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完最后一题,他拿起试卷,交上离开,立刻便有两名高大威猛的卫士跟随而来。
阿摩回到家里,神色便复杂起来。
姑姑很忙,但每隔一两日,总要会过问他的学习和生活,他以前还可以出一点点小事情,让姑姑来观注一下。
但是!
这个世上为何会有单谦之这种人?
有他在,自己好像一个熊孩子,被他见招拆招,安排得明明白白,跟本搞不出一点事情来。
更讨厌的是,所有人都在告诉他,等魏瑾郡守娶了单夫人,就会生下新的孩子,就不要他了。
他要给这些证明这是错的!
所以,在魏瑾晚上来问他学业时,阿摩便抬头认真问:“姑娘,你什么时候给那单谦之一个名分?”
魏瑾:“嗯?”
第87章 送货上门
“我为什么要给他名份?”魏瑾一时无法理解小侄儿神奇的脑回路,奇怪道,“你不是一直讨厌他么?”
阿摩嫩嫩小脸上满满的严肃道:“姑姑,我想清楚了,此事我不能只想着自己,虽然看不惯他,但做为家的一份子,我不能耽搁你的青春,所以,我允许他进门!”
说到这,他挥了一下小手,有些无奈地道:“但是!他得知道自己身份,不能干涉我,也不能干涉你。”
魏瑾笑了,捏起他的小脸,向两边一扯:“那我还真是要谢谢你了。”
阿摩呜呜了两声,气鼓鼓地道:“不必谢。”
门外的单秘书依靠着门框,无奈地笑笑:“那小公子,要不要我谢你让我入门啊?”
阿摩挣扎着扯下姑姑的手,理直气壮地道:“你有这个心就行!”
魏瑾转头一笑,揶揄道:“不知夫人可愿入门?”
单谦之淡然一笑,幽幽道:“娶我自然可以,但若如此,家财却得平分,若让吾主持中馈,更得将点数全部上交,方为真爱,君上可能做到?”
太贵了,这不可能!
魏瑾皱眉,试探道:“那你我签个婚前财产协议可行否?”
单谦之看她的眼神中鄙视之意几乎要溢出来了:“若你我性别交换,再把你这话挂上官网,能被人骂上一万楼,一半骂你无耻一半骂我眼瞎。再者说,我是能白嫖的么,你这样的人,别说后世了,便是如今,也没有人愿嫁。”
阿摩听得茫然,魏瑾轻咳一声:“玩笑而已,别当真,别当真。”
单谦之这才把事情揭过去。
玩笑过后,魏瑾于是开始检查阿摩功课,小孩书包里的一张张卷子都挂着大红的满分。
孩子听话就是好呀,认真学习主动作业,一点都不让她心烦,简直可以说是优秀宝宝了,这宝宝还在话里话外炫耀着那葛老师总是喜欢找他回答问题,但一次也没有考到他,活该这老师天天掉头发。
“……还有哦,这老师一有空就写卷子,但是那些卷子又不发给们考试,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阿摩转着碳笔,奇怪地道。
“与你无关,那是用来成就他自己事业的!”魏瑾心说你不会想知道的,这位老师如今在这边用三倍速的时间狂出高考数学练习册,这人在现代世界里一年多时间,就已经出了四套练习题了,每套都有a4纸大,手指那么厚。
也因此,他被无数高考学子在官网上破口大骂甚至人身攻击,还有人出重金想要买他在游戏中的性命,只可惜这老师也知道自己拉得仇恨太多,几本就在上党这安全区窝着,可以说是足不出户,所以目前还没有玩家想要来杀了他。
高考完毕后的静深姑娘曾经叹息着说,也是她高考那段时间不知道这位老师在,否则肯定是会杀过来的,但如今既然已经毕业了,当然就不能让他领贡献奖了——看学弟学妹们在题海里挣扎也是很爽的好吧。
