人者已户为单位皆可领缎一匹,凡是家贫者皆可令布一匹。”
“夫人!”
月见、藜芦连一旁的夏蔓草也惊呼。
夏蔓草接着说,“夫人,这开库房若没有老爷示意,只怕老爷日后问起也不好说。”
光华似乎早就想到会接受如此的诘问,“无妨,我陪嫁内还有缎五百匹布千余匹,我一个人也用不完,都发下去吧。”
藜芦和月见刚要开口相劝,就被光华挥手打断,“劳烦孟将军今日便开始发放吧。”察觉他似乎有所顾忌,“若侯爷问起,就说是我的主意便是。”
孟极拱手,“属下不敢,属下在此替城内百姓谢过夫人。只是,这绢布虽是珍贵,但如今拿着也无法解缺水的燃眉之急…”
光华接着他的话说道,“这是第二件事。我即日起便前往仙子观内求雨,若我心诚必感上天,月内就有雨。将军务必时刻准备着,天降骤雨时,令城内所有百姓,展开绸缎与布匹多积雨水,以备不时之需。”
孟极拜服,一是感不亏夫人是澧朝公主,心怀天下,亲自前往观内祈祷雨。二是叹她考虑周全,发放布匹,不仅能安抚城内百姓,缎布又可大面积积水,留做备用总是好的。他握拳道,“属下这就去办。”
众人退下后月见藜芦都劝公主今日所行之事怎不提前相告,如今一点准备也没有。
“也没什么可准备的。陪嫁里那些布匹搬也搬不走,还不如都散了。”
月见一脸担忧,“公主,真的能行吗?”
光华知道她所指求雨之事,她心中也没把握,但也是装作一脸坚定道,“我尽力试试。侯爷不在,我总要替他守好雍州城。发放缎布的事就交给你们,我要上山和师姐想想法子。”
于是光华好像真的带着全城的希望上了山,吾清对于光华的突然到来也感到意外,等她说完,吾清只是无奈道,“你这是胡闹。我向来修习是千金方,根本没有求雨的本事。如今师兄也不知身在何方,就凭我们俩根本做不到”
光华委屈巴巴道,“师姐你是菩萨心肠,你都不知道现在旱区的老百姓过得有多苦。我把我嫁妆里的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分给庄稼人了,就是怕他们在城内闹事。”
吾清倒吸一口凉气,“你把你的陪嫁都散了,那你吃什么?以后你怎么过?”
光华毫不介意道,“我这些东西本就取之于百姓,如今又还给他们也没什么不可。况且,如果我没饭吃了,师姐总还是会管我的。”
吾清拿她没有办法,“你做事总是这么不计后果,以后有的你哭的。”
光华与她二人坐在师傅影堂的蒲团上,手撑着下巴随口道,“我要是龙女就好了,几滴眼泪下来天上就能哗哗下雨。”
吾清思索道,“我记得,在师兄未修习术法之前,好像看过师傅做过一次祈雨的法事。那也是因为师傅认得龙王,才能成功。”
光华灵机一动,“如果师傅有印信或是玉章什么的,我们借师傅的由头给龙王写封信,请龙王再降场雨不就成了。”
吾清将信将疑,见光华坚持,也帮着翻找观内所有有铁涯道人印信的物件,直至天明,才找到师傅曾经抄写经书的书稿,煞有介事地在贝多叶上临摹铁涯道人的笔迹,“今西北大旱,希望龙王老友解开天下江河湖海,为天下布施一二尺雨便可。”写罢,又临摹铁涯道人的笔迹落了款。
吾清还是将信将疑,“这样能行吗?希望师傅在天上不要怪我们。”
“不会的,如果是师傅,他也一定会这么做。”
二人写罢,西北本就少雨,如今天旱,二人为找一处活泉也废了不少力气,在泉边将贝多叶烧成灰,将烧完的灰烬投入泉中。
之后能做的只有等待,二人一边等待一边诵经祈祷,光华心里默念着,若是天上各路神仙走过的经过的一定要看见自己求雨的文书,她默默许愿,如果这次真能解西北之大旱,以后若神明对自己有所取时,一定赴汤蹈火定不托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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