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的天,幽黑深邃,除了一轮被乌云遮掉大半的弯月,绵延万里不见一颗闪耀的星星,清风徐徐刮来,宽阔的大地有一丝诡异的安静。
不同于羲族深处此时热闹的祭典盛会,深郊林子处漆黑无觅,隔不到一百米就有个站岗的勇士,此时的他们心早已随着震动的音乐飞到祭典。
“如此重要的祭典,凭什么我要在这站着,大半夜的会有哪个不长眼的敢闯进羲族的领地。”一个勇士吐了嘴里的野草,嘟囔抱怨。不远处,在他没有看到的地方,一个兄弟正无声无息地悄然倒下,黑影在草木中穿梭。
不得不说羲族族长还是有两把刷子,如此重要的祭典都不忘记防守,看得出此人颇有安危意识,可惜的是,上下心不齐,他有不代表这些忍受寂寞孤独的勇士就有。
不过一刻钟的时间,黑影等人就已经闯进了羲族深处,在幽暗的环境里顺利融合进去。
这是一场天然原始的对大自然的崇拜集会,地上摆放着四五个猎场贡献上来的野兽头颅,桌子上放着猪狗牛羊的血肉,巫婆糟乱的头发盘成一个髻,插进一个又细又长的羽毛,嘴里嘟囔着上天的密语,又唱又跳。
她的身后还跟着七八个精壮少年,做着相同的动作。
台上站着穿着盛装的族长和其女儿,四周站满了人,足有这个羲族的人都来了,他们都不约而同地看着眼前的巫婆,现场的安静包含着一种难言的紧张。
直到火堆里发出一声响,龟壳破裂,巫婆拿起细细察看,眼睛有一瞬间的困惑,但又很快隐去,熟练地放下龟壳,双手向天道:“天佑我羲族万载昌盛!”
“天佑我羲族万载昌盛!”
……
所有人如心中放下了一块石头,面露欣喜,朝天跪拜嘴里喊着同一种话。
过后,在人们欢歌鼓舞的时候,族长将两个女儿叫到身边,“你们乃是我羲族人的孩子,天生贵重,如今也到了该出嫁的年纪,”他转头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小允跟煜,笑了笑,继续道,“如今我就当着上天和全体族人的面,为你们赐予婚事。”
煜跟小允虽都是勇士,但因工种不同,从未有过交集,此时两人的座位恰好是面对面。闻言,小允的面上平静无波,除了看向族长外,无半分瞟向那四小姐,眼神中的稳重不见一点外露的喜悦,倒是那四小姐却羞红了脸,偷偷看向他。
今日的煜一反常态,平日冷漠的性子,清冷的眼睛都不见,见人自带三分笑意,那眸子似是能说话一样笑意横生,只是能否到达眼底,又到达多少,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宣布完了婚事,族中有人羡慕有人嫉妒,总之都是一片喜悦的庆贺,唯独小允,在族长刚宣布完煜的名字后,他的眼睛“唰”地瞪向煜,眼里怒意尽显,若不是碍于他父亲令四恐会当场狠揍煜一顿。
“你们两个随我进来。”说完了话,族长对煜跟小允道。三小姐见心上人离去,闹着也要跟着一起去,说不动这最疼爱的女儿,族长只能无奈同意。
房间安静暖和,唯有一盏昏黄的烛灯。
三人进来坐在椅子上,族长三言两语交代完了要说的话,临出去前,他想起一件事,唤道:“且等,”然后从后面的架子里取出一柄权杖。
煜的眼睛倏然僵住,随之眼神幽暗,暗里深处有嗜血的狂热仿佛被激发,他要的东西终于出现了。
“这乃是我征服腾族时取得,是腾族首领的东西,据说代表着地位和权利。”
小允不自觉地看向煜,这个男人的身份他只是揣测,但肯定与腾族族长有关,且还不是一般的关系。既然,他敢抛弃张芸芸,那他也没必要再隐瞒这件事,得找个机会将此事告知族长才行。
“这东西看着也不怎么样,我们羲族要多少有多少,”茹小姐瞥了一眼,脸色不高兴,鄙夷道。她的哥哥,羲族的大公子曾经就因征服腾族死在那里,这辈子对于腾族的任何人物没有任何好感,“不过一个败族之物,父亲你还留着它干什么。”
族长闻言摇摇头,昏黄的烛火下,可以很清楚的看到他头上的白丝,这个曾征战数个部族的男人,老了。“虽说我羲族胜了腾族,但是腾族的族长仍然是个英雄。”
茹小姐很不赞同父亲此时的言语,还要再说些什么,族长一挥手打断了她,“不必再说了,”他看向静默一旁的煜道,“你过来,此物便赠予你了。”
煜看向族长,老人眼神虽清明,但是浑浊已经袭上眼珠,茹小姐看了看,终于不再开口。
这柄权杖上面有一龙一凤,分别代表着男女,彼时女人还不是男人的附庸,她有能力跟男人争夺天下,使其一分为二,它叫凰权,这其实是很久之前煜的母族之物,后来腾族族长亲自带人灭了他母亲的部族,抢夺到了此物。
如今历史仿佛重演,凰权到了羲族的手上。
煜小时候经常看到他父亲摸着上面的纹路,如今他摸着除了有点刺刺的,全身都好像被浇热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沸腾和炙热在心中燃烧,嗜血的因子在胸膛中呐喊。
偏偏面上平静无波,不显一丝波澜。
“多谢族长。”他淡淡道。
“族长!”小允急道,刚要开口,外面突然闯进一人,“禀告族长,我族边境数位勇士被杀害,似是有贼人已经闯入羲族。”那人话音未落,外间一声惨叫声传来。
不知何时,有无数的黑衣人闯进了祭典,羲族人慌乱之下逃跑,均被杀死。
“什么!”
“小允跟煜听命,马上出去跟贼人决一死战,誓要保佑我羲族族人安全!”
“是!”话音未落,小允拔刀赶忙冲向外面,加入血战。
“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啊!”族长怒向煜道。
岂知,煜仿佛未听见,眼睛如痴迷一般看着凰权,与屋内两人的焦急惶恐和外间的惨叫声连连不同,他身姿修长,语调清流缓缓而道:“急什么,也得先把我们之间的账算了。”抬眸看向族长。漂亮的丹凤眼狠意阴邪,杀意尽显。
“煜!”茹小姐着急。
“你”族长大惊后退,这样的毫不掩饰恶意的煜是他面前从未出现过的,片刻后,浑浊的老眼瞪大,“那些人是你引进来的!”
煜闻言,嘴角轻轻勾起一声不屑轻笑,“猜对了。”
“你!呃。”族长斥责的话还未说完,一把精致的匕首已经插进了腹中,瞳孔瞪的老大,至死都无法闭上,他竟是以这样的方式死去的,到死都不知道这个一手扶植上来的年轻人为何要杀自己,不甘!不甘!
“啊!”茹小姐惊慌大叫,但是外面惨叫声连连,她的声音如同大海中的一滴水,没人注意到她,忙着逃难的人更没法顾得上她。
她在祈求,眼泪横流完全没有一点往日小姐的风度,抱着煜的腿痛哭,但是下一秒,声音戛然而止,倒在血泊中。
其实到现在煜都不知道她的名字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