“嗯?”阿摩困惑的眨了眨眼睛,想不明白,于是抛之脑后,“好吧,姑姑,你看这个题,我有喜欢用这种解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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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匆忙而过,六月盛夏已至。
上党这颗大树顶着旱灾继续在的努力地生长、扎根,而这时,很多河北一带逃荒者开始翻阅太行山的陉道,进入上党。
这让上党的粮食承受了不小的压力,不过这些都是早就有预料的事情,在去年大力收粮时,就已经做好的预留。
既然来了,当然就又开始大搞基础建设。
如今上党的科技点已经点到钢铁和水利两种,如今正在主攻化肥。
后世的人总觉得化肥是一种非常复杂,成本很高的东西。
但事实上,那是氨类的化肥,如磷肥一类,制作反而不难,难的是需要原材料,世界上第一种化肥就是用硫酸处理磷矿石制成磷肥,而这提取出来的磷还能做为战争物资,唯一麻烦的就是山西的大磷矿在山西北部,运过来很是麻烦,只能顺着汾水到晋阳,好在那边也是农业的大区,用在那里其实更适合。
磷肥能促进作物分蘖和早熟,从而提高其产量和质量,虽然不能和尿素这种氮肥比,但也是超有用的肥料了,尤其有益处于瓜果蔬菜。
现在可以积累经验,为将来用水煤气生产氮肥做准备。
毕竟沾上化工,都是很危险的。
就在这平静的日子里,上党又来了一位客人,小小地吸引了一点注目。
他自称是河北翼州的刺史丁绍的之子,来上党为父亲求请名医——这没什么大不了,每天来求医的士族一直很多。
但医院里的名医没有一个会出诊,所以跟本无人理会。
这位使者于是大怒,命手下把那位当堂看诊的医生抓走,要强行带回翼州,可怜的医生了推搡中被折断了一根小手指。
瞬间事情就闹大了,于是他被徐策以医闹之名抓进了监牢。
他的下人逃了一个,匆忙奔去晋阳,向刘琨汇报了此事后,又拿了刘琨的手书,回来赔偿了医院损失,可惜谁的手书都不好使,这位使者还是被判了十日劳役,这才被放出来。
上党的士族很多前来求情,魏瑾都从不理会,见都懒得见一面。
这时,刘琨亲自过来了,希望魏瑾派人去给翼州刺史丁绍看病。
“绍处事公正,治下政平讼理,”刘琨苦口婆心地蹭着单谦之亲手泡的好茶,劝自己的合伙人道,“如今石勒等叛贼为患,翼州之地全靠绍一人维系,若绍身死,顷刻间,便是翼州之灾,上党东面,也会随之不稳。”
更重要的是,丁绍一向高傲,看不起其它人,若有这个人情,就能联合翼州,压制北边的军阀王浚,怎么都不会亏啊。
魏瑾当然明白他的意思,但是吧……
“这些医者怕是不愿前去。”魏瑾是知道那些玩家的,“这些士族,便无一人视之若人。”
说到这点,她也是服了这些士族。
玩家们的能力是毋庸质疑的,也托了神仙弟子之名,逼格甚高,,然而,可能是多了就不值钱了,一两个神仙弟子他们会觉得珍贵、言听即从,但如今上党有四五百神仙弟子,就很大路货了,而且很多玩家行事作风——嗯,委婉一点地说,并不是那么靠谱。
这种情下,士族们对这些玩家的感觉就开始变得复杂,觉得你们是神仙弟子又如何,只要还没成仙,就依然是个人,如果自己能受上仙教导,一定比他们厉害,可能早就成仙了。
然后士族便是各种拉拢,玩家们不是傻子,经常是东西礼物照收,至于效忠,那是一个也没有的。
两相相加,士族们便觉得这些玩家差不多都是叛经离道、忘恩负义之士,羡慕他们的机缘之余,又觉得他们行事悖狂,果然是脱不了庶民卑贱之身,这种复杂的感情让他们对玩家们就会带上处处高人一等的气势。
玩家们肯定不干啊,做为现代社会的人类,他们谁不个珍贵宝宝了,哪可能受得了对方那些“治不好就要你性命”的操作,更不用说去乱贼遍地的上党之外了。
刘琨抿了一口略烫的茶水,有些祈求地道:“六娘你总会有办法吧?”
“送过来吧,”魏瑾淡定道,“我家医者,总有些奇术,离了上党,难以施展。”
以这些医生的操作,搞不好就像华佗那样死于医闹了,这是她不能允许的。
刘琨无奈至极,只能哀叹世事劝难,他有匡扶社稷之心,却将挽狂澜无力,只能亲自去找使者解释,希望他们带人过来医治,只是这样实在愧对社稷之臣、愧对天下忠心之士、愧对……
魏瑾淡淡道:“你再嚎就出去。”
“……”
在屈服于恶势力与毅然反抗之间踌躇了数息,于是刘琨闭嘴,继续品单夫人所泡之茶。
……
于是半个月后,河北翼州的刺史丁绍被送了过来,他已五十来岁,面色惨白,形如枯骨,眸光却依然很凶很亮,这天气炎热,他坐在牛车里,浑身高热,送到医院时,已是出气多进气少。
医生给他看了急诊,检查出来是上呼吸道感染,引起了急性病毒性喉炎,果断开了支青霉素。
如今的青霉素已经不是土法制药——稍微多了一点提纯的环节,致死率降低了一大半,虽然过敏什么的还是很常见,但至少不像以及前那样毒性那么高,打一针简直就像抽奖,还是二选一三选一的中奖。
死亡率已经降低到了17%,这种情况放现代医院会被喷成筛子,但在这里,已经是了不起的成功率了,说一针一命也不为过。
就是这针痛了一点。
丁绍的病情很快稳定下来,吞咽不那么痛了,能吃饭,能睡觉。
然后便整天惦记上党神药,觉得有这些东西,手下大将出战时,便多了性命保障。
但医生哪会理他,看他好些之后,果断轰出去疗养,不许他占着本就紧张的床位。
上党的士族养老团们天天去探望,若得这老头又有复发的症状。
这位大病后的封疆大吏稍微好一点,便撑着那瘦得像竹竿的身体,坐着牛车,开始游历上党潞城,看到这里仿佛不受大旱影响,又看到了在市场上贩卖的各种货物,整个人便有些梦幻。
这些年,他看到的多是人命贱如草,各位亲王士族争权夺利,没有一个人愿意静下心来,治理治下,便是他自己,也因为天灾民乱,流民四起,而无能为力,只能派军一次次地打败流民军,可是天灾四起,流民之源不断,治理不过是徒劳。
可这一女子,却有如此能力,数年之间,不但在这乱世立稳脚跟,还打造出如此强大的势力,这,真的没有野心么?
丁绍莫名就想起历史上那些不输须眉的太后皇后。
他是如今晋朝少有能治理地方的高官,才能更在刘琨之上,当然也能看出,这刘琨根本没有节制张怀瑾的能力,或者说,他已经完全被张怀瑾控制在手心,而不自知——或者说知晓却装着糊涂。
于是便想见一见张怀瑾,然而不得其门而入。
但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
于是他主动找了刘琨,两位刺史一起入了郡守府,说是来蹭茶喝。
魏瑾让单谦之沏了新茶,看两人摇头晃脑,用各种诗词赞美时,淡淡道:“有话直说。”
丁绍慨然一笑:“既然如此,吾便直说了。”
他放下茶杯,正色道:“吾欲求阁下手中仙徒,来吾翼州为官。”
第88章 奋发图强
冀州,就是北京以南,黄河以北的河北地区,如北方最繁华的区域,也是晋朝在郑国渠堵塞、巴蜀叛乱后最主要的产粮区。
只要上过地理的都知道的中国三大平原——河北平原,便是冀州所在。
这个地方也是要冲之地,人口、资源、水力都有,如今的海河水道遍布整个河北,只要稍微开发,产下的粮食都能养活天下人。
是肥肉中的肥肉,看石勒最喜欢抢这里就知道这块地有多好了。
所以,丁绍的请求有点唐突——就好像一个富人突然请一个外人过来给他做会计,属于无事献殷勤那种